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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解鈴

  暖閣之內濃濃的檀香沉沉入鼻,將蕭正羽的思緒從十年前紛繁記憶中拉回了現實中的迷離,他眉心微曲,整了整身上緋色的官服,靜下心氣,雙睫一顫道:“身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的蕭家又何嚐不似長公主剪刀下的一俏花枝,任人擺弄,受人刀俎,唯有聽之任之。”


  趙璿仿佛百無聊賴地微微一笑,捋一捋垂發,續而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道:“蕭修編,你說這話的本意是吃定了本宮不會將你和蕭家作為魚肉任其宰割吧,因為你心知肚明地通曉本宮究竟要得的是什麽。不錯,本宮不稀罕蕭家上下三十餘條性命,隻要你聽之任之,還似從前少年郎那般就好——如此情義,本宮從未改變。”


  蕭正羽劍眉橫張飛逸,眸底深邃如同寒淵,瞅了她一眼,目光清冷道:“長公主也知道蕭家滿門背負了三十餘口身家性命,就為了正羽的一個聽之任之就罔顧他們的生死,你對正羽的這一番情義真乃情深義重,讓人覺得胸口窒悶,如同茹毛飲血。”


  趙璿微微凝神,沉吟片刻,續而揮了揮手,示意身邊除了流蘇之外的其他宮女和內侍退下,麵色肅然道:“隻要茹的不是自己的毛,飲的不是自家的血,茹毛飲血又如何?”聲音冰冷得沒有任何溫度。


  “那麽敢問長公主,你眼下打算茹誰的毛,飲誰家的血呢?”蕭正羽心沉如磐石,眼中迷離之色更濃道。


  趙璿抬手攏了一攏鬢角,瞬間換了另一副溫婉可人的神色,唇角笑影清淺,盈盈道:“本宮覺得隻要不牽扯趙家和蕭家的人,至於茹誰的毛,飲誰家的血,都無所謂,也不會有任何憐憫。譬如先拿滎陽的夏侯山莊開刀,又何嚐不可呢?”


  太陽終於落山了,留下長長的影子,一片血紅。原本照滿西邊天際的紅彤彤火燒雲也逐漸褪去了所有光芒,暮色似水籠罩了下來,涼風吹得庭院四季海棠紛飛,也吹得趙璿鬢發間一串金累絲鑲嵌珠寶鳳鈿,在耳側晃悠悠滑過。


  蕭正羽喉嚨驟然有些發緊,有一絲厭惡的神色麵龐浮起,眸光微微一亮,輕蔑道:“其實你原本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折,此次我匆忙趕回江州,就是因為父親疾喚商議長公主下嫁之事,並以忠義禮孝和往昔情分為由,已經說服了我順從聖意,你卻戴鬥笠撐傘多此一舉,隻會讓我們彼此新生間隙,越走越遠。”。


  趙璿思忖片刻,滿不在乎,安之若素道:“無妨,反正還要拖夏侯山莊下水,本宮就姑且當折騰一回,你能回心轉意就好,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暖閣之內濃濃的檀香沉沉入鼻,將蕭正羽的思緒從十年前紛繁記憶中拉回了現實的迷離,他眉心微曲,整了整身上緋色的官服,靜下心氣,雙睫一顫道:“身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的蕭家又何嚐不似長公主剪刀下的一俏花枝,任人擺弄,受人刀俎,唯有聽之任之。”


  趙璿仿佛百無聊賴地微微一笑,捋一捋垂發,續而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道:“蕭修編,你說這話的本意是吃定了本宮不會將你和蕭家作為魚肉任其宰割吧,因為你心知肚明地通曉本宮究竟要得的是什麽。不錯,本宮不稀罕蕭家上下三十餘條性命,隻要你聽之任之,如此情義,從未改變。”


  蕭正羽劍眉橫張飛逸,眸底深邃如同寒淵,瞅了她一眼,目光清冷道:“長公主也知道蕭家滿門背負了三十餘口身家性命,就為了正羽的一個聽之任之就罔顧他們的生死,你對正羽的這一番情義真乃情深義重,讓人覺得胸口窒悶,如同茹毛飲血。”


  趙璿微微凝神,沉吟片刻,麵色肅然道:“隻要茹的不是自己的毛,飲的不是自家的血,茹毛飲血又如何?”聲音冰冷得沒有任何溫度。


  “那麽敢問長公主,你眼下打算茹誰的毛,飲誰家的血呢?”蕭正羽心沉如磐石,眼中迷離之色更濃道。


  趙璿抬手攏了一攏鬢角,瞬間換了另一副溫婉可人的神色,唇角笑影清淺,盈盈道:“本宮覺得隻要不牽扯趙家和蕭家的人,至於茹誰的毛,飲誰家的血,都無所謂,也不會有任何憐憫。譬如先拿滎陽的夏侯山莊開刀,又何嚐不可呢?”


  太陽終於落山了,留下長長的影子,一片血紅。原本照滿西邊天際的紅彤彤火燒雲也逐漸褪去了所有光芒,暮色似水籠罩了下來,涼風吹得庭院四季海棠紛飛,也吹得趙璿鬢發間一串金累絲鑲嵌珠寶鳳鈿,在耳側晃悠悠滑過。


  蕭正羽喉嚨驟然有些發緊,有一絲厭惡的神色麵龐浮起,眸光微微一亮,輕蔑道:“其實你原本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折,此次我匆忙趕回江州,就是因為父親疾喚商議長公主下嫁之事,並以忠義禮孝和往昔情分為由,已經說服了我順從聖意,你卻戴鬥笠撐傘多此一舉,隻會讓我們彼此心生間隙,越走越遠。”。


  趙璿思忖片刻,滿不在乎,安之若素道:“無妨,反正還要拖夏侯山莊下水,本宮姑且就折騰一回。當然,你能回心轉意自然最好,我願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蕭正羽嘴唇仿佛失去了溫度,水波般的雙眸裏閃著冰涼的光澤,宛如冬日素雪般清冷,愴然道:“回心轉意又何如,一意孤行又如何,對你而言,我的感受和體會根本無足輕重,你皆會采用自己認為對的方法和手段,窮其所能來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和效果。”


  趙璿端然坐在榻上緩緩飲著鐵羅汗武夷岩茶,本就麵如傅粉的臉龐此刻更多了一層陰惻惻的豔光,顯得盡態極妍,語氣意味深長涎笑道:“我怎會不在乎你,豈能不介意你的感受和體會?就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不容得有一絲瑕疵,不允許有一點差池。”


  蕭正羽兀自輕笑,眉目如蘊日月之光,清淩淩道:“你說的對,好一個‘我願如星君如月’,你看四季長空,無論天朗氣清,還是風晴雨雪,隻要有繁星滿天,必然便不會有皓月當空,所以兩漢曹孟德在《短歌行》中不由感懷‘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畢竟年輕氣性,趙璿擄一擄垂落的發絲,唇角有冷峻的意味,即刻針鋒相對,撥弄著茶盅蓋子,肅容道:“月明星稀雖是良辰美景,但是滿天星鬥,燦若繁星又何嚐不是風光旖旎?明月之所以皎皎,那是因為有眾星捧月,若待到如同烏鵲一般無枝可依之際,你就不會這麽多愁善感,在乎月光與星輝究竟誰更勝一籌了。”。


  蕭正羽眉心微微一顫,仿佛是被風驚動的火苗,徐徐道:“我與你爭論這些原本就是多餘的,你在乎的隻有你自己。既然如此,我也不防直白告之,豫州蕭家並不是膽小怕事的懦弱之士,也不是貪生怕死的鼠雀之輩,我蕭正羽即使因為禍從口中被就地正法,也不會讓其他無辜之人為自己墊背。”


  趙璿沉靜侍立於他的身側,含著一抹快意的冷笑,低首輕輕撫摩著腕上宛如碧水般澄澈通透的紫羅蘭翡翠飄花玉手鐲,聲音如同沉浮在水麵泠泠相觸的碎冰,緩緩道:“無辜之人?誰是無辜之人,是夏侯山莊還是夏侯山莊的大小姐夏侯素菲?你這麽急切地想要袒護,倒是指名道姓地把話說清楚呀,免得還要讓本宮猜測。”。


  蕭正羽霍然凝眸,迫視著她道:“你知道她的名字?”說著,又輕嗤一聲,冷然道:“長公主的耳目眼線四處,我就像是一個籠中雀,還有什麽是你所不知道的?論起誰是無辜之人,夏侯山莊與夏侯蘇菲有什麽區別嗎?”


  趙璿起身走進,與他的臉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騰騰拂在他的麵孔上,目光清澈淩厲,隱隱含了傲然不群之氣道:“當然有區別,如果要說夏侯山莊無辜,就是否認夏侯山莊利誘收買蕭家,官商勾結,結黨營私,可以免除官商勾結、沆瀣一氣的死罪。如果要說夏侯素菲無辜,就是否認她狐媚勾引於你,矯情喬張作致,有損太祖皇帝賜婚蕭家與鳳陽閣的聖旨,可以免除杖刑打板、墨刑黥麵之罰。”


  蕭正羽額頭上的青筋略略一跳,目光灼灼道:“蕭家要無罪,夏侯山莊和夏侯素菲皆要無罪。”


  趙璿聽聞更是撫掌而笑,深深地剜了蕭正羽一眼,負手歎惋道:“蕭編修恐怕是不知道貪猥無厭、得寸進尺乃人生大弊之害,如今蕭家尚且是自顧不暇,還想草人救火於他人,唯恐不怕落一個什麽都保全不了的結局?大難當頭,要懂得丟卒保車才是上策!”


  入秋的暖閣,有清冷的花香飄逸而來,似乎是廊下的帝女花國華白越山菊提前開花了,雋美多姿,嬌美神韻的香氣被涼風微微一吹,愈加有了冷豔的氣息,西風不落下一身傲然。


  蕭正羽神色寧和,抬起頭平和地目視趙璿,長眉一軒道:“長公主心中已經有了取舍,什麽是卒,什麽是車?”


  趙璿笑意盈盈似初秋一縷分外妖嬈的陽光穿透灰蒙蒙的晨霧,恬然道:“就這件事情而言,除了蕭家的人,一切皆是棋盤上的棄子,本宮都不會手下留情保全。夏侯山莊既然在大喜之日還有人上門送喪,就說明了他們命中該有劫難,你能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蕭正羽心頭一震,以茫然與詫異的眼光迎上趙璿似針尖一樣冰冷的眸光,見她眼眶深處按捺不住的殺意已生,他靜默片刻,忽然伸手一把摟住了趙璿的肩膀,並用食指托起她的下巴,目光中含有重重深意,凝眸輕漫道:“你的意思是其他的人生死可以不顧,但隻要是我蕭家的人,你都會放過,對不對?”


  趙璿直視他的目光,她喜歡自己被他用強勁的手這麽生生地拽到身邊摟在懷裏的感覺,如同蘭花的春蔥玉指透過他的青地蓮荷紋方心曲領,能夠觸摸到他健碩結實的肌肉,甚至能夠傾聽到他心跳略略加速的聲音。對此,她的神色逐漸溫和下來,眼底那種寒冷似被春光融化,輕輕頷首,嘴角浮起一道弧線,溫婉道:“本宮向來不輕易許諾,隻因說話從來不食言。本宮說過,唯有蕭家和蕭家的人得以保全,就一定會保全,且隻會保全蕭家和蕭家的人。”語氣鏗鏘有力,言辭鑿鑿,如落珠盤。


  蕭正羽聽聞後,無聲而笑,溫柔地將趙璿額前的碎發攏起,趁機在她的耳邊輕輕道:“很好,那麽現在我鄭重其事地告訴你一件事:她不僅是夏侯山莊的小姐,也是我的女人了。和你一樣,是我蕭家的人。”


  趙璿的目光遽然一跳,仿佛是被疾風閃過的幽色火焰,臉色冷峻入骨,宛如被三九寒冬的冰水從從頭頂澆灌至麵頰,她不可置信,愕然睨著他道:“怎麽可能?你與她不過才相識幾麵,即使她對你投懷送抱,你也不會就這麽簡單地要了她。”原本以為,蕭正羽即使與夏侯素菲有曖昧之意,也僅是停留在妾有情,郎未必就真實有意的地步,即使郎有意,也是處於“發乎情,止乎禮”的階段,並不會越過不該有的界限。


  趙璿與蕭正羽相知相識十餘年,她知道蕭正羽雖然玉樹臨風,俊美無濤,但是品貌非凡,並不是一個喜歡濫情、四處流芳之人,她也斷然不會相信自己相中的男人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和別的女人有了實質性的私情,坐實了外遇,這對於自己高高在上的長公主身份來說,不僅是誅心之言,更是奇恥大辱。


  “不錯,我與她不過是幾麵相識,因為一時衝動而意亂情迷,原本我隻是想將此事默默藏於心底,讓其隨著時間歲月的衝刷很快沉澱下來,自己不為所衷。卻不料被你咄咄相逼,沒有了退路,索性隻有抖了出來,承認了她是我的女人--麵對這樣的結局,長公主你該滿意了吧!”蕭正羽冷冷抬眼,荷荷一笑,頰上如飲了酒般熱上火,鬆開了手臂,輕嗤一聲道。


  窗外,瑟瑟秋風拍打著庭院帝女花杭菊的花葉,花開如繡球的花瓣清脆地沙沙作響,可惜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


  趙璿怒不可遏,攥緊了手中的絹子,麵孔被深深的震撼所浸透而不可自拔,雙眸眼中閃過一絲的雪亮淩厲凶光,直欲弑人,言語之間滿是森森的肅殺之意,斥道:“果然是婢子賤人一個,本宮原本仁慈,還想著對她施惠僅是簡單處以杖刑和墨刑,也就罷了,如此看來,真是賤人不死,汙濁不止!”


  蕭正羽胸中驟然一緊,一顆心更加空落幾乎要冰冷刺骨跌到靈魂深處去,淡然道:“杖刑和墨刑,什麽時候也淪落到用得上‘簡單’兩個字來形容?古今不知有多少風華正茂的女子之所以自縊身亡,就是因為受了這兩個刑法之一的不堪折磨。而長公主是何等仁慈,對她一個弱女子選擇雙管齊下施加刑罰,還美其名曰‘施惠’。”


  趙璿依舊怒火中燒形於色道:“你認為本宮原來的想法不夠仁慈,本宮就好好做個仁慈給你看,什麽叫做誅人九族,寸草不生。”她的聲音在淩厲而尖銳,如同寒風呼嘯而過,震得枝頭繁花紛紛簌簌掉落。


  蕭正羽的目光仿佛冷箭一般掃過她的臉龐,複又平靜如初,含了一縷端正莊重笑意,欠身行禮如儀,恭敬道:“長公主莫要忘了自己從不食言之言,唯我蕭家和蕭家的人得以保全,她,夏侯素菲也已經是我蕭正羽的人了,你不能動她。至於夏侯山莊,如果長公主認為,扣一頂金錢鋪路、行賄腐蝕、拉攏官員的帽子,能夠與蕭家撇開關係,大可以放手報審刑院責罰,任由處置。”


  一番話說下來,話音幹脆利落不帶一絲執念,卻似刀鋸斧鉞般灌入趙璿的耳朵。她隻木木聽著,有一股黃連苦膽之味被生生地逼上喉頭,卻又難以咽回,喉音近乎嘶啞想要歇斯底裏怒吼,卻因激動難平,隻咬牙切齒簡單吐出幾個字來道:“豎子,放肆!”。她原本想拿夏侯素菲和夏侯山莊給開刀蕭正羽做一個殺雞儆猴的示範,卻不料被他反將了一棋,麵對蕭正羽這樣讓她憤怒難平卻又官冕正大的理由,她心中一陣發寒,仿佛有北風怒號貫入暖閣,越過無數重深幽靜寂的垂地帷帳,似一隻無形的大手一路飛沙走石踔厲直逼自己的眼前。


  掌燈時分,夜幕低垂,月明千裏,星冷無光。一時間,暖閣內如同膠凝的氣氛讓人窒息,讓佇立在一旁的流蘇不覺打了個寒噤,悄然退開了半分,轉身重新砌了一壺武夷岩茶,小心翼翼地端至趙璿麵前,躬身屈膝道:“長公主,請先喝一口茶水吧,潤潤喉。”


  趙璿正值怒氣還未發泄,眼瞅一眼,看見湯色澄黃、葉底明亮的茶盞中,倒影著明月入杯,拂袖用力甩開了茶盞,隻聽得哐啷一聲跌了個粉碎,翠色茶葉連同綠潤茶水冒著氤氳的熱氣被潑灑出來,回蕩著回甘茶香,她寬廣的衣袖也被打翻的茶水浸濕。


  見狀,蕭正羽從袖中掏出了一條絲帕,上前欲擦拭她袖口的茶漬。趙璿準備奮力推開他,並揮舞手掌狠狠地扇下一介耳光,仿佛抽去了全身所有力氣。原本身手矯捷的他可以從容躲開,卻是以最坦然的姿態接受,讓掌摑以不偏不倚精準地落在自己白皙的臉龐,臉頰頓時紅撲撲一陣發麻,並被護甲劃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有鮮紅之色滲出,他原本端莊束發的金冠也因掌摑的力道被打偏晃到一邊,發髻變得有些鬆散。


  趙璿切齒,含了極痛快的笑容,譏笑一聲道:“本宮肯保全蕭家與蕭家的人,全然是因為你,把你當做鳳陽閣的駙馬來對待。若你已然背叛了本宮,與我離心離德,本宮留著蕭家和蕭家的人有什麽用?她生是你蕭正羽的人,我就把她變成死是你蕭正羽的鬼。如此一來,就算保全了你們蕭家的名譽,不為食言。”。


  蕭正羽靜靜地聽著,沒有多言其他,隻是近身依舊拿起手中的絲帕為她拭去茶漬,慢慢捋著袖口上繁複的繡花,淡淡道:“你若真的在乎我,在乎我這個鳳陽閣的駙馬,就應該知道,我既然肯明明白白地告知你我與她之間的事情,便會不惜一切地保全她平安無事,這是我作為一個男人必須要做到的事情—當然,如果你已經視我如同這茶盞欲要隨手丟擲,使之支離破碎,我也無話可說,隻能最後盡一點心意,為你祛除帶給你的汙垢。”


  趙璿泰然注視著他,不覺失笑,黯然神傷道:“你究竟有多麽想保護她,不惜一切地孤注一擲賭上這一局,要知道你是在拿整個蕭家上下三十餘條身家性命在與我博弈--她到底好在了什麽地方?讓你這麽尚性輕率地就突破了我的底線?置我們十多年的情分於不顧。”。


  蕭正羽默然片刻,舒了一口氣,眼底微見秋露寒霜的倦色,用雲淡風輕的口吻道:“她很好,真的很好,至於好在什麽地方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向你立誓,若你肯就此作罷,放過她和夏侯山莊,我蕭正羽此生便隻會擁有兩個女人,一個是過眼雲煙的她,另一個便是高高在上的你,絕不會再另生他意。”


  不過簡短一語,在場的趙璿和流蘇皆被驚住,趙璿不覺從滿心怒火中漾起幾分戚戚之意,他是那樣的玉樹臨風,天下不知會有多少豔若桃李、花枝招展的美女嬌娘惦記著,今天是夏侯氏,明天可能就是春扈氏,後天和大後天便可能就是秋浦氏和冬官氏,自己不能因為一時之怒氣而斷送了昔日恩愛,葬送了半生幸福,反而成全了其他狐媚魘道的女人。


  想到此,趙璿心頭豁然一鬆,似一根緊繃的弦驟然收挵,神色柔和了些許,伸手輕輕地撫了撫他被劃出血痕的麵頰,溫言道:“你要記住今天說過的話,也要記住臉上的這幾道血痕,你若欠本宮的,都是要拿血來償還,今天隻是一個善意的提醒。她和夏侯山莊,本宮姑且暫時放過一馬,來日方長,若是再有什麽不悅之事發生,本宮就連本帶利一並清算。”緩和的語調中滲出陰鬱的冷,攝人的寒芒在她眼底迸濺。


  蕭正羽眼神一掃,軒眉揚起,攥緊她的手加了幾分力道,目光灼灼道:“你也要記住,雖然貴為長公主,但也是我蕭家的準媳婦,造謠誹謗,汙蔑栽贓蕭家的事,隻能有一次,也隻容有一次,以後絕不允許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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