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主大婚
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如果說趙璿與蕭正羽是皇恩隆寵,聖賜姻緣促成看似佳偶天成的緣分,那麽夏侯素菲與蕭正羽便是分淺緣慳,雨打梨花深閉門的情義。隻是,動了心的情,怎能說放就放;入了心的人,怎能說忘就忘。
其實從京師汴州馬行街夜市因為買傘倆人邂逅以後,蕭正羽對這個明眸皓齒、步步蓮花、臉頰漾起梨渦似的一點笑意的美嬌娘,並未放在心上,畢竟天下芸芸眾生中的絕色佳麗不少,人生難免會遭遇幾個怦然心動的瞬間,但隻是論顏值而一見傾心,並非蕭正羽的品味。何況他心中已早有長公主趙璿的位置,對於其他花容月貌的姿色,縱使再驚鴻一蹩,也僅是出於愛美之心,如同欣賞春花秋月的風景一般,坐懷不亂,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既然夏侯素菲是因為購置哥哥娶親禮物與蕭正羽邂逅,那麽他們的第二次重逢就在其哥哥夏侯寧波不久之後的成婚大禮上。
夏侯寧波行聘之後,卜得吉日,使媒人赴女家告成婚日期。夏侯家雖然身在江湖,但也是有頭有麵的門戶,算得上一個頗有威望的人物,喜結連理的女子也是滎陽城方圓百裏姿容出眾,天生麗質的小家碧玉林氏之女林萱兒。在成婚當天,不少江湖黑白兩道稍有聲名之人受邀前來祝賀送禮,夏侯山莊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開門道賀,就連山莊門庭戶外栽植的一朵朵木芙蓉也格外喜氣,不僅出落地亭亭玉立,而且一簇簇含苞待放花骨朵,隨風起舞,宛如芙蓉仙子般輕盈漫步,仿佛不停地向往來賓客們鞠躬謝禮。
月升東山,雨後盛夏,蟲鳴蛙唱,在一座建構宏偉的宅第之前,名木茂盛,裏落幽雅,青溪瀉玉,石磴穿雲,兩尊神態威猛的雄獅神栩栩如生,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夏侯山莊”,銀鉤鐵劃,剛勁非凡,門上茶杯大小的銅釘上赫然貼著龍鳳雙喜字,緞衣五襲、緞衾褥三具、金約領一具、金簪王枝、金耳飾全副等聘禮一應俱全,花轎迎親、前呼後擁的熱鬧場麵,沿街駐足圍觀的百姓將道路兩邊圍得水泄不通,在鞭炮與鑼鼓嗩呐的喧囂鬧騰聲中,鮮豔的喜紅將滎陽城妝點得格外喜慶。嬤嬤吩咐著大約及笄之年的丫鬟們婚禮要講究“一曰納采,二曰向名,三曰納吉,四曰納征,五曰請期,六曰親迎”,千萬要守好山莊大門口擺放著一盆火爐,等著新娘過門的時候邁過去,寓意婚後日子過著紅紅火火。
午後申時,晴日無雲,山莊的院落已是人頭攢聚,賓朋滿座,擺著三十餘桌酒筵,每桌酒菜均極豐盛,賓客有男有女,有僧有俗,談笑風生。大廳正對著大門,門外車水馬龍、迎來送往也看著一清二楚,甚是熱鬧。
新郎官夏侯寧波也是生的儀表堂堂,如玉俊朗,頭上戴著束發嵌寶金冠,身穿一襲鮮豔的湘繡紅色錦袍,腰係白玉戴翠帶,足蹬紫緞白底小朝靴,在府外喜迎賓客。眼見群英濟濟,聲勢浩蕩,他的心中湧上說不出的歡喜,在歡悅之餘,也不時回首凝眸,此時顫顫的花轎從遠至近地抬來,隨路祈福聲道賀聲不斷,鞭炮鑼鼓渲染著整條街市,華燈結彩,雍容喜慶。
正當媒人先下車,新郎官夏侯寧波在眾人簇擁下,迎接新娘子林氏女之時,忽然間,隻聽一陣急驟的噠噠馬蹄聲,在大地奏出鼓點,發出悲愴蒼勁的嘶鳴,席卷塵土,隨風傳來,天地間仿佛頓生一肅殺之氣,眾人聞聲望去,七匹健馬絕塵奔來。當先一匹馬上之人,身穿敝裘,頭戴一頂略顯破舊的氈笠,帽簷壓著眼簾,瞧不清他的麵目,馬匹直徑奔到了夏侯山莊的院落前,中途未作片刻停頓。
後來六匹隨步趕到,停滯馬蹄,隻見餘下趕到者真正騎馬的人隻有五人,個個人高馬大,黑衣勁裝,俱是鐵青顏色,在夏日炎炎的陽光照射下,馬鳴長嘶,顯得極是神駿,馬上人黑衣勁裝,一頂範陽氈笠,上撒著一托紅纓,外罩青花一口鍾風氅,腿打倒趕千層浪裹腿,腳登黑緞搬尖灑鞋,一道道灼熱的目光對視著婚禮到場的賓客,嘴角微微揚起藐視的弧度,一副副高高在上擺出雄糾糾氣昂昂的作態,顯然是不速之客,刻意前來砸場子的。
除此外的一匹馬上竟然托著兩個死人,相貌竟長得一模一樣,隻是兩人分別一左一右戴著耳釘,都睜著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眾人中有人有些疑惑,帶著好奇,定眼一看,屍體早已僵硬,但是衣服如新,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痕,也無一絲血跡,臉龐似乎都還凝掛著人生最後一絲微笑,看起來極度平和,想必是死於毫無征兆的猝不及防之下。
顯然,這讓山莊上下不悅,這馬背上冰冷的屍體與夏侯山莊大紅大紫、喜氣盈門的濃厚氛圍頗為衝突,顯得大煞風景,畢竟開門見喪是晦氣極了的事,更何況還出現在福緣鴛鴦的婚禮現場。當迎來送往的人流中,有人認出並驚呼出:“這馬背上托著是死人”的時候,頓時讓滿堂的賓客毛骨悚然,惶恐不安,一些沒有見過江湖打打殺殺的男女賓客,把一顆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堵得自己呼吸都覺得困難,失聲從座椅上跳起來尖叫連連。就連前來端茶倒水的丫鬟嚇得麵色如土灰,壺裏的開水倒在手上了才猛然地一抽。
見來者不善,還未等夏侯寧波吩咐,山莊三五成群的侍衛已經集聚在馬前,為首的兩個人,一人名叫楚雄,身材威猛,鬢發如戟,一雙環目,顧盼自雄,右手斷臂上配了一隻金銅色巨大的鐵銀鉤,少說也有幾十斤重;一人名叫羅葉,麵色枯黃,瘦骨嶙峋,小眼聚光,目光奕奕,左手杵著一把拐杖,雖然走路看似弱不禁風,但步步帶風,絕無半分畏縮之態。
楚雄搶先一步,佇立馬前,怒目而視,憤然口吻道:“何方狂徒,敢晦氣本莊?可知夏侯山莊在江湖的名號?就直闖而入,坐不下馬,還妄自在少主大婚之際攜帶屍體侮辱門第,真是豈有此理!”說著,他上前躍步,一鉤揮下,便將那兩具屍身拋了出去,投擲向騎馬之人,屍體加起來原本應有三百餘近重量,對他而言卻仿佛如同挑起兩粒小小的花生,輕而易舉,等到別人看清他動作時,他已來勢迅疾,再次掄起右臂,一鈞揮出鉤住了就近的馬腿,準備來個人仰馬翻,直接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果不其然,那匹馬縱是千裏良駒,又怎禁得住這一鉤之力,驚嘶一聲,斜斜倒下。眾人原本以為馬上的騎士會被快如閃電的撞擊踢飛出去,卻不料,黑衣勁裝騎士瞬息翻身退出數尺,又穩穩地落在之前擺放屍體的馬背上,動作輕盈,身法靈妙。
而那被拋出去的兩具屍體,則卻被馬背身後的其他幾名黑衣騎士運氣內力,隔空反撲至夏侯山莊矗立雄獅的台階之上,眼看就要重重跌倒在地,馬上打翻新娘過門邁過的火盆,引起丫鬟們驚呼。卻在屍體要被淩空拋下落地的千鈞一發之際,被一名戴著帷帽的白衣男子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勢淩空旋轉左右抱起,也不知白衣帷帽男子何時從所屬賓客的人群中竄出,輕輕地將屍體放置在一旁空地上,隨手整理下死者被褶鄒的衣襟,並用手將死者上下眼瞼合下,幫他們閉上了眼睛。同時,他蹙了蹙眉頭,自言自語道:“生而為人,都是爹娘含辛茹苦拉扯長大的血肉之軀。這孿生兄弟倆一並來,也一並去,在這人世界走了一遭,對於爹娘來說該是幾多哀婉淒切。生前即使走著匆忙,死後亦要維護他們最後的尊嚴。”
續而,白衣帷帽男子起身又回到大廳,就近隨意選了張桌子,隻見上首坐著一個身穿灰布僧袍的僧人,挺著胸膛而坐,雙手垂放膝上,自始至終都未曾動用象箸夾食,隻因飯菜雖是琳琅滿目的一桌菜色佳肴,但都沾了葷氣,隻默默飲著眼前茶水,目光柔和,對他頷首報淺淺微笑。
但是,桌上其他的幾名賓客態度就迥然不同,眼神中充滿了嫌棄,明顯不悅,冷冷地沉聲道:“沾了死人的手,又準備來動用沾著喜氣的飯菜,與人共進餐,真讓人晦氣至極!”
白衣帷帽男子一怔,但是麵上瞬間泛起笑容,應道:“是、是。”便起身離開席位,直徑跨步走出了大廳,左右張望尋思了一遍,便選擇了門戶外一個最不起眼的品茶角落坐下,偏安一隅,苟安一角,怡然自樂,神色如常,並沒有半絲不快。
新娘林氏原本蒙著紅蓋頭,是要在入洞房的時候才會被新郎揭開,隻因剛下轎正準備邁開步子的時候,聽見外麵人聲喧嘩,人群傳出驚恐的嘶叫聲,不由擔心不已,連忙自己掀開紅蓋頭,一雙瞳剪水的眼睛,立刻凸顯出幾分迷茫和恐慌,顫顫栗栗地避至新郎官夏侯寧波身後,時不時地探出頭來張望。
夏侯寧波體貼一邊細語安慰未婚妻寬心,心理卻暗自明白來者不僅不善,而且武藝高超。且不說馬背上那一眾黑衣勁裝騎士自當屬於一流高手,單單那一馬當先率先抵達山莊、頭戴破舊氈笠的男人,就非同凡響,武功更是不可估量。
更讓夏侯寧波擔憂的是自己妹妹夏侯素菲的隨身丫鬟紫鵑慌慌張張地從人群中擠進來,施禮請安,便上氣不接下氣地失聲道:“不好了,少莊主,小姐不見了。”
“怎麽回事?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在正堂大堂招呼賓客嗎?”夏侯寧波焦急地追問道。因為父母過世著早,他和妹妹相依相伴,妹妹夏侯素菲蘭質蕙心,又乖巧伶俐,一直是他的心頭肉,極為關切疼愛。
“不錯,小姐起早梳妝後,的確在堂前屋後招呼賓客,她幫我們拿著糖包、炸饊子、酥兒印、芙蓉餅等甜食和飲品,不料幾個毛躁的孩童在屋內嬉戲玩耍,不慎把果汁傾倒到了小姐的裙懷裏,弄髒了衣服。小姐隨即囑咐我,要照看著其他姐妹們熱情迎賓,款待好客人,她便抽身回閨房換穿衣服去了。”紫鵑花容失色,幾分惶然道,“結果,我左等右等也沒見小姐從閨房裏出來,自己原本想小姐可能是在不斷挑選衣服,所以慢吞吞了一點,也沒在意,隻顧忙活著招呼客人去了。不料剛才我跑去小姐閨房,發現小姐並不在房間,後來又尋遍了山莊庭前院後,連連呼喊,也不見小姐蹤影。”話語間,紫鵑臉上流露寥落傷懷之色,用絹子連連拭著斷續的淚水,不知所措。
夏侯寧波聞言,嚇得一縮,驚惶地望向四周,果然也尋覓不到夏侯素菲的影子,他焦急萬分,心緒茫然如潮,卻礙於眼前山莊麵臨緊張形勢,不知來自意欲何為,一時間竟然抽不開身處理妹妹失蹤的事情。
正當此時,眾人傳來吆喝聲,隻見侍衛長羅葉也不甘示弱,手心呼一掌拍出,以排山倒海之勢,擊向騎馬的一眾黑衣勁裝騎士,掌法內功深厚,若被擊中寒毒將散入五髒六腑。黑衣勁裝騎士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一柄柄青鋼劍倏地刺出,嗡嗡作聲,直砍羅葉的頂門,劍法迅捷,招招致命。
當眾人以為羅葉寡不敵眾處於下風之時,羅葉卻側身一掠,趁機不備,側身使出拐杖,連刺數刀,將近身揮舞劍光的三名黑衣勁裝騎士刺殺,分別插入胸膛、小腹和腿部,頓時鮮血噴曬而出,濺了一地。原來,那駐地的拐杖竟然是一柄手杖劍,即外形猶如拐杖一般的劍,刀鞘形似手杖,中藏利刃,合之為杖,故被作為不易被人發覺的兵器使用。隻見受傷的騎士雖然傷勢不輕,但是沒有一人發出一絲呻吟,可見隊伍訓練有素。
山莊的一眾侍衛也奔到馬前,手持持刀或棍棒,參與到和黑衣勁裝騎士廝打中,霎時間刀劍耀眼,兵刃碰撞迸發出的火星相遇,場麵激烈,雙方一時間相持不下。隻有那一馬當先率先抵達山莊、頭戴破舊氈笠的男人神情冷漠,袖手旁觀,仿佛自己隻是一個過客,現場發生的一切都與己無關。
夏侯寧波顯然有些不耐煩了,他急於想得知事件的緣由,也急於想尋找到失蹤妹妹的下落。他脫下紅衣外套,讓仆人送來兵器,是一把全身用镔鐵點鋼打造的丈八蛇矛,矛杆長一丈,矛尖長八寸,刃開雙鋒,作遊蛇形狀,故而名之。他手臂肌肉繃緊,持鋼矛奮力向前突刺,三步躍起,飄落在廝殺之中。
“噗噗噗!”夏侯寧波使矛越轉越快,侍衛長楚雄和羅葉一鐵銀鉤護身,一手杖劍疾攻,助力夏侯寧波持矛一連將對方的青鋼劍都蕩了開去,顯然在廝殺打鬥中占據了上風,黑衣勁裝騎士灰頭土臉地被眾侍衛持刀槍,團團包圍了起來。
終於熬到了戴氈笠的男人出手了。雖然他頭戴氈笠,帽簷壓著眼簾,旁人瞧不清麵目,但是夏侯寧波卻分明感覺到帽下的他,雙眉如鋒,鬢如刀裁,妝容冷峻霸氣,不苟言笑,一出手卻殺氣騰騰,揮灑自如。他手持陰陽雙刃,躍馬呼嘯而來,同樣是一刀護身,一刀疾攻,卻是由他自己一個人完成,左手刀攻右手刀守,右手刀刺左手刀禦,陰陽雙刃連使,攻守淋漓酣暢,牢不可破,直接突圍,迅速打破了包圍圈,猛烈攻勢也將一幹侍衛打著哀嚎在地,滾爬連連,侍衛長楚雄不服氣,衝上前甩鉤刺殺,身法雖快,卻不及戴氈笠的男人疾速,胸膛被其一刀刺中,切開了一條長長的豁口,頓時血肉翻開,楚雄被殺著兩眼通紅,牙齒緊咬,敗下陣來,被山莊的仆人左右攙扶著回到堂前,塗抹十灰散止血。
羅葉欲上前報複,走到半途,略有猶豫,被夏侯寧波直接讓他停滯了腳步,雙方各站一方,形成了對峙狀態,橫眉冷對。
戴氈笠的男人目光一掃,麵容木然,冷冷道:“早就聽聞夏侯山莊莊主的蹩腳功夫不行,倒是財力頗豐,家財萬貫,養了昔日江湖上不少好勇鬥狠的人物,成為了江湖是非躲禍避仇的遮風港。今日一見,不過如此罷了!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
“放肆!”羅葉沉聲叱道,“且不說少主的丈八蛇矛酣暢淋漓,獨步武林,就說夏侯山莊三代樂善好施,倡導仁義,恭孝以修仁,被江湖各門各派所敬仰。就拿去年贛州洪澇災害而言,少莊主慷慨解囊,捐贈了當地州府上千兩黃金,因賑濟救災有功,被朝廷嘉獎,賜“不浮糜,好施予”牌坊,都不容爾等小兒出言不遜!”說著,準備提手杖劍一搏。
“你們作為門客,食人俸祿,要怎麽吹捧夏侯山莊以及它的少主人,都跟我沒有關係,我來這裏隻為了探取一物。若是識時務交出來,再下就不打擾貴莊少莊主佳偶天成之喜,如若不然……!”戴氈笠的男人言語傲慢,滿滿充斥著不屑,頓足道。
“如若不然,又怎樣?你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大鬧夏侯山莊的新婚大典,實在有勃於江湖道義,難道是當我們在場的七大派江湖同仁都是透明的嗎?”賓客之人,終於有人肯憤憤不平了,挺身而出,怒斥道。
續而,雲集響應者緊隨其後,憤然道:“武林之中,患難相助,本是尋常之事。更何況今日是我等刻意趕到夏侯山莊為少主賀禮,爾等卻如此猖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畢竟現場所到的賓客出了本地的縣吏、鄉紳之外,絕大多數都是行走於江湖的刀客劍客,輪人數少說超過百人,而對方鬧市者縱使來勢洶洶,總數也畢竟隻有七人,況且這其中還包括幾人有傷在身,戰鬥力自然大大削弱。如果此時,有人能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定當被夏侯山莊視為恩情銘記在心,日後自然少不了不菲的酬金等各種感激不盡,而且還能被冠以俠士的美名,以小搏大,何樂不為呢?
話音剛落,頓時淒厲的尖叫聲從人群中炸開,驚恐的人群倉皇躲閃,如同爆炸的碎片一般向四周散去,在踉蹌中麵色蒼白如紙。原來,剛剛替夏侯寧波出頭的那幾人,均在悄無聲息中被人用利刃掠過咽喉,還來不及慘叫一聲就倒地身亡,鮮血洶湧地從致命傷口噴湧而出,鮮豔,溫熱,血腥,強烈刺激著旁人的眼球,卻幾乎沒有人看清楚利刃飛來的方向,更不知曉是利刃是如何一劍封喉的?
因為,待膽大的賓客湊近一看究竟,結果更不淡定了:利刃原本不是利刃,隻是幾個稱為“孔方兄”的銅板;利刃終究還是利刃,枚枚索命,直插咽喉。可見,出手之人夠快、夠絕、夠毒、夠準、夠利索!
不知已赴黃泉之人,是否腸子都已經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