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主動暴露
聖尊手中銀光顯現,一下子,就變出了一個木魚來。
“你想不想知道,這妖氣作亂的真凶?”
吳逸愣了一下:“您知道?”
“我知道它在哪兒,但它的來頭嘛,卻是有些耐人尋味。”
這麽說,這妖氣連她都覺得不尋常?
“你是說,你都不知道它的來頭?”吳逸緊接著問道,“那要怎麽才能找到妖書案的真凶?”
聖尊師傅眼睛滴溜溜一轉,狡然一笑:“這個嘛,直接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你得自己找。我隻能告訴你,它在城內。”
又賣關子。
吳逸歎道:“那你又不肯幫我找出妖怪,大白天把我叫進來,就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
她手中木魚驟然消失,又變作折扇打開,扇起一陣狂風。
在吳逸抬手抵禦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時,她人已瞬身閃至吳逸身後,悠悠說道:“我是要跟你說,要想知道真凶,得要你自己把他引出來。”
狂風止歇,吳逸忽然間聽聞聖尊師傅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倒也司空見慣,不以為然:“怎麽引出來?”
正當他問出這句話沒多久,還沒等到回答,周邊景色瞬間再變,無邊虛空,變作了剛才的街道,他仍站在原地沒動過。
又出來了?
“師傅?師傅姐姐?”
吳逸還沒得到回答,連著向心口裏問了幾聲都沒回應。
搞什麽鬼,又打啞謎。
吳逸邁起步子便走,走了幾十步,他又停了下來,臉色忽然一變。
他手忽然摸了摸自己懷裏和腰間,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通。
等會……
我的綠白玉呢?
大事不妙,吳逸瞬間趁著四周人少走到一處街道拐角,運起雲體風身,身形急縱,瞬間到了一處偏僻無人的小巷子裏。
吳逸摸了一通隨身帶著的幾樣寶物,隱氣珠和飛捷符都在,煉玄壺也在,就是李雲英送的神雷符也在,唯獨綠白玉卻是怎麽都找不到。
誰能在他眼皮底下偷走東西?
難道……
“在我這兒!”
吳逸心裏還在想著,心口處聖尊師傅的聲音就已經傳入他意識裏。
“啥?”
“真是的,你體內這片虛空都開辟了多久了?還不知道裏麵能存放東西?”聖尊的語氣裏充滿了無奈。
不是……這誰知道啊?
“合著是師傅您偷了我的綠白玉放在了裏頭?你又沒教我怎麽知道?”吳逸虛驚一場,沒好氣道。
“唉……我給你那幾樣寶貝都是在氣海裏給的,你就是頭豬,也該知道能發能收的道理吧?”
“你……”
吳逸猛然拍一拍自己腦門,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便強忍住了罵人的衝動。
“所以拿我綠白玉是為了啥?”
“你還記得,這綠白玉有什麽用處嗎?”
“嗯……”吳逸想了一番,“辟邪擋災?”
“不止,再想想!”
吳逸心念電轉,回想著綠白玉有關的記憶,霎時間,他回想起了初次詢問聖尊師傅綠白玉時的情景。
“這綠白玉……能遮擋我的玉兔藏烏之體?”
“嗯……那接下來,你現在身上沒有了綠白玉,會發生什麽呢?”聖尊一副幸災樂禍的口氣,緩緩問道。
玉兔藏烏之體……
陽中覆陰,陰中又有陽,對妖鬼來說無異於靈丹妙藥。
吳逸自從習練元天妙真訣以來,每天功力與日俱增,又有綠白玉和隱氣珠在身,經曆了幾場戰鬥後,幾乎忘了,自己原來還是許多妖鬼覬覦的“玉兔藏烏”之體。
現下有隱氣珠在身,能幫他隱匿玄氣,藏著真實修為,但體質這方麵,沒了綠白玉,卻是無論如何都遮不住的。
等於說,自己如果沒有一身功力,現在就是一顆行走的靈丹。
而妖怪,就好這一口。
吳逸全明白了,他翻著白眼,向體內聖尊師傅道:“你說讓我把它引出來,就是這麽引?”
“不然呢?難道還要我親自動手給你抓來麽?”聖尊在他心口裏答得理所應當。
……
未過一個時辰,兵馬司將軍府上。
將軍麾下的總旗辛力快步走到了書房中,見得了將軍,單膝下拜,稟報道:“啟稟將軍,滿花樓裏已經查遍,無一人受妖氣所染。”
盤膝榻上,兩手成印,端坐著煉氣行功的將軍聽聞來報,緩緩睜眼,吐出一口濁氣。
“一人都沒有?可查得仔細?”
辛力答道:“末將自押送人證來前曾派人留駐當地,不準一人離開,之後率人回程盤查,用尋脈鏡探照,發現滿花樓中無論男女主客,確都無一人體內有妖氣潛伏跡象。”
“尋脈鏡都顯不出來?那看來確是無恙了。”將軍起身著衣,走到桌案前坐下。
自從金光觀案發後,他因為妖書所散之氣除了散播者外,在別人體內極易難察覺,尋常大夫也無從診脈醫治,直到氣被人催發而身死,人都無從察覺。當時他用府中珍藏的尋脈鏡,這才能照出百姓身上潛藏的妖氣,對症祛除。
如今聽聞辛力奏報,案發的滿花樓裏,淨色借木魚散播妖氣後,在場之人竟無人感染妖氣。
這似乎隻有一種可能。
是那個姓吳的年輕人,在阻止了淨色和尚的同時,也驅散了在場所有人體內的妖氣。
隻有道門九轉境,佛門光明境的高手,才有此能。
一念及此,將軍微微一笑:“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座下辛力聽聞此言,沉默了一會兒,頭更低了幾分,說道:“屬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但說無妨。”
辛力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沉聲說道:“寶象府多年不遇妖鬼作祟,一直太平無事,全托……全托將軍府護佑,眼下妖書案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遲遲未能捉到首惡,再拖下去,難免人心惶惶,不如就請府中……”
“決然不可!”
還未等辛力說完,將軍臉色便已驟然變化,蹭地拍案起身,喝住了他的話,“妖書案幕後主使雖然隱匿,但從這妖氣看,並非是多可怕的妖魔,還不到足以驚動他的地步,隻要用心提防,總有水落石出之日。”
一提到此處,將軍麵上頓時又現出三分老態,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這府中的存在,關係到一城存亡,到時稍有差池,寶象府上下黎民恐怕都難以幸免。你我就是百死都難贖……”
辛力還想再說:“可是……”
“不用說了,實在不行,就請宗門中人下山相助,總之在那一日來臨前絕不能破例,這是軍令!”
“屬下……明白!”
辛力低首退出了書房,隻留將軍一人在房中。
無人之際,將軍望著窗外遙遙空中,紫氣罩頂,一片祥和。
他灰白的眉間,愁色積鬱,久久未消。
寶象府這幾十年的安寧,也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
……
另一邊,吳逸身上沒了綠白玉,就這麽一路遊遊蕩蕩,大白日裏逛了大半個北城,也沒見著半個妖怪。
行到北城一處,吳逸這時終於看到了,門坊頂上,高高懸下的一顆頭顱。
這就是梟首示眾的北城忠義坊?
隻見坊門懸下的一顆早已發臭了的頭顱,烏鴉飛繞,蠅蟲亂舞,顯然,這就是金光觀靈雲道長的首級。
一路上吃吃逛逛,打聽之下,他知道了一件事。
在妖書案前,這寶象府城裏,已經快四十年沒遇見過妖鬼作亂了。
對,不光妖怪,就連遊魂野鬼都沒有。
接近四十年來,寶象府城內居民,沒有一起案子,是因為妖鬼作亂而起。
路人都說,這是寶象府將軍神威護佑,將軍久經沙場,陽氣十足,所以妖怪遊魂,都會繞著寶象府走。
吳逸在經曆了與將軍的一番交手後,雖然認可他身手不凡,但玄氣之精純,還到不了顯化祥雲,護佑全城的程度。
像陽城那樣的小縣,都免不了偶爾受妖怪侵擾,偌大個寶象府隻有一個龍虎境坐鎮,就算有功行在身,要免除災禍幾十年似乎也不大有說服力。
而且,自從知道這寶象府幾十年不曾受妖鬼侵擾,吳逸更加覺得,妖書案的幕後主使非同小可了。
幾十年沒有妖怪鬼魂侵擾,那必然是紫氣護佑,妖書能在這種程度下被雲辰子帶進來,還能暗中散布到百姓中去,必然有其獨到之處。
他想起滿花樓裏,用鳳目查看淨色和尚時,也是一時間沒能立刻看出來,需要仔細查看,才能看到一點點妖氣的蛛絲馬跡。
這妖氣竟然這麽隱蔽,按理來說,如果要散播妖書,通過謀害百姓,來奪取魂魄精氣一類的目的,應該放長線,釣大魚才對,但從靈雲道長作亂的事情,和淨色和尚的供詞,那所謂的青萍上仙給的時限,似乎頗為急切。
它到底在圖什麽呢?
仔細想想,這案情的事發相關人員,好像都是佛道兩家的人,一開始城裏搜捕道士,查封道觀,都以為這妖書是道經,結果後麵淨色一個佛門出身也被妖氣所控,木魚上也發現了妖經。
這什麽勞什子上仙挑人也不知道都按什麽標準。
有修為在身的?
吳逸一念及此,他想起綠白玉被聖尊收進了體內虛空,現在自己玉兔藏烏之體,就剩隱氣珠還能幫自己藏著修為。
這寶象府走了一路,吳逸除了在將軍府,就沒怎麽看到身有修行的人,要是自己把存神境的修為顯示出來,隱於黑暗中的這個所謂青萍上仙,會不會上鉤呢?
他閉眼默默心念運轉,不多久,他就已經身在虛空。
吳逸默默存想:隱氣珠,隱氣珠……
果然身上一側某種觸感瞬間傳來,他往裏一掏,在自己意識構築的身上真的掏出了隱氣珠。
一大一小兩顆珠子在虛空之中隱然生光。
他手中輕輕托起,隱氣珠被送到了虛空之中,悠悠飄浮。
“這樣就行了?”
吳逸眼睛一閉一睜,又回到了現實裏。
這下,自己這塊存神境的肥肉已經暴露出去了,就看對方會不會主動上鉤了。
要他主動去一步步查,他可沒這麽勤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