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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寶象府城隍

  “你是什麽時候把隱氣珠給順走的?我怎麽一點察覺都沒有?”吳逸實在是對她心服口服。


  兩個隱氣珠他從進官署前就悄悄從這裏取了出來,放在了身體裏,她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了。


  聖尊手裏一勾,卻見吳逸身體裏一道紅光迸出,向她飛來。


  吳逸驚道:“喂!”


  他生怕自己這一顆又沒了。


  她一把抓在手中,放到吳逸跟前晃了晃:“小的沒了,不還有大的嘛?”


  正是那顆夜蝠王留下的比較大功效也更強的隱氣珠。


  聖尊揚起嘴角,將隱氣珠送回吳逸懷中,翹著腿道:“你要想知道那把破劍的目的是什麽,我先給你個提示,兩個字。”


  “哪兩個字?”


  “拘神。”聖尊說得雲淡風輕,手中變出一張紙來,輕飄飄朝吳逸一吹。


  一張薄薄的紙被一股似有所無的風托著,送到了吳逸手上。


  吳逸看著紙上,周邊畫著滿滿的雲紋符籙,裏頭是幾行娟秀小字。


  “九天八極妙法東玄拘神遣將訣?”吳逸看到開頭就有點頭大,光術法名字就占了總共這些字的三分之一。


  “記住了沒?”聖尊懶懶問道。


  字不太多,吳逸目光飛速掃掠,就盡數記了下來:“記住了。”


  然後,他手上的紙瞬間就燃起了火焰,在吳逸驚訝地鬆開手的同時,頃刻間燃燒殆盡。


  連灰都不剩。


  “把這法子練成再出去,姑奶奶我先睡覺了。”說完,聖尊就躺在雲上,身子淡入了虛空,消失不見。


  聖尊師傅走後,吳逸仍然留在這虛空境界裏,他凝神靜氣,閉上眼一會兒再睜開。


  還是在這兒。


  吳逸長歎一聲,臨走前還不讓自己走。


  這到底是誰占用誰的身子?

  看來隻能練了。


  那一張紙裏寫的咒訣,是拘神遣將法的練功法門。


  初看時,他就覺得步驟有些麻煩。


  和雲體風身隨心而發,隱身術隻需要念個口訣不同,拘神法不光要運起玄氣念動咒訣,還要腳下依從特殊的順序排列,踏出相應的步伐。


  每一步都要與印訣,玄氣調動相呼應。


  這就是裏頭說的“步踏罡鬥”。


  吳逸現在要掌握的,便是足踏北鬥七星,按著天上北鬥七星的順序連踏七步,才能施展出的拘神法。


  真麻煩……


  心念一動,吳逸周身玄氣運轉,存神境的萬千氣絲運輸著玄氣向四肢蔓延。


  拇指扣著中指掐起印訣,腳下開始踏出了第一步,吳逸口中念誦:

  “九天星象,東西星鬥,諸神鬼將,應我七星,天樞璿璣權玉衡,開陽搖光顯威靈……”


  第一腳踏在“天樞”位,足下踏在濁氣上,玄氣生出道道波紋,形成一個隱隱現出的蓮花狀圖案。


  第二步,向前再踏入“天璿”位,腳下波動再生,又一朵蓮花紋路顯現。


  吳逸口中不停念誦口訣,心裏見了如此,也在竊喜,第一次就這麽容易?


  接著第三步,向右踏出,結果這一步踏在“天璣”位,卻什麽事也沒發生,吳逸腳下並未感應到前兩步的玄氣波動。


  七步間有任何一次踏錯都算失敗,隻能重來。


  吳逸吐槽了一句:“稍微有點情緒波動都會影響施法嗎?”


  唉……


  垂頭喪氣,吳逸隻能收拾心緒,再次開始練習。


  ……


  與此同時,寶象府兵馬司將軍府中,金烈將軍穆天洪此刻正站在一間香堂之中。


  堂間別無所供,隻供著一座小神龕。


  神龕上連神像都沒有,就隻擺著一個朱漆金字裱就的神位牌。


  神龕背後,是一麵隻有壁畫的牆,之外再別無他物。


  穆天洪一身戎裝,站立在供奉的神龕前。


  這房間隻有他一人能進,自穆天洪上任寶象府以來,他每日都會來此處焚香敬拜,以求平安。


  他很清楚,這偌大的寶象府,多年來能夠不受妖怪侵擾,遊魂野鬼不敢作亂的源頭,全都在這裏。


  甚至在東秦建國以前,這裏就已經被這股巨大的紫氣護佑著了。


  如今算到現在,也該有快六十年了吧。


  可是如今卻發生了妖書案。


  案發至今,靈雲和淨色等雖相繼伏法,但是他們背後的幕後主使之人卻仍藏匿在某處,無從尋覓。


  這股妖氣從穆天洪初看時就覺得有些詭異,附在道經之上,看似微弱,入了人體短時間內也不會造成什麽損害,但隻要某時某地,被人從暗處用某種東西催發,這股散發在人體的妖氣便會如大樹生根,開花結果,火速侵蝕人身氣血精魂,等到案發時,其人早已魂飛魄散身亡。


  至於靈雲和淨色那樣的散播者,也隻不過是多活幾日,如果祛除妖氣晚了,人也會死。


  這種邪門歪道他從沒見過,也聞所未聞。


  在昨日設壇施法通過淨色和尚留下的木魚追索妖氣失敗後的第二天,穆天洪來到了此處。


  除了慣例的焚香祭拜,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穆天洪自懷中掏出了一張狀紙,攤在兩手中。


  這張狀紙洋洋灑灑幾乎寫滿了一整張,全是穆天洪親筆所寫,耗費了他不少精神。


  如果是一般奏折書文,遠遠不用如此勞神,隻因這一紙書狀,並不是奏往官府各處,也不是東洛京城。


  穆天洪將書狀放在神龕供的香燭處,燭火輕易地就將薄紙燃燒。


  很快,一張紙焚燒殆盡。


  穆天洪閉目盤膝坐下,兩手成印凝神,開始將龍虎二氣順時運轉,誦念經訣。


  神龕燭火隨著他口中誦念,尋常火光開始冒出淡淡紫煙。


  他要奏往的地方,不是人間,而是地界。


  也是寶象府另一個世界的司掌之人。


  俗話說,陽有陽官,陰有陰曹。


  如果說東秦朝廷寶象府一府之主官是知府與兵馬司將軍,那麽寶象府地下陰曹,自然也有對應之官,司掌府內陰官事宜,守護府內不受妖邪侵害。


  穆天洪一紙書狀要祭告的,當然就是司掌寶象府陰曹之事的一府陰官。


  是謂寶象府城隍。


  在此之前,穆天洪隻見過寶象府城隍一次。


  第一次那是多年前他還俗隨了朝廷當官,封金烈將軍,受任鎮守寶象府,初入住寶象將軍府時的第一個晚上。


  他也是在這堂中,受城隍召見入夢,告知了寶象府紫氣的相關之秘。


  城隍還告訴他,如果遇見什麽難解之事,可寫奏狀稟奏陰司城隍,誠心禱告,屆時城隍便會在一刻之內顯聖,派遣陰差鬼將助他破案。


  這是他作為寶象府將軍的權責。


  而這一次,他耗費精神寫了這一篇訴狀,燒給城隍陰司,自然是希望城隍能顯聖助他一臂之力,找到妖書案的幕後主使,一舉捉拿歸案,好還寶象府一個平安。


  一刻鍾就這麽悄悄過去……


  兩刻鍾……


  半個時辰……


  穆天洪額上已經現出一層薄薄的汗珠。


  他睜開眼,素來沉穩淡然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麽會,沒有奏稟到嗎?”


  穆天洪把奏告城隍的步驟記得一清二楚,從寫狀書到運功禱告,每一步都做到了力求嚴謹,精準無誤。


  通陰之法他一個龍虎境也並不是不懂,還沒入世封官前,他就曾請過鬼兵捉鬼。


  按理來講,此法不會有錯……


  難道說是自己功力不夠?


  可也不至於啊,若自己不能召得,城隍沒理由傳授自己這個方法。


  到底是為什麽?

  ……


  在經曆了N次,步伐,口訣,心念各種不協調的失敗後,吳逸不知第多少次的重試,最後一腳踏在了“搖光”位,腳下蓮花綻放。


  同時口中印訣念畢。


  下一個瞬間,虛空之中的雲氣變了。


  吳逸敏銳地感覺著周圍雲氣的躁動,這是之前練習時從未有過的。


  這是成功了?

  雲氣破開,一個,不,是一群高大黑影從裏頭緩緩顯現。


  一群執斧赤身,禿頭尖額,狼頭虎首,形色各異的高大鬼怪就這樣立在吳逸身前。


  他們身量之高大,吳逸與他們比起來,簡直如同人與城門一般。


  “鬼!”


  吳逸嚇得渾身一顫,後退了好幾步叫得極為大聲。


  眾鬼還未發話,卻見一個聲音已經悠悠從眾多凶神惡煞的惡鬼身後傳來:

  “何人宣召本府?”


  群鬼聞言,唰地一齊分列兩排,一道端坐於雲氣托浮而起的黑鐵座上的錦袍黑冠身影,排眾而出。


  吳逸心裏惴惴,偷著瞧了一眼,卻見眼前這人身上的氣一團渾然不可捉摸,錦袍黑冠,衣著華貴,長得倒是頗比旁邊的一群不是人的更像人一些。


  這也是自己召來的?


  “敢問……您哪位?”吳逸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這時那錦袍之人旁邊一個青眼長發,麵如骷髏的扛刀惡鬼喝道:“此乃寶象府城隍,你是何方人士?若無事召喚,可是耽誤公務,要吃罪的!”


  吳逸笑著的嘴角微微抽搐,你當我知道拘神法會召出這麽個東西嗎?


  這就是前世常聽說的城隍老爺?寶象府也有城隍?


  話說回來,城隍是幹什麽的來著?


  他無奈地解釋道:“額……城隍大人,在下也不知道會召出大駕,打擾冒犯了,要不,請您再回去?”


  此話一出,扛刀惡鬼怒道:“無禮!城隍乃司掌一地陰司之事,你若無事為何如此勞師動眾,行此大法!”


  這時,寶象府城隍一張黑須紅臉沉聲道:“耽誤陰司公務,念你無知,且罰你大病三日,以後不得無事濫用拘神。”


  “我特麽……”吳逸正要反駁,他卻又聽見了一陣聲音在虛空之聲響起。


  是他在熟悉不過的聲音。


  “小老頭,你這官威大的很哪!”


  吳逸身側一陣香風浮掠,隻見一道白影已經翩然而至自己身旁,手肘墊著自己肩膀,一手拿著折扇。


  紫冠長靴,明麗大氣,表情中還帶著十足十的囂張。


  不用說,百分之三百是自己的聖尊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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