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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及笄芳辰(三)

  夏侯寧波迎了安若曦、薩日娜等人進了山莊的宅門,蓬麵人見雲蕭蕭跟著追夏侯梓陽去了,對參觀什麽豪門貴胄的山莊絲毫不感興趣,索性滯留在山莊門口的候客廳,一邊望著雲蕭蕭離去的方向,一邊隻顧吃喝起來。彤兒倒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跟著人群左盼右盼進了夏侯山莊,果然是沒有瞧過大場麵的市井之人,見到綠樹成蔭之中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廊腰縵回,如波的眼色中就已掩藏不住的羨慕和驚喜,忍不住嘖嘖讚道:“夏侯山莊這商賈巨富之家,紅牆黃瓦,花團錦簇,富麗堂皇,相比皇宮相府的華貴之處,也不差上下了!”


  薩日娜聞言“嗤”聲一笑,睨她一眼道:“怎麽的,這皇宮相府你也去過?知道幾者相相比較,屬於八兩半斤。”


  彤兒低首淺笑,略帶羞赧之色道:“我福薄命淺,哪裏會見過皇宮相府這等大世麵?不過就是一個猜想罷了!眼下的夏侯山莊的景色就足夠讓人眼花繚亂了!”


  隨行巴紮爾帶著有些不屑的語氣,硬聲道:“這個山莊的人造景色算什麽?我們草原上天蒼蒼野茫茫的自然風光,才是人間天堂!”


  安若曦含了暢快爽朗的笑容,婉轉道:“中原真乃人傑地靈,無論是悠久厚重的人文曆史,還是綺麗秀美的自然風光,都讓人覺得別有天地,流連忘返!”


  夏侯寧波怡然一笑,謙和道:“黔中大地千戶苗寨,民族文化豐裕,八山一水一分田,多姿多彩,才是醉美風光。”


  薩日娜聽著倆人一唱一和似的相互恭維客套之類的話,惘然擺手,攥著手中的鞭子,嘴角微挑道:“最討厭就是有人習慣性地把假恭維的話隨時掛在嘴邊,張口就來。誰不認為自己的家鄉最好,鄉愁最美!”


  夏侯寧波和安若曦相視一眼,彼此臉色微微尷尬。安若曦轉眸靜靜瞧了瞧薩日娜,轉一轉神色,澹然施了一禮,淡淡笑道:“這位小主真是快人快語,如此直腸子,實在讓人羞漸滿麵,愧不自如。在下安若曦,是貴州水西安氏人,不知小主該如何稱呼?”


  薩日娜抿了一抿唇若丹霞的雙唇,眼神微有亮色地道:“本姑娘坐不改名,行不改姓,韃靼人楚利部落女主薩日娜!”


  安若曦微微回首,保持謙遜而又端莊的姿勢回了一禮,續而對著潘羅姐妹倆和彤兒等一行人,盈盈然道:“你們與剛才去追梓陽大小姐的那個年輕人,是一路人吧?聽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


  夏侯寧波此刻也舒緩了眉峰,逐一介紹起潘羅姐妹倆的身份,並對著她們和薩日娜、安若曦等人和顏悅色地道:“幾位都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小主,同時蒞臨我夏侯山莊參加小女及笄之禮,是要給這平淡的嘉禮憑添多少光彩?”


  彤兒用袖子掩了唇悄聲而笑,眼波幽幽道:“因為貴莊大小姐及笄之禮,整個滎陽城可謂門庭若市,熙熙攘攘,金鼓喧闐。若是這樣場麵的嘉禮也僅算得上是平淡的話,恐怕真的隻有皇宮相府的公主、郡主、翁主之類的親迎嫁娶場麵能夠與之媲美,聊勝一籌了!”


  羅美薇挽著潘星竹的胳膊,帶著一絲酸味喃喃道:“夏侯山莊乃高門大戶,枝葉碩茂,試問這點排場算什麽?不過是場麵鋪張一些,人氣熱鬧一點--梓陽大小姐她也並未放在眼裏。”


  夏侯寧波與林宣兒眉眼間陰戾之色頓現,冷寂了神情道:“羅侄女說笑了,夏侯山莊與將門之後紅豆山莊所屬的名門望族相比,實在是遜色三分。汗顏!汗顏!”


  潘星竹抿嘴兒笑道:“梓陽大小姐本是名嬡美姝,花容月貌,秀色可餐,如今年已及笄,到了適合婚嫁的年齡,夏侯莊主為令嬡操辦熱鬧喜慶的及笄之禮,也可以在芸芸賓客中挑選稱心如意的乘龍快婿,也是美事一樁!”


  林宣兒微笑溫婉道:“潘姑娘說的在理,我和她爹也是這個打算。畢竟夏侯家隻有一個女兒承歡膝下,婚姻大事不能有絲毫馬虎,所以她爹才打算大張旗鼓地為梓陽操辦及笄之禮,借機為下一步擇婿做準備。”


  安若曦麵色沉靜,唇角微微牽動,對著女扮男裝的彤兒悠悠道:“這位小哥,模樣好生俊俏,不知是哪裏的人,怎麽稱呼?”


  彤兒嘴角含了一縷淺笑,抱拳道:“我就是一介匹夫,名叫彤兒,家住函穀關以東,因為和爹娘關係不和而負氣離家出走,途中偶遇夏侯莊主,承蒙莊主抬舉,有幸隨行幾位小主觀光山莊,長長見識。“


  安若曦微一沉吟,眼眸中滑過一絲陰翳之色,很快恢複如常神色道:”莊主真是熱情好客,有大家之範兒。難怪無論是身居廟堂之高的官吏,還是居於江湖之遠的豪俠,都對莊主敬愛有加。隻要夏侯山莊振臂一呼,必是應者雲集。”


  夏侯寧波亦微笑,眸光坦然道:“夏侯山莊發展壯大至今,承蒙大夥兒的關照,講究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大家相互支持,通力協作,這才庇佑平安遂順,如意安康。”


  話音剛落,隻見有仆人慌慌忙忙地匍匐到跟前,臉色煞白道:“莊主,不好了,有消息傳來,大小姐她被人劫持了!滎陽城混進了刺客!”


  林宣兒聞言眼神中略過縷縷驚惶,夏侯寧波倒是含了幾分鎮定,轉臉問道:“這話是誰傳出來的?大小姐剛才還在山莊,這會不過是賭氣暫時周邊走走散心去了,怎麽會平白無故地被人挾持?滎陽城向來太平無事,不得以訛傳訛!”


  仆人神情急切而緊張道:“回稟莊主,是剛才去追大小姐的那個小子讓人帶的話,他說滎陽城有人趁大小姐及笄之禮混入城中,伺機作亂。”說著,躬身呈上了一隻似葫蘆形狀寓意福祿的翡翠白冰耳墜子。


  林宣兒一眼就認出是女兒的飾物,連聲道:“是梓陽佩戴的東西,她遇到難事了!”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我夏侯山莊與他們有什麽恩怨糾葛,要如此乘隙而入,興妖作亂?”夏侯寧波硬聲問道。


  仆人急促地籲出氣道:“對方不是與夏侯山莊有什麽恩怨,而是要借大小姐及笄之禮這把‘刀’,把迎來送往的滿座賓朋當做帶宰的羔羊,因為來山莊參加嘉禮的客人大多都是在官場、商海或者江湖上有聲望的名流,如果有什麽意外發生,必然會引起朝野局勢的動蕩不安,造成人心惶惶。”


  正當眾人詫異之時,楚雄跟隨淩峰從莊外回來,原來在處理完豐樂酒樓傷亡侍衛的後事之後,倆人分別在歸來的路途中遇見。楚雄和羅葉原本是夏侯山莊的左右侍衛長,自從淩峰入職山莊之後,憑借劍高一籌的本事深得夏侯寧波的賞識,被破格拔擢提升為總侍衛長,一下子風頭賽過了已經為山莊效力二十餘載的楚雄和羅葉,讓倆人心中隱隱生有怒氣和不滿,以為夏侯寧波是嫌棄倆人年紀一年不如一年地老了,縱然長江後浪推前浪,到底浮事新人換舊人,讓人不免幾許唏噓。


  楚雄微微一愣,旋即道:“既然有龜孫子想上門找茬,有損夏侯山莊的顏麵聲譽,咱們就披堅執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林宣兒心上也是涼了一涼,臉色仿佛一張宣紙似的蒼白,推一推夏侯寧波的手臂焦急道:“寧波,女兒還在賊人的手上,生死不明,咱們可不能輕舉妄動呀!”


  安若曦默然片刻,略略思量地道:“去追大小姐的那個男孩子,莊主可熟悉?他的話是否可信?他又是如何得知其中的原委?為何不見他回來報信,而是要找人傳話?”


  夏侯寧波皺了皺眉頭道:“他與小女之前似乎有過交情,與本莊主卻是初次相識,寧波對他知之甚少,聽說是一個孤兒,並不知其家底身世。”


  淩峰接口道:“此人與大小姐有過幾麵之緣,雖說不是交情甚濃,但從情形來看,他倒不像是奸邪之人,所言之事恐怕並非空穴來風。我想既然是托人傳話,原因無非有二,一是情況緊急,自己脫不了身;二是心有顧慮,怕自己難辭其咎。”


  林宣兒一臉擔憂惶急道:“他獨自追隨了梓陽出去,若是梓陽路上真遭遇了什麽不測,他自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難以脫身。即便自己僥幸脫離了險境,不顧梓陽身處旦夕之危,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說著,對著夏侯寧波不由嗚咽頓足道:“都怪你,放心讓女兒一個人跑出去,原本又不是什麽多大的事,要發這麽大的脾氣!”


  夏侯寧波睇她一眼,林宣兒方才沒有繼續絮叨下去。安若曦微微低頭,複又舉眸欠身,眼中一片清淡道:“大小姐麵如滿月,口唇方闊有棱,清秀而神彩射人,具有朝霞之色,命相乃大富大貴之人,想必即便有劫數,也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潘星竹捋一捋鬢邊碎發,溫然道:“山莊上下在嚴陣以待的同時,不妨先報官,以備不時之需,與朝廷聯手,合謀擒敵。”


  淩峰揚了揚眉峰,抱拳打斷道:“不可,事出突然,還未來得及查明事實真假,如果我們冒然報官鬧得朝廷為之震動,滿城沸沸揚揚,日後一旦查清這是子虛烏有或誇大其說之事,到時候有損的就不止是夏侯山莊的顏麵聲譽,還可能被扣上欺君之罪的帽子,遭到連坐誅三族!還望莊主和夫人三思而後行。”


  夏侯寧波聞言不由得蹙眉,沉了臉色吩咐左右道:“這件事情,暫且不要向外公開,山莊加強人手對進城赴宴的賓客進行全麵排查,並對城中重要場所和要地強化戒備,旁敲側擊提醒所有賓客加強自我護衛。”


  “那麽大小姐那邊,該如何處置?”楚雄側身問道。


  “我們既然有所行動,對方肯定能夠感知到動靜,他們若真的挾持了大小姐,自然會想法子和山莊取得聯係,以此為籌碼索要條件,我們不主動找他們,他們自然會找上我們。”夏侯寧波唇邊的語氣略略一凝,幾乎胸有成竹地道。


  “明日就是舉辦及笄之禮的大喜日子了,梓陽不見了,且不說她現在的處境如何,就是麵對滿座高朋,這該如何是好?”林宣兒手心涼涼,額頭有冷汗涔涔下來,滿腹焦慮地道。


  淩峰微微打破了往昔沉靜若寒水的麵容,口氣有些沉肅道:“莊主和夫人請放心,淩峰一定會找到大小姐,護送她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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