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準備送你幾份大禮
雨下了兩刻鍾，方才停歇，吳逸告別白蓮衣回到酒家中，就端詳起了這塊白玉。
一路上叫了幾次，聖尊都沒有反應，吳逸躺在床上，把這綠白玉都摸出花了，也沒看出個玄機來。
不一會兒，吳逸覺得自己眼皮變重，一陣無法拒絕的困意來襲，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床上。
……
“我還以為師傅你不在呢。”
吳逸瞧著眼前這個渾身銀袍，拿著拂塵，銀發披肩，卻仍是看不清形容的道姑，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就連這次入夢，都是被她強製拖進來的。
“好一個菩薩妖精，總是一念，”道姑造型的聖尊學著他講故事的姿勢，裝模作樣道，“你這小鬼，懂的故事還挺有意思。觀音大士的事我知道的不少，這黑熊精卻是從沒有聽過。”
“過獎了，那是人家的故事，我可沒有這能耐。”吳逸看了一眼周圍，大概知道接下來又要苦練了，便問道，“話說，白姑娘送我的那塊綠白玉，是件什麽樣的寶物？”
聖尊慣例隨手拔下他一根頭發，變出一個吳逸分身來，隨口答道：“眼力有長進，能看出不是凡品了，還行。那是伏魔大帝護佑的綠白玉，用了能多少遮蓋一下你的玉兔藏烏之體，順帶，一般遊魂接近還能幫你擋災。”
“伏魔大帝是誰？”
“你都知道關元帥了，怎麽不知道他的封號伏魔大帝？”
關二爺就關二爺，說什麽伏魔大帝，他封號長的一逼我怎麽知道是哪個？
吳逸剛嘀咕，分身的拳頭卻不留情麵，已經襲至，打得他頭往後仰，連退了好幾步。
“我去，開打前好歹說一下啊！”
幾十招後，分身吳逸被擊飛的身影穿破了雲霧，飄了不知多少丈方才悠悠停下。
聖尊淡淡地看了一眼分身：“總算可以開始第二關了。”響指輕打，那個分身瞬間重整身體，擺起架勢，準備發動攻擊。
第一關已過，吳逸也很好奇下一關對手會怎麽攻來，凝神舉拳防禦。
說來就來，分身起腳飛身衝拳而至，速度又比之前快了一點點，但這仍在吳逸意料之中，他一瞬間已算好了上下左右四種可以反擊的招路。當下全然不懼，托掌迎擊。
拳掌相擊，吳逸足踏虛空無從卸力，交擊之下身體退了半步，他玄氣盈體，當下就要反擊之際，那分身竟身子一晃，從中又分出了一個新的分身，第二個分身旋身一腳，掃至吳逸抬起的手臂處，吳逸頓覺又一股巨大的力道襲來，他雙拳難敵四手，不得不被逼退。
左手腕臂酸麻的痛感清楚的告訴了吳逸，這另一個分身的身手完全不輸第一個，完全沒有什麽分身比較本人會減弱的說法。
第二關的考驗，就是練出分身。
先前光是肉搏就已經需要高度集中了，現在還要在一個打兩個的同時，練出身外身，才有可能贏。
也就是說，真正意義上的考驗，從現在才開始。
兩個分身的拳腳同時攻上，拳風攻勢比之前快密了不止一倍，吳逸知道同時正麵對上兩個沒有勝算，身形飛縱拉開距離，夢中虛空之境沒有天地之分，上下四極好似無邊無際，吳逸雖然不會飛，但在裏麵任意縱身，也和飛差不了多少。
拉開距離，一邊盡量製造一對一的情況，一邊思索如何運轉身外身法訣，成功分身。吳逸想的很好，但他還是忽略了一件事。
飛縱出沒有多遠，那兩個分身竟也以完全不遜於吳逸本體的速度迎頭追擊，瞬間就追上了吳逸，其中一個分身身形一瞬加速，淩駕了吳逸本體，從旁繞了個大圈，繞向了吳逸身後，前後夾擊，拳腳攻上，同時擊中吳逸，將他重重擊飛。
這打個錘子……吳逸強忍著內氣翻湧的惡心感，內心焦躁愈增，艱難振作起來，應對下一輪馬上就要衝上的攻勢。
“停……”
不知過了多少招，聖尊打著嗬欠的一個字，兩個分身原本的行動瞬間凝滯在空中，一動不動。
銀光織就的拂塵在累得半死的吳逸頭上晃悠了一圈，聖尊道：“身外身這種基礎變化中的基礎就那麽難學嗎？”
吳逸抬起疲累的眼皮望著她：“你就教個口訣，也不像上次傳我《元天妙真訣》那樣一指靈光，直接點通我如何運轉修煉，上來就變個分身打我，可不難學嗎？”
聖尊樂道：“這怎麽能一樣？元天心訣是妙參造化的奇功，我不點你一下，你一個凡人空有口訣自己摸索恐怕一輩子也入不了門，可身外身法就隻是一項神通，你玄氣在身，心靈所至，早該能用了，又不是讓你學全二十四相……”
她說著，銀光籠罩的玉麵一下子靠近吳逸的臉，不過幾寸之距，吳逸兩世為人，還沒有和一個女子有過這麽近的距離，就算眼前之人看不清真容，沒多少經驗的吳逸也不由得眼神躲閃，忙道：“看我幹嘛……”
“本尊明白了……”她盯了吳逸片刻後，又遠離了開來，“難怪你一直蠻練也沒個效果，問題在……這兒！”
銀光一指，輕輕戳在了吳逸心口處。
“你的心一直在亂。”
“啥？”
“唉……”聖尊扶額道，“元天金蓮訣平時運轉，一念由心，這你積攢玄氣時早有體會，可是臨陣對敵久了，你心氣一亂，焦躁一起，反而玄氣無法自由驅使。”
吳逸想了一陣，自覺似乎有理：“所以，就要心如止水咯？”
“是心如流水。”聖尊拂塵揮動，一汪清泉憑空出現自虛空中嫋嫋落下，千彎百轉，清流潺潺，流過吳逸與聖尊二人中央。
聖尊一指指向流淌的清泉中，指尖所向，泉水中的一處開始騰出熱氣，逐漸沸騰，熱氣蒸騰之下冒出無數大小泡沫。
“看見了？焦躁心就是這樣，你越急，心訣運轉越是事倍功半，順其自然，能收能放，能緩能急，才能任意所至。記住了，你練的這門功法，比三界內任何功法都要注重心，你不煉心，後麵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
吳逸聽著聖尊的諄諄教導，呼吸間疲累盡消，眼神中的煩躁感也已瞬間一掃而空。
聖尊見他眼中光彩已現，鼻尖發出一陣輕笑，一陣化光飄到了上方高處，變出蓮台端坐其上，把玩著拂塵朝吳逸道：“等你過了這關，我準備送你幾份大禮！”
不多時，拳腳交擊之聲又起，無邊虛空之中，高坐的聖尊觀望著下方戰況，漸換了一個以手撐頭的側臥姿勢，銀光覆蓋的麵容中依稀能見到口唇輕動，似乎吐出了一口氣。
此時，遙遙識海之外躺在床上的吳逸，額間靈光稍現，一點米粒大小的銀光，幽幽浮出吳逸的身體，轉悠了幾圈，便嗖地一聲，飛出窗外，眨眼間就沒了影，越過了陽城縣上空，直往北去。
陽城縣往北的方向，那是枯月嶺。
……
幾百裏瞬間便至，那道銀光落在枯月嶺枝丫成片，遮天蔽日的密林當中。
一棵不起眼的大樹背後，銀光閃了一瞬，走出一個人來，藍衫黑鞋，身量中等，書生打扮，與吳逸一模一樣。
“這就是枯月嶺？”
吳逸信步閑庭地亂走，周圍大樹參天，鴉聲遍野，陽光難照於地，他隨手在地上撚了一小撮土。
“濕氣……果然，那場雨是這兒搞的鬼。”吳逸嘴角揚起一個囂張的弧度，哼了一聲，“這妖怪倒也懂五雷正法？看看你要搞什麽把戲。”
他目中金瞳浮現，一眼掃過去就將周圍景象遍覽眼底，那樹根中飄蕩的鬼氣，土地上蔓延的妖氣，如同經絡血脈，在陰濕的地麵上無限延伸，無所遁形。
最終，他的目光定在了東北方向的遠處。那裏，是滿地雜亂的無數根脈一路延伸過去的最終方向。
吳逸沉吟了一瞬：“要用飛的？還是……”
算了，別太張揚，免得嚇到他們。
當即足尖點地，飛身踩著周圍樹幹，縱躍而出，身法如疾風一般，連過幾十棵樹，最終，輕輕落在了東北處一棵足有幾人合圍的大槐樹樹下。
大槐樹下，吳逸就像散步一樣，連著在地上踱了七步，按著北鬥七星擺列之法走了一遍，最後一步，正好踏在鬥柄末尾的“搖光”處。
隨著吳逸這一踏，方才踏過的地麵處，土石龜裂，開出一道直通往幽深地下的通道來。
“雕蟲小技，靠躲在地脈底下來藏住妖氣？”吳逸打了個嗬欠，手往上空遙遙一指，天上忽然由晴轉陰，開始現出一大片妖異的紫氣，隨即滿是不屑地緩緩走入了通往地下的通道。
地下深處，蜿蜒通道的盡頭，是一個辟開得十分空闊的地底岩洞，足有百丈見寬，四五丈高，洞中無數石凳桌椅一應俱全，飛蝠無數，時有小妖來回持火巡邏，岩洞中壁上又有七八個隧道洞口，似是通往妖王居住之所。
吳逸在昏暗中沿著隧道一路暢通無阻，縱使有小妖巡邏，都被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終於在隧道盡處，見到了這地底下的闊大岩洞，目光如炬，眼見這洞中遊蕩妖兵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各處常掛人骨骷髏，一眼望去，雖邪氣滿溢，妖怪中倒也沒有特別像妖王的。
心中生了念頭，吳逸狡然一笑，人形飄散，化作一隻飛蠅，蟲眼運起金瞳，尋著妖氣，嗡嗡作響的一溜煙，飛向了岩洞之中的一處洞口。而此時，廣闊岩洞中無所事事的眾多妖兵，還全然不覺，各自喝酒玩樂。
一會兒，蠅蟲悠哉悠哉飛了出來，回到原先站著的隧道盡頭，變回吳逸人身，將什麽東西收入了懷中。
吳逸目的已成，心中得意，見了下方這滿地的小妖，無一不是渾身沾著人間血氣，平時不知吃了多少無辜，便一個念頭又起，嘿嘿笑道：
“姑奶奶再送你們一個絕戶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