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你還能怎麽樣
我愣愣地看著這一切開始詭異地逆轉。
沈熙淩的這一聲呼喚，絕不是假的，更像是壓抑了多年，才終於能叫出口的一聲媽！
唐總也站起來，伸手拍了拍沈熙淩的胳膊。
我因為進來的時候是靠著沈熙淩耍了個無賴，說我是唐總的秘書和翻譯，硬混進來的，所以一直都坐在唐總身邊。
我側身去看他們，我居然看到了唐總眼裏盈盈的淚花！
那一刻，我相信了。
是了，唐總就是顧辰瑤，她是沈熙淩的母親，他盼望了二十幾年，母親終於回來了。
看樣子他是早就知道了，隻不過一直都沒告訴我而已。
一家人，總算是團聚了，隻是沒想到，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莫凱旋的臉色已經變了，就連他身邊的章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殺了個措手不及。
沒有人想到，消失了整整二十八年的顧辰瑤，在這關鍵的一天，居然真的出現了！
我抬頭看著沈熙淩，他把手伸過來，輕輕地握了握我的手。
我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裏都是汗，我隱隱意識到，有一扇看不見的大門已經無聲地打開，命運的轉輪，也許已經開始，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在一瞬間的寂靜之後，莫凱旋鐵青著臉色，“沈熙淩，你還真是什麽損招都能想出來，親媽都能亂認！你以為隨便找個人，說她就是顧辰瑤，你說是就是了？”
他說得咬牙切齒，但我已經從他的話裏麵聽出了顫音。
唐總在錦城已經待了那麽長時間，我不相信莫凱旋一次也不曾懷疑過她的真實身份。
我都能想到的事情，莫凱旋不會想不到的。
所以，連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說她不是。
但，二十八年，不是二十八天。這麽漫長的時間，改變太大太大，她要證明自己是顧辰瑤，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莫凱旋一定是打算抓住這一點，讓她自己啞巴吃黃連。
唐總含著眼淚抬起頭，看向了莫凱旋，“莫凱旋，我剛才問你，是否有過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愧疚，現在我就站在你麵前，我再問你一遍，你還是剛才的答案嗎？”
她的每一個字，都近乎咬牙切齒。
我完全可以想象到，曾經死裏逃生，經曆過無數艱難險阻，終於得以站在這裏的顧辰瑤，麵對當年害她去經曆和麵對這一切傷害的人，是什麽樣的心情。
可偏偏，對方居然毫無愧疚，把她曾經經曆的那一切都視若無睹。
莫凱旋似乎也有些動容，他心裏應該已經相信了，可是現在，他卻不能說話。
如果他現在給出了回應，也就意味著他承認了眼前的女人就是顧辰瑤的事實，那麽他剛才說的所有話，全部都需要他負責了！
他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當年的事情，都已經太過於久遠，就連當年最年輕的員工，到現在也已經退休了。那些往事，過得太久，我都已經記不清了。現在你說你是顧辰瑤，有什麽證據？”
“證據？”唐總笑了，帶淚的笑容顯得格外的淒惶，“莫凱旋，你問我要證據，你到現在問我要證據！二十八年來，我告訴你，我每一天都在找證據！”
她說的這個“證據”，和莫凱旋說的“證據”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但我聽明白了，我相信這裏的人都能明白她在說什麽。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莫凱旋的眼裏閃過了那麽一絲怯懦和退縮。
她站起來，走到莫凱旋的麵前，“莫凱旋，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顧辰瑤！當年，我身懷六甲，你假意追我，誣陷我出軌，派人開車撞我，你現在好好看看，我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去醫院做產檢，你在路上攔截我，導致我出車禍，之後你又為了掩蓋你的罪證，一麵拖住沈萬江，不讓他到醫院來救我，一麵又派人來縱火燒醫院！莫凱旋，你的良心從來就沒有痛過嗎！”
“不過你的陰謀被韓淑蓮發現了，你想不到吧，我一定想不到，我早就跟她有聯絡！所以我趁機縱火，我趕在你的人前麵放火燒了醫院，我逃出來了！孩子因此早產，我因此毀容，好幾次差點就活不下去！”
“幸虧我當初認識的一個美國客戶，正好在錦城考察出差，我向他求救，才得以脫身，死裏逃生！”
唐總的情緒激動，她又走近了一點，“莫凱旋，你好好看看我，左眼眼皮做了五次修複手術，鼻子裏全部都是假體填充的，全身皮膚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另外植的，下頜骨和眉骨做過十幾次修複，眉毛和頭發幾乎全是植的……”
她冷笑著，像個鬼魅一般盯著莫凱旋看，聲音陰冷可怕，“我叫你好好看看，顧辰瑤這張陌生的臉，是怎麽來的！”
她的氣場太過於強大，莫凱旋都後退了兩步，臉上有些驚恐的情緒，盡管稍縱即逝，但我還是發現了。
她把右手的衣袖拉上去，“還記得這道疤嗎，我唯一沒怎麽受傷沒植皮的就是這條胳膊了，這是當年鍾萍懷疑你出軌，結果你居然想到拉我當擋箭牌，鍾萍盛怒之下失手往我身上砸了個花瓶，在這裏劃的印，你還記不記得！”
一直沉默著的章沁也在旁邊幫腔，“唐女士，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這其中興許還有什麽誤會吧……”
唐總看了她一眼，“閉嘴！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我當年受的這些苦，雖然不是你親手給我的，但我都是替你受的，我是替你死去活來的！”
她這麽一說，章姐居然真的噤若寒蟬，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莫凱旋依然在撐著，“你說的這些，也許都是真的，可是股權這麽大的事，已經過了二十八年，你忽然回來，也需要一些司法上的程序。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是唐文娜，不是顧辰瑤……”
唐總笑得慘然，“好，好，你說得對，是需要一點司法程序。你當初做的那些事情，總該接受一點法律的懲罰！”
莫凱旋看了她一眼，頗有幾分不屑，“你怕是離開錦城的時間太久了，都不知道法律怎麽規定的了。即使是殺人放火這種重罪，追訴期也隻有二十年。就算我當年是對不住你，現在已經整整二十八年，你還能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