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外身的妙用
黑山將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覺得黑氣之外，一道金光撕破了即將吞噬一切的黑暗，反而朝自己猛撲而來，來的太快太急，他也隻能閉上眼睛。
金光散去，彌散洞府的妖氣無影無蹤，而原本被侵蝕的那一半地麵與岩壁，都像是被刨出了一層皮一般，削出了幾十丈寬的旋渦形印記。
白蓮衣實是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如此強悍的第六轉妖丹神通竟在一瞬間就被抵消了？
偌大的一片洞府裏盡是被妖氣席卷過後的痕跡。
黑山將軍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大成的本命神通“黑海無涯”才第一次完美施展，就這麽……沒了？
那隻山精的道行應該還做不到如此，是那人搞的鬼？
“我……我……我殺了你！”黑山將軍此時神通被破，妖丹突破增長的妖力也即將副作用發作，他全沒了理智，張著血盆大口，嚎叫著飛身衝向白蓮衣。
無論如何也要拉下一個！
但當他衝向白蓮衣，白蓮衣也準備迎戰時，就在兩個人的中間，忽然憑空閃現一個人影，迎著黑山將軍的腹部就是一記掏心拳！
“嗚啊……”
黑山將軍被這一下重拳打得兩眼震顫，體內連同玄氣妖丹都一陣翻滾，吐出淡青色的粘液來，還不容他稍緩，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樣東西，就順著張開的大嘴飛入了他體內。
在將東西喂進嘴裏後，那人一腳將黑山將軍踹開，兩手負於身後。
直到此時，白蓮衣才看清，這個剛剛救了自己的隱身高手的真麵目。
那突然現身的人一身杏紅道袍，仙風道骨，看上去，是個長須過胸，鶴發蒼蒼的老道長。
“妖孽，你已命在旦夕，還不束手就擒？”
黑山將軍隻覺得吞入的東西極其順暢，一下子就進了自己胸腹當中，他心中閃過一絲不安，隨即罵道：“你這鼠輩，藏頭露尾，是何來路，給我喂了什麽！”
老道人大袖一擺，搖頭晃腦地道：“我乃是，西牛賀洲雲遊太乙仙，鎮元大仙是也！你這妖孽，已被我喂了九九八十一種毒蟲所製的七蟲七花丹，命在旦夕，不知死活，還想負隅頑抗嗎？”
外表一副仙風道骨模樣的吳逸此刻卻是才稍微鬆了口氣。
幸虧夢裏對練時自己還勉強學了一點變化術，在隱身咒即將消失時臨時變了這個道士模樣充場麵，雖然目前隻能變成身形差不多的人類，但吳逸還是用了，不然被認出來那可就麻煩了。
“鎮元大仙？”
白蓮衣聽到這個名字還無甚反應，黑山將軍聽來卻是一聲冷笑，怒意不減反倒更增，罵道：“原來是你，我與你相距千裏萬裏，井水不犯河水，你與手下徒弟竟跑來我枯月嶺行凶，是何道理？”
你問我師傅唄，問我幹嘛？
變作老道的吳逸暗翻了個白眼，隨即又裝得一副嚴厲樣子：“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你殺生無數，還截取地脈生靈之氣，養就妖丹，早該料到會有此劫。”
“一個個冠冕堂皇，你們修正法的不也是想湊功行嗎？尤其是你這老牛鼻子，鬼鬼祟祟，暗箭傷人，連露麵都不敢，還有臉大談正道？”
黑山將軍此時自知已凶多吉少，便也毫不顧忌，有什麽便說什麽，他向著吳逸挑釁道：“本座自修成靈智起食毒無數，早已百毒不侵，你就是給我喂十粒毒丸，那也是全當飯吃，有什麽可怕的！”
“你錯了！”
白蓮衣走到吳逸身側，地湧劍遙指黑山將軍：“修行之人所謂功行，功乃修煉之功，行是德行之行，如果殺人奪寶利已之心壓過了救人之心，功行也不足以成為功行，反倒會徒增心魔，擾亂修行。如果存的是正心，觀音菩薩尚且有百千化身度人，不露麵又有什麽要緊？你一心修妖，以己度人，才是可笑！”
吳逸偷偷瞥了白蓮衣一眼，此刻她看上去倒像是個俠氣凜然的女俠，全然看不出彩雲間的半點媚色。心裏才剛有一點猶豫此刻半分也沒了，他撫著長須道：“姑娘說的極是，妖孽，貧道再問你一句，你可願束手就擒？”
黑山將軍冷笑，嚐試著凝聚妖氣，瘦長的身軀再次泛起淡淡黑焰，隻是遠不如施展神通之時：“哼，我說束手就擒，你便能饒了我嗎？”
吳逸歎道：“你若認錯，貧道便自不出手，把你交予這位姑娘處置；如若不然，你隻怕……唉！”
黑山將軍哈哈笑道：“就憑你給我喂的毒丸？”
見他笑得全無懼色，吳逸搖頭歎道：“我數三聲，你再想好了。”
“我想你奶奶！”
黑山將軍自知無望，也幹脆破罐子破摔，猙獰著大叫暴起，舉爪撲向白蓮衣！
雲體風身！
吳逸在變化之術下雲氣繞身，周圍的一切停在了黑山將軍衝至半空中的那一刻。
他慢慢悠悠地走到飛撲而來的黑山將軍跟前：“給你機會你不用，唉……”
……
說完，他回想起了出發之前，自己練習身外身最後一道考驗時的情景。
已經數不清是第多少回了，吳逸又被擊飛至漫漫層雲之中，還是連同分身一起。
在雲層中穿行出了一道長長的劃痕，兩道身影合作一道，才慢慢止住去勢。
吳逸望著又增強了的兩道分身，又是不知第幾次表示：“這打個錘子！”
如果說前兩個考驗的內容，還隻停留在拳腳功夫的層次，這第三關，則已經是考驗神通運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這一關聖尊給的要求是，隻要能運用變化打倒一個分身就算過。
但真動手了，全然不是那麽回事。他見過打著打著，對麵的分身突然變作一隻繞著雲氣的黑牛，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自己頂飛；也見過在躲過自己拳頭的一瞬，分身就變作一隻啄鷹，準確無比而又飛快地啄了自己的眼睛；又或者兩人一齊變化，把自己甩上又摔落。變化之後，仿佛力道也跟著化作了強猛無比的猛獸飛禽，強逾數倍。
自己雖然本體也學會了變化，但還要做到跟對麵一樣無縫切換，又是差了不少。更別提讓身外身一起跟著變化，則又是難上加難。
如果不是身處夢境，他恐怕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回。
而這一次，他是被突然從散作一團氣體的分身繞到了身後，連著自己的分身一起被打飛。
幾回下來，聖尊師傅仍然在蓮台上酣睡，完全沒有準備給自己指點的意思。
不過，挨的打多了，吳逸也總算摸清了眼下身外身的一點點頭緒。
按聖尊師傅所說，身外身不同於一般的分身，與本體強度無差，但尋其軌跡，終究是從本體所出，本體受損，分身也會受到同等甚至更強的傷害。而從一開始，他們就瞧出自己本體所在，並幾乎每次都把主力攻擊攻向自己。
雖然現下自己還不能像對麵分身那樣，自由變化無縫切換，但也抓到了一點點訣竅。
下一輪攻擊馬上來到，分身運起雲體風身，身如一道風箭，從遙遙星點，瞬間就衝至吳逸跟前數丈之距。
試試看！
吳逸馬上運起雲體風身，往後飛縱拉開距離。分身自然窮追不舍，兩道比風還快的身影在虛空之中穿行數次，你追我趕當中又交擊幾回，終於，分身雲氣微動，搖身一變，變作一隻兩人高的白色巨虎，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將他吞下。
而同時，吳逸身後也瞬至一道分身，準備將他擊落至白虎口中。
吳逸此刻麵臨著兩麵包夾之勢，但同樣的，他身上的雲氣也開始了變化，吳逸身形一晃，雲氣中分出一道細細白影衝入了白虎的口中，同時他自己回身舉臂格擋後麵的攻擊。
“變！”
分身踢出的一腳被吳逸穩穩當當地接下，同時，那隻即將把吳逸吞入口中的白虎，身軀卻突然地脹得巨大，白虎威勢十足的吼聲在一瞬間，變成了哀嚎。
巨大的白虎身軀從中間炸裂，虎身散作的雲氣當中，一個身影浮現，那正是吳逸的身外身。
沒錯，吳逸並沒有立刻讓玄氣變為身外身，而是送入對方體內後，再一口氣變成分身，將其撐爆！
“嗬啊~”聖尊在蓮台上的嗬欠聲響起。
吳逸擋下的另一個分身同時也消散無蹤，一道銀光化作的手掌悠悠浮現在麵前，豎起了食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這麽久了，勉強學了這一個用法也差強人意。”
吳逸看了一下那隻手，細膩纖長，似有形卻又似虛幻，笑道：“聖尊師傅，這樣算不算過關？能用來對付妖怪嗎？”
那隻手靈活地豎起一根大拇指，但口氣裏卻是歎著氣：“對付一下凡體未脫的九轉境倒是勉強夠用了，他們的妖丹，大都未能藏於天靈氣海，雖有神通，總還是凡體，離妖丹藏於內識，開始養就元神的聚元境還遠著呢。”
“真的？”
“當然，你以為本尊的身外身能和一般的分身障眼法一樣？”
……
如今，他終於有機會用一用這招了。
將手掌放在了自己嘴邊，做了個即將吹氣的姿勢，說起來，他從前世小時候看電視劇起，就幻想過這種類似的情景，輕輕吐出了一個字：
“變！”
與此同時，黑山將軍那具纏著妖氣，形如枯槁的身軀體內，在那早已幹涸枯爛，髒腑全無的深處，一團極小極小的氣，開始變成了人形，身形顯現，那是吳逸本身的樣貌。
緊接著，身外身也運起雲體風身，在肉體內部飛縱，依照吳逸心念驅動，轉瞬間，就到了黑山將軍胸口靈台處。
那是他的妖丹所在。
吳逸的身外身瞧著這一顆血紅色當中又冒著紫色斑紋的巨大妖丹，鼓起了拳頭，雲氣繞動，在雲體風身之下，重重擊出了一拳。
“砰！”
時間的流動恢複如常，原本飛撲而來的黑山將軍，身體卻被一股莫大的力量向後拉拽，整個人倒飛出遠遠十餘丈外。
“嗚啊！”黑山將軍口吐妖血，凹陷的眼窩裏青光閃爍，神情極為痛苦。
“老牛鼻子，你幹了什麽？”他舉拳錘地，狂叫道。
“我說我在你體內喂了東西，你就是不信。”聲音出來的那一瞬間，黑山猛然驚顫，那聲音並非來自身前的老道士，而是來自自己體內，並且，就在自己的妖丹之處。聲音很小，隻有自己才能聽見，但那如同惡魔的低語，讓黑山將軍立時開始驚慌失措，心中僅存的僥幸開始逐漸崩塌。
這不是毒？
還有聲音，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