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前有座山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苟師道父女倆癱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懶洋洋的看著天上的星星。
“爸爸，今天的那位顏阿姨，怎麽樣啊？”小耘側躺著看著旁邊叼著牙簽正使勁嘬著的苟師道問道。
苟師道怎麽可能上小丫頭的當，白了一眼說道：“你看我正在幹什麽？”一邊說，一邊使勁嘬了嘬牙簽。
“爸，你嘴抽了？是不是今晚吃飯用的力氣太大呀？”
“噗……”苟師道噴掉牙簽，無力的垂下腦袋，閉上眼睛，懶得看這個故意惹他的小丫頭。
敬小耘看著苟師道此時喪氣的模樣，甜甜的小臉蛋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好久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自從爺爺奶奶出事後，爸爸就沒有個笑臉，也沒跟她玩鬧過。不是一個人悶在房間裏抽煙喝酒就是在外邊，很晚才回家。好朋友的爸爸都能陪她們一起做作業，一起玩。”
“現在好了，我的好爸爸又回來了。隻是媽媽，我想媽媽了……”
慢慢的，小耘的眼眶紅了，小鼻子一抽，淚珠子不停的掉了下來。
苟師道隔了好一會沒聽到小丫頭的聲音，睜開眼正看到她蜷縮在躺椅上，悄無聲息的流著眼淚。
嗖的一下，苟師道跑到小耘旁邊，抱到懷裏，拍著後背，急急地說：“寶貝乖啊，爸爸戒煙哈，戒煙，肯定不抽了。”
“爸，我想媽媽了，嗚嗚……”敬小耘壓抑了好幾天的思念，在苟師道的懷裏徹底宣泄出來。
拍著後背的手慢慢的停下來，苟師道緩緩的坐在椅子上，緊緊的抱住懷中的女兒。其實他怎能感受不到女兒的小心思。再怎麽跟爸爸親，也是需要媽媽的，而且女兒才二年級，太小了。
可是，他現在也毫無辦。她媽都懷孕要結婚了，也追不回來了。
“爸爸，你想媽媽麽？”小耘抬起頭看著目光有些深沉的苟師道怯怯的問道。
“爸爸也想媽媽，也想你，也想奶奶和爺爺，想他們，很想，很想。”
苟師道望著遙遠的天邊，心裏默默思念著再也見不到的家人。
“希望你們一切安好，我在這邊也會好好生活下去的。老婆，你也再找個愛你的嫁了吧，有時間就去看看老兩口。我在這裏都有一個孩子了！”
“爸爸，你恨媽媽麽？”
苟師道回過神，擦了擦流出的眼淚。看著懷裏怯怯的小人，過去的人放到心裏吧，這裏也有愛我的人等著我去疼愛。
“爸爸不恨媽媽。”
“爸爸沒能給媽媽帶來幸福，她現在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我祝福她。隻是委屈你了，小寶貝。”
說著，苟師道低頭吻了吻小耘的額頭，擦了擦臉蛋上的淚珠。
“不委屈，爸爸。我現在很幸福，你又變回了我最愛的爸爸，甚至比很早很早的你還要愛你。”小耘努力的解釋著。
“隻是，有時候我還會想媽媽。”
苟師道抱了抱小耘，輕聲道：“想媽媽很正常啊，媽媽方便的時候也會回來看你，你也可以和媽媽打電話，視頻聊天麽。”
“嗯。”悶悶的聲音從懷中傳來。
“小耘，你馬上期末考試了。要不考完了，咱們去旅行，看看大海和草原？”苟師道為了轉移丫頭的注意力，突然說道。
“可是暑假裏我要上輔導班哦，每年暑假都要去的。”
“呃，失誤了，來到這裏隻是接送孩子上下學，都沒關注過她的學習，不是好現象。不能偏心，這個孩子也是親生的，得把教育狠狠抓起來。”苟師道訕訕的在心底批評著自己。
“暑假上什麽輔導班？才二年級，咱不上了。好好地玩才是你現在的年紀該幹的！”苟師道霸氣的說道。
“有本事你跟我媽說去啊！再說這個暑假不去上，我以後就跟不上趟了？”小耘白了一眼說大話的爸爸。
“嘿嘿，你學什麽東西啊，跟爸爸說說。我好分析分析，也能跟你媽媽提提意見。”苟師道一臉狗腿樣。
“嗯嗯，有古箏，鋼琴，繪畫，英語，舞蹈，還有唱歌。我學習還好，媽媽沒給我報文化課。”苟師道越聽越心塞，這都排的滿滿的，還能玩麽？
以前陪1號大閨女上輔導班也學會了不少樂器，可那隻是會用而已，奏個流行樂曲還行，理論一竅不通。
其他的再怎麽著，也是陪著1號閨女過了12年了。技能都點了，隻是沒點滿而已。
不想了，萬事開頭難，車到山前必有路！
“小耘，爸爸鄭重的告訴你，你學的這些我都會哦。旅行的路上我可以教你啊，保證不讓你的水平落下不就是了！”
看著信誓旦旦的爸爸，小耘疑惑的問道：“爸，我以前聽媽媽說你大學念的是建房子的啊，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我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呢？”
“呃，這不是爸爸和你媽離婚了麽，當然要洗心革麵，從新做人。我以前那是藏拙，現在為了我寶貝閨女，是時候展現你老爸雄姿了。”
“那好吧，這次就相信你了。”小耘看著正自信心爆表的爸爸，猶豫的說道。
“不過，爸爸你要抓緊做攻略了哦。我還有3天就要考試了，等拿到成績我們就出發，隻有短短的5天時間了。”
“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不要小瞧我喲，小美女，哇哈哈哈”
以前的自己可是北當過京漂，南下過莞區，西去雪區支過邊，東，呃就在魯省賣肉串，也是穿來這個世界前一直幹的行當。那也是經驗相當豐富的，區區一個攻略還不手到擒來。
掰著手指頭正盤算著要走那幾條路線，聽到小耘的軟軟的聲音說：
“爸爸，今晚你能陪我睡麽？我想聽你講故事。”
好家夥，那必須能啊。自從搬到老房子，苟師道還沒能進到女兒的房間看一看，到底她自己搗鼓的怎麽樣了，也是到了把她門上的“禁止令”給撤了的時候了。
小耘的臥室裏，苟師道看著幹淨的地麵，整潔的床鋪，窗邊擺的整齊的書桌，心中頓感欣慰。這才是女孩子該有的模樣，不像1號大閨女的臥室，自己不去打掃下，能叫豬欄算是誇她。
看著正忙著把手機夾到書桌上的支架，調整方向的閨女，苟師道一頭霧水。
“小耘，你這是幹什麽？馬上就要睡覺了，你錄什麽呢？”
敬小耘顧不上跟爸爸說話，在手機後邊劈裏啪啦一頓操作後，迅速拉著爸爸爬上床，靠在爸爸的身邊。
“爸爸，開始吧。我要開始聽故事了。”
“我說你在弄什麽呢？把手機拿過來我看看。”說著就要起身去拿手機。
小耘急忙的趴到爸爸的身上，阻止爸爸起身。
“爸爸，我要從現在開始，把你給我講的每個故事，和我玩的每一個有趣的畫麵都保存下來。說不定以後你也離開我了，我還能拿出來看看。”說著說著就要哭出來。
苟師道一陣頭大，今晚好不容易安撫好這丫頭，可不能再讓她哭了。隻能隨她願了。
“講個什麽故事呢？”苟師道側著身子輕輕拍打著小丫頭的PP，一邊思索著要講的故事。這可是第一次給女兒講故事，也不知道以前的他講得怎麽樣。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安徒生》，《十萬個為什麽》這些膾炙人口的名篇，可他以前也沒給1號大閨女講過這些啊，更何況他自己也記不全了。
難不成講一講他高中時候住宿舍時經常聽的《張震講鬼故事》。
算了，他可記得當初晚上給1號大閨女講這個的時候，嚇得閨女哇哇大哭，老婆更是要殺了他。
今晚上還是講個最簡單的吧，陪伴著1號閨女從小到大的睡前故事，講了無數遍，太拿手了。
在小耘熱切的目光中，苟師道開講了。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在講故事。講的什麽呢？”
小耘的興趣明顯被勾起來了，她以前可沒聽過這個。
苟師道“咳咳”兩聲，放緩語速，壓低嗓音，用他柔和的充滿滄桑的聲音繼續講道：“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講的什麽呢？”
敬小耘此時滿臉狐疑的盯著爸爸的臉，順著往下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講的什麽呢？”
苟師道尷尬的驚呼道：“乖女兒，你好厲害啊，爸爸沒給你講過，你都知道接下來是什麽了。”
“不過，你說錯了，是老和尚在給兩個小和尚講故事。”
聽著無良老爸的誇讚聲，敬小耘“啊”的一聲，在床上撲騰起來。
“爸——爸——，你出去，快出去！如果你還想明天睡懶覺的話，快給我出去！”
苟師道看著要發狂的女兒，麻溜的下床，開門。
臨出門時尷尬的笑著對麵無表情的女兒道：“好閨女，這次太突然，沒準備好。下次，下次爸爸肯定給你講個好故事。”
說罷，溜之大吉。
此時，苟師道不知道的是，擺在書桌上的手機界麵裏，正刷著一條條的信息。顯然這不僅僅是在錄製視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