第124章 帝後為什麽是屬狗的
我想要的……
我搖搖頭:“我還不清楚。”
想,卻又得不到,那還不如不想。
“許是年歲還小,心底幹淨,所以才能做到這般無欲無求。沒有想要的,是件好事。”他握著我的手,若有其事的道。
我覺得他這話說的不對,但我沒法子反駁他。
畢竟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想要的……就是他吧!
心虛的又把話題繞到了龍鳳棺上,我接著問他:“那玉渺神女與孟斐,既然一個被打下地府永世不得出,一個被處死了,為什麽孟斐還能出現在人間?他此生來尋煙香,目的到底是什麽?”
白旻風輕雲淡道:“當年天界雖然判了玉渺神女過斬仙台,斬殺魂魄元神,但天界神礙於玉渺乃是天書書靈,一旦過斬仙台,本體必然遭毀,而曾經幻化成玉渺的那卷天書,又是記載太古上古三界大戰的三界正史,如若遭毀,乃是三界之損失,於是天尊便出手剝奪了玉渺的元神,將元神重化天書,歸於千梵殿。
玉渺剩下的三魂七魄,則被天界秘密送入了冥界,入輪回殿輪回。彼時身在冥界的孟斐得知了這個消息,便趁著閻君閻後離宮赴宴,諸皇子不在,本帝在紫淵府閉關養傷之際,強行闖出了未陰宮,破了鬼門關,逃出了冥界。
本帝得到消息前去捉拿時,卻被天界的明玨天尊給攔下來了。本帝明白天界是有心想放他一馬,遂也不想多管閑事,收手縱他去了。這萬年裏,本帝一直在命人暗中看管他的一舉一動,天界的眼睛也在時刻盯著他。
他並未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在人間的萬年裏,不過是默默等著煙香一世又一世的轉生,守著煙香一年又一年的渡過。
至今為止,他已經守了煙香百世了,前麵的九十九世,他都隻能躲在陰暗處偷看煙香,或為煙香的治病郎中,或為煙香的開蒙先生,或是煙香的琴瑟師父,或為煙香的貼身侍衛……煙香因有罪孽在身,世世早夭,煙香每轉生一次,他的靈力就要消散一分。
這些歲月裏,他是靠著不斷的損耗元神,四處挖取仙草來為自己續命的,他過的苦,他輾轉千年,才尋到煙香與自己昔日被天界毀掉的肉身,他用此棺封印煙香與自己,舍棄半身修為來保護煙香的靈根不毀。
煙香在曆經百世的轉生後,身上罪孽終得洗滌,被天神震碎的魂魄,也終於得以修複,孟斐這才敢主動接近她,與她結為夫妻。從前煙香做人時,他害怕身上的魔氣會影響煙香的魂魄痊愈,便強忍著自己不去碰煙香。
此生煙香是妖,他就用自己的真元靈力,來助煙香修煉。煙香全家遭滅門時,是他化作世外高人,救走了煙香,引導煙香繼續修習仙道,這一生,他是煙香的師尊,也是煙香在妖怪口中救下的凡人相公。
他用自己的內丹,換取了煙香千年成仙的機會,他本想再與煙香做一世普普通通的凡間夫妻後,便設法送煙香渡過成仙的大劫,助煙香飛升九天,但沒想到,煙香懷孕了。
妖魔一旦孕育子嗣,便很難再以清淨之軀得道飛升了,他舍不得對自己孩子下手,便選擇獻祭自己。從感知到煙香懷孕時起,他便在醞釀著,如何讓煙香親手殺了自己。
他本想利用你來揭露自己乃是殺害林間眾妖凶手,讓煙香得知自己的惡行,逼煙香對自己動手。可是,你大約沒將他故意留下的那些線索,直接說給煙香聽,而煙香又屢動胎氣,令他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計劃,所以,他才會違背對本帝的承諾,朝你下手。
這一切,都隻是他精心謀劃的一個局。為的,就是讓煙香能親手手刃他這個滿身罪孽的魔頭,借自己之死,送煙香飛升。
手刃一個擁有十幾萬年道行,又被天界定罪,私自忤逆天意,潛逃在外,殘害無辜妖類的魔頭,功德可是無量。唯有這樣,他才能讓煙香這個仙成的萬無一失。
而今,他的計劃確然成功了。煙香當日便得道飛升,化為仙軀仙骨了。而他……卻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世間再無魔族少君孟斐,魂飛魄散的人,也不會再有來生了,他死去了,也消失了,消失的很徹底。”
我心酸的看著棺中人:“為什麽一定要送煙香飛升呢?一妖一魔,相守一生,難道不好麽?為什麽一定要執著於成仙?煙香若是知道這些,肯定不會再心心念念著想要修成正果了……”
用愛人的性命來換取成仙的無盡寂寥生涯,根本不值得!
“成仙,是煙香的執念。況且,煙香此生魂魄雖修複了,可卻與自己的元神之間,感應越來越強了。她的元神還在九重天,魂魄與元神二者的聯係,乃是斬不斷的。
若不能及時將煙香送回自己元神的身邊,煙香會慢慢失去神誌,甚至會變成一個瘋子。煙香的瘋症從數百年前就有了,她根本不是因為親眼目睹自己滿門慘死而瘋,而是因為隨著她的年歲漸長,她體內的靈氣也越來越強盛,元神與她的感應,越來越清晰了。
她受天書影響,此生做妖也注定會命中多舛,生不如死。唯有讓煙香重獲仙體,天界才能把煙香的元神還給她,即便天界不肯把天書賜予她,她也能因為體內有仙力仙骨支撐,而避免喪失神智,瘋癲致死,可平平淡淡的渡完餘生。
送她飛升,非他所願,可卻令他不得不為之。”
我不禁捏緊了他的手,忿忿不平道:“老天爺可真會戲弄人!前世無法相守,今生分明給了機會,卻還要硬生生的拆散他們!”
“孟斐當年尋到自己被毀的真身後,本可恢複修為,重新做他的魔界少主,可他卻為了玉渺,以活人殉葬,設下了這個法陣,這兩副龍鳳生死棺,是他用來逆天改命的。他將自己的半身修為與真身留在了龍棺內,換取了與煙香的一世姻緣不斷。
他保留著這個法陣,一是為了阻止煙香回想起前世事,想與煙香做一世簡單的平凡夫妻,二是為了,養護玉渺的仙根。玉渺便是煙香,玉渺若肉體不腐,靈根不散,煙香的魂魄便會安然無恙,煙香便能順遂的過完一生。
在他發覺此生的煙香與天書之間的感應愈發強烈後,他便將計就計,殺害那些妖怪後,取了她們的內丹,融進了玉渺的體內,如此,更有助於煙香道行精進,早日飛升。”
“原來苦心籌劃,隻是為了護佑煙香成仙得道,隻是為了想讓煙香,好好活下去……怪不得他那天拿匕首抵著我,卻總是隻用言語威脅恐嚇我,並未對我真正下手,連小蝴蝶他們去救我,也都是他順水推舟,才讓小蝴蝶輕易把我從他手底帶走……他這般苦苦愛著煙香,憐惜煙香,那當初在後山,他為何差些打死煙香?”
白旻歎息道:“玉渺與孟斐的肉身靈氣太重,招來了山中居心叵測的妖孽,煙香見到他之前,他正與企圖盜走龍鳳棺的妖孽交手。那妖孽,功力不在他之下,他拚盡全力趕走了妖孽,自己也受了很嚴重的內傷,被迫化成了原形,一時神誌不清,才將煙香當成了侵犯者,失手差點打死煙香。事後,他自己也甚是自責。”
我恍然了悟:“原來如此,怪不得……”突然又好像明白了些什麽,“阿旻,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這件事?你們倆,該不會是一夥的吧?”
知道的這麽清楚,莫不是合謀來誆騙我和煙香的吧!
他不樂意道:“什麽叫一夥的,本帝與他怎麽會是一夥的。當初本帝初從封印中出來,便察覺到了他在附近,後來又因為要調查一些事,才與他碰了麵。
本帝看在天尊的麵子上,才選擇對他既往不咎,而他做這些,也早便同本帝稟報過了。本帝本想放手隨他去鬧,卻沒料到你會與花妖相識,還成為了好朋友。
本帝原想看在她救了你的份上,稍加點化她,隻要她肯放棄這個孩子,遠離孟斐,或許一切都還有轉機。但是她執迷不悟,深陷人間情愛不可自拔,無可救藥,本帝的話,她根本沒悟出來個所以然,這才釀成了如今的慘劇。”
我不敢苟同的反問他:“煙香是太執著了,深陷人間情愛不可自拔。可白旻,如果換成你,你能在所謂的人間情愛中幹淨利落的抽身麽?你會輕易放棄,你喜歡的人麽?”
“本帝……”他躊躇了一陣,目光躲閃:“本帝沒有喜歡的人。”
一錘定音。
我都不曉得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活該你一輩子打光棍!”
他迷惑回眸看我,“你在詛咒本帝一輩子打光棍?”
我賭氣的別過頭:“沒有!”
“你最好祈禱詛咒無效,不然你就要跟著本帝一起打光棍了。”
“為什麽啊?”我傻傻問他,他倏爾忍俊不禁:“因為……沒人來接替你的位置,你便要永遠做本帝的帝後了。”
我頓時臉黑,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你做夢!”
一輩子做他有名無實的帝後,弄死我算了!
視線無意掠過石室的出口處,驀然掃見了一抹熟悉的白影……
我擔憂欲上前:“煙香!”
白影不及我跑過去,便一回身化作花瓣飄走了。
我要追,白旻卻握住了我的手腕,冷聲製止:“隨她去吧,左右這些事,她遲早都要知道。”
我不放心的愣在原地:“可我害怕,她突然得知真相,一時想不開……”
“她還有孩子尚未出生,不會糊塗到帶著孩子尋短見的地步。與其有心思擔心別人,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
“我擔心自己做什麽?我好好的,我又沒喪偶。”
他眉頭一皺,眼神也變得陰沉了,直勾勾的盯著我,字眼有力道:“你這輩子都沒機會喪偶了!想都別想。”
呸!
我哼了一聲,扭過頭,不想瞧他。
“不過本帝這些年來一直在思考一件事,當初天界奪了孟斐的真身,散了孟斐的修為,將孟斐押來冥界的時候,孟斐已經是半個廢人了。這樣的孟斐,怎麽會有一路殺出未陰宮,逃出鬼門關的本事……冥界的陰兵鬼差,不該窩囊到這種地步才是。當初掌管未陰宮的人是、是……”他說著,眉宇越擰越緊,好像是忘記了什麽要緊的事情。
我見狀不安的晃了晃他胳膊:“阿旻,你怎麽了?”
他揉揉額角:“無事,年紀大了,腦子不頂用了。竟想不起來當初代掌未陰宮的神官到底是誰……”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唄,你的腦袋肯定是曾經曆劫的時候被天雷劈壞了。多吃豬腦花,以形補形、噯噯噯!撒手撒手!疼!”
話沒說完,耳朵就被他無情狠毒的拎了起來,這回他拎的有點用力,我耳皮子都被他扯熱了!
“撒手,疼……”我無計可施的衝他嚎啕,他無恥的拽著我耳朵不放,趁機威脅我:“以後再明裏暗裏的罵本帝,本帝非把你腦袋擰下來!知錯了麽?下次還罵麽?”
我原本是個很有骨氣的人,但是……他這麽蠻橫,這麽霸道,我認慫也委實是迫不得已啊!
委屈巴巴的捂住耳朵,我欲哭無淚:“錯了錯了我真錯了!別拽了,再拽耳朵掉了……白旻你這是家暴!我要譴責你!”
“拎耳朵就算家暴了?那本帝要是把你脖子扭斷……”
我頭皮發麻的護住脖子,不服氣的抬聲打斷:“哎呀好了!我下次不罵你了!白大人,白哥哥,帝君大老爺紫淵大帝,你饒了我吧,我怕疼……”
耳朵上一鬆,終於解脫了。
我捂住發燙的左耳朵,越想越生氣,於是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咬死他的原則,抓住他的一條胳膊就啃了上去……
沒有預料中的嗬斥,也沒有本能的收臂動作。
我啃著他,他根本沒反抗,動都不動。
索性我也沒用力啃,發現他舉止反常,便不怕死的鬆開了他,昂頭好奇瞧他:“你怎麽不躲?”
他麵上紋風不動的垂眼睨我,一本正經的高深回答:“在想事情。”
“啊?”
“本帝在想,本帝的帝後怎麽會是屬狗的。”
我哽住,瞬間黑了臉,“你胡說!我屬虎的!”
“唔。”他裝模作樣的頷首,緩了緩,義正言辭的補充道:“那你可能品種不純。”
“……”
現在還有機會,再咬一口嗎?
廣袖從我懷中收了回去,他揮手施法令龍鳳棺木重新蓋好,合嚴實。
“小白,孟斐是死的那一幕,還有印象麽?”
“嗯,有一點……不過很模糊。”
“你,是不是認識孟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