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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買賣好運

  雲蕭蕭小心翼翼地收好五十兩銀子,拿了幾兩錢去藥鋪買了些藥材,剛跨出店門,就迎麵遇到了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拿著畫像四處張望著,他遠遠地瞅了一眼,濃眉一軒,麵色微微發白,因為那畫像上畫著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想不到生平第一次有人給自己畫像,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眼看叫花子們徑直朝自己走來,雲蕭蕭欲要躲閃卻已經來不及了,他緊握住腰間的無隱刀,眸光一跳,滿麵戚色,準備隨機應變。讓人詫異的是,叫花子們與他迎麵打了正麵後,卻若無其事的走開了,雲蕭蕭正在疑惑中,惟恐這其中有詐,下意識地打量了自己,不禁長舒了口氣,原來經過一番洗漱換裝後,畫像上那個蓬頭垢麵的邋遢小子又怎能與當下翩翩少年郎掛鉤呢?

  “嗬嗬,如今這些小叫花們是在河灘裏撒網——瞎張羅。”雲蕭蕭輕挑了下眉頭,唇角的笑紋漸次深下去,他準備提著藥包加快腳步往回走,轉念一想,自己剛剛剛做成的是一筆好買賣,追根到底還是蓬麵人的功勞。應該再帶些什麽好東西回去,至少應該打打牙祭,再添置幾件像樣的衣物,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這話倒一點不假。


  原來揣著銀兩遊逛在街市上,跟一窮兩白行走在街市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正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手中有錢,萬事好辦”,雲蕭蕭左顧右盼地打望著紫關鎮鱗次櫛比的林立店鋪,瓦子勾欄叫,賣聲不絕不絕於耳,難怪做叫花子們整日專挑這地方來行乞。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見著琳琅滿目商品看花了眼,從前自己連看的欲望都沒有,因為知道這些商品與自己不會有半文錢的關係,而這一次他的內心在琢磨在比選應該要買的東西,冷不防撞上了對麵走過來的人,才從林林總總的鋪麵中緩過神來,抬眼一看,眸中一沉,原來是個長眉輕揚入鬢的年輕攜劍女子,麵上不施粉黛,一襲紅裳外套一件潔白的輕紗,一根素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


  雲蕭蕭的身體被撞地有些疼痛,他揉了揉肩,料想這個女子也應該受了一定衝擊,畢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見她麵無表情,目光灼灼如同寒星,雙唇緊抿,帶著不屑一顧的桀驁與清冷,乍一看,似寒凝大地,中一枝白裏透紅、迎風傲雪的梅花,豔如朝霞,卻嬌而不媚。


  雲蕭蕭轉過身去,目送著女子離去的背影,倒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隱約間覺得女子不同凡響,修長的脊背凜然藏有一種挺拔氣質,有別於平常纖弱女子的嫋娜嬌滴。


  正當此時,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在人流的湧動下,女子的水袖對襟紗衣的衣袖在擦身時碰到了雲蕭蕭別在腰間的無隱刀刀鞘,竟然脫絲了,一頭繞在了刀鞘上。


  女子急著趕路,步履匆匆,顯然還並未察覺。雲蕭蕭開口叫嚷了一聲,聲音卻淹沒於人潮人湧的嘈雜裏,就這樣絲線越來越長,約莫繞了數丈之遠,當女子發現手腕微涼之時,左手的袖口快要裸露至半臂了,不免尷尬了起來,周遭的眾人一片嘩笑。她不由麵色微變,雙眉一蹙,倏然回頭,順著絲線的方向,隻見身後一個提著藥包的男子正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自己,不由一揮手先扯斷了衣袖上的脫線,又一個躍身而起,直挺挺地立在了雲蕭蕭的麵前。


  雲蕭蕭微微愕然,見女子臉色不慍,一臉憤恨地盯著自己,擺出一副不疼不癢的模樣打量著眼前這個麵若冰霜的女人,忖量著難不成這光天白日還能讓一介女流之輩為難了自己,眼力含了一縷笑意道:“姑娘,移步至此,有何貴幹?”


  女子麵部線條清冷,並不梳髻,烏黑的青絲僅被一枚赤金累絲長簪隨意地挽起,平添了幾分清冷的氣質,沒有多餘的鬢珠作襯,依舊明眸動人,顏值雖不及翩若驚鴻之色,也不失為一道靚麗的風景。


  “以前隻是聽說千裏姻緣一線牽,今個兒算是領教了!”正在兩人相持之際,不知是哪個好事之徒冷不防地拋出一句話來。這一說不要緊,人群中傳來陣陣嬉笑聲,如同平靜如水的湖麵上一石擊起千層浪。


  凝視圍觀的人群喜笑顏開的麵孔,女子頓時雙頰紅霞翻飛,星眸夾含如絲怒氣,一咬銀牙,對雲蕭蕭忿然道:“你說呢?你讓我難堪,為何還不道歉?”


  雲蕭蕭麵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旋即淡淡道:“我讓姑娘難堪了嗎?哎,要真是難堪了,也得怪這些說笑的人了!”他佯裝出一臉無辜,兩手一攤,駭然驚道:“他們口中所謂的姻緣應該是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麽一定、確定以及肯定就是讓姑娘您難堪了呢?我也覺得尷尬,頗為難堪呀。”


  “你……”女子的手有些顫動,不由鳳目生寒,玉麵含威道:“我柳雨晴從來得理不饒人,你還要貧嘴!”


  “喔,是柳雨晴,柳大小姐呀,記住了!”雲蕭蕭輕挑薄薄的嘴角依舊含笑,聲線清潤,故作疑惑地壓低了嗓門道:“柳小姐您這樣主動地自報家門,是想暗示我什麽呢,莫非有意?”


  一語即落,眾人又捧腹大笑了起來,女子並非玩笑中人,見遇上了潑皮,攪得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自然怒由心生,慍形於色,“鏘!”地一響劍已出鞘,帶起一道快極的弧線直指雲蕭蕭的胸膛。


  一道寒光瞬時襲過雲蕭蕭琥珀色的雙眸,殺氣如同寒霜覆蓋,圍觀的人群頓時也啞然無聲,隻怕自己因為禍從口出被連累。平日裏嬉笑打罵慣了的雲蕭蕭知道這次又鬧過頭了,凝視女人犀利如同寒冰的目光,知道她若是使劍耍狠起來,骨子裏也可能是嗜血好鬥的角色,自己隨時有血濺當場的危險。


  “不要生氣嘛,隻是閑得無聊,開開玩笑了,要知道生氣可是在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雲蕭蕭一改先前的頑劣態度賠笑著,屏住呼吸,自覺地舉起了雙手慢慢往後退,在餘光中不停地尋找有利於逃跑的機會。


  女人麵色沉靜無波,似乎並不打算一劍封喉取了他的性命,隻是冷冷地看他還能玩些什麽把戲。


  雲蕭蕭在退至一家糧莊門口的時候,忽然來了精神,在距離身旁一尺的地方,停放著店鋪裏運糧的板車,上麵還放著些圓鼓鼓的麻袋,而此時店家的掌櫃正歇底斯裏地招呼著夥計快去外麵把未能卸完的麵粉運回倉庫裏去。


  當聽到“麵粉”這兩個字眼時,雲蕭蕭無聲無息一笑,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是不無道理的。他壓抑住內心的歡喜,抿嘴蘊了幾分笑意,畢竟笑容是最好的麻痹劑,與此同時,他的一隻手已偷偷地握住了別在腰後的無隱刀。


  說時遲那時快,雲蕭蕭一個跨步,猛得抓起身邊的一個麻袋,拔出刀來敏捷地紮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再迅速地提起向前麵擲去。頓時白花花的麵粉齊齊而出,形成一團白霧,遮住了人們的視線。


  “咳、咳、咳”,在人群的嗆嗽聲中,雲蕭蕭堂而皇之地順利從眾人的視線之中逃離,殊不知在對麵雕簷映日的酒樓裏有一雙眼睛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他,直到他一路小跑溜出了街市的拐角。這一連串的動作雲蕭蕭完成得很麻利,看來這種困獸猶鬥、狗急跳牆的事情,以前在村上確實沒少幹過。


  女子見狀輕嗤一聲,細眉如新月一鉤,輕揚而起,便躍身直徑邁入了飛簷畫角的酒樓,迅速在一處角落裏搜索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仰起皎潔如月的臉龐,輕聲喚道:“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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