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你這個瘋女人
我躺在客廳的地板上，臥室似乎開了燈，廚房也開了燈，但客廳並沒有。
我看著他在屋裏走來走去的，他好像在幫我收拾屋子。
是邵吉米回來了麽？
我愣愣地看著他，卻不敢驚擾他，生怕他會忽然消失。
他收拾完了，終於走到我邊上來了，蹲下身來，打量躺在地上的我。
光線不夠亮，但我看清了，不是邵吉米，是沈熙淩。
他什麽時候來的？
這段時間我的腦子實在太過於遲鈍，經常想不起來事情。
哦，是了，以前他找我要過鑰匙，現在自己拿著鑰匙私闖民宅了。
他還來做什麽？
我躺在地上，和他四目相對。
他冷笑了一聲，“嗬，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躲在家裏抽煙喝酒，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忽然啪的一下把燈給打開了，瞬間光線刺目，我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他從臥室裏拿了一麵鏡子出來，拿到我麵前來，然後一把拎起我的衣領子，把我從地上給拎了起來，“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現在還像不像個人了！”
鏡子裏的女人，身上的衣服都快要看不出來顏色了，裙子皺成了團，上麵沾著煙灰，酒漬，汙跡。
頭發也是亂蓬蓬的一頭枯草，胡亂的蓋了一半在臉上，眼睛浮腫，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眼袋鬆弛，臉色蠟黃，嘴角都已經起泡了，臉上還有一塊不知道是什麽的汙漬。
我幾乎已經認不出來鏡子裏的人了，她看起來比T台上精致美麗的林宛姝老了不止十歲，甚至比平時素顏的林宛姝也老了好幾個代溝。
那是我麽？
我閉上眼睛不願意去看。
沈熙淩冷哼了一聲，把我扔在了沙發裏，“你這是想怎麽樣，想把自己玩死拉倒？行，行，你死了也幹淨，下去陪你的情人好了，隻是怕你真死了以後，連他人都找不到！”
是啊，我如果死了，不僅辜負了他給我的這條命，我可能連他的人都找不到。
死了，在地下就能相見嗎？
我一點信心都沒有。
我從小受到的唯物主義教育告訴我們，這世界上並沒有什麽鬼神，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到底想怎麽樣？
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像一隻破布口袋一樣軟癱在沙發裏，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姚真和你在一起了，是真的嗎？”
他看著我，沒有馬上回答。
是，還是不是，不就一個點頭或者搖頭的問題嗎，有這麽難回答？
我生氣了，別過臉去不想看到他。
“是，在一起了。”
他才說道。
嗬，上次還跑到我這裏來，還跟我發生關係，也是不安好心，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我最近完全不打算控製自己的脾氣，聽見他承認，我立馬說道：“那你把我的鑰匙還給我，我不要你來，不要你跑到我家裏來，我不歡迎你！”
沈熙淩冷笑了一聲，“我要是不來，我怕你死在家裏都沒有人知道！我就是來看看你，還活著沒有！”
我一聽就就生氣了，“你既然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你身邊有的是比我年輕比我漂亮的，你去找她們啊，你還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你走，你走啊！我的死活要你管嗎，我不想看到你這假惺惺的樣子，你讓我惡心！”
沈熙淩站在那裏沒動，也沒有因為我的逐客令而立即離開。
我更生氣了，順手去茶幾上摸。茶幾上也沒放什麽東西，隻有一個水晶果盤，我一把抓起就砸了過去。
沈熙淩往邊上一躲，就給躲過去了，果盤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茶幾上還有我先前喝了剩下的小半罐啤酒，易拉罐的那種，也沒什麽重量。
我也不管了，操起來就對著沈熙淩砸了過去。
一個沒多大重量的易拉罐對他也造不成什麽傷害，我還不解氣，把沙發墊之類的，我手頭能抓到的東西全部都扔了過去。
“沈熙淩你給我出去，你出去啊，我不想看到你！”
我近乎歇斯底裏，沈熙淩黑著臉，忽然大步走了過來。
他的手伸過來，我立即用腳踢用手抓的不讓他靠近我。
他咬牙切齒，忽然長臂一伸，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你這個瘋女人！”
我不理他，我就是要發瘋，為什麽我要控製自己的情緒，為什麽我要一直讓自己過得那麽隱忍，有什麽委屈都不能說？
我的指甲也好久沒有修剪了，我一把撓過去，就把他的胳膊給撓出了好幾道血印。
他吸了一口氣，另一隻手很快地一個巴掌甩過來，啪的一聲，清脆地落在了我臉上。
他動手打我了。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怔怔地看著他，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我和他已經認識了十多年了。
很多年以前，他是那個高冷的學霸，是網絡上和我談天說地熟悉的陌生人，是給我寫下九十九個“我愛你”的男生。
後來，我們相愛過，肌膚相親過，互相扶持過，也彼此怨恨過，爭吵過，他都沒有對我動過手。
現在他有了別的女人，他終於開始和我漸行漸遠，他來看我，打了我一個耳光。
我慢慢地抬起頭，其實臉上也沒有那麽痛，他沒有下十成的力氣，可是我心裏痛。
心裏忽然就痛了。
先前我還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不會再為什麽別的事而痛了，可是在他打我的這個瞬間，又似乎活過來了。
他的臉，那樣棱角分明，那樣熟悉而陌生，似乎比從前更多了幾分剛毅果決的樣子。
有一滴眼淚落了下來，就那麽一滴，可是，滾燙的。
“什麽都不要了是嗎？就想死是不是？讓你恨的人去看笑話吧，一石二鳥，撞死了一個，這一個也快死了，你也好去給他殉情吧，這樣的戲碼最好看了！”
我捂著臉，哭了起來。
愛我的人離我而去了，我愛的人也不要我了。
我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好苦。
我的酒已經醒了，外頭的天也已經亮了。
沈熙淩拿出一疊紙來，扔在我臉上，“啟瑜的財務審計出問題了，可能要麵臨巨額罰款。老財務已經辭職，新財務不清楚之前的事。現在隻有你對之前的財務狀況比較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