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真會給自己脫罪
我回來以後一直都沒有開燈，這會兒他忽然把燈打開，明亮的光線瞬間刺痛的雙目。
我把臉露出了一點兒，這才看清他。他就站在床邊，身量那麽高，一身黑色的西裝，光是站在那兒，就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熙淩……”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想我可能是生病了，整個人都虛弱無力。
天氣並不冷，可是被子裏很冷，我已經躺了一會兒了，依然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腳都是冰涼的，一絲熱氣也沒有。
不光是冷，還有潮濕的感覺，我的手心和腳底都是一片濡濕，我想我可能是在出冷汗。
但是沈熙淩沒問我這個，他嘴角帶著諷刺的弧度，“你害死了別人，讓人家全家亂成了一團，你倒是心夠大，現在心安理得地躺在這裏睡覺了。”
我心安理得？
我心裏也很難受，親眼目睹了一個人躺在你身邊，血肉模糊地死掉，那種心理衝擊，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
可是我不躺在這裏，我還能做什麽？
我已經給警方提供了我能提供的所有資料和信息，等於說沒我什麽事了。
鍾萍的後事有莫家和鍾家去處理，我一個陌生人，不，應該說是比陌生人身份還尷尬的人，不管我做什麽，都得是錯的。
我皺著臉小聲說道：“你不是說要我不要去摻和莫家的事情……”
沈熙淩俯身，拎著我的胳膊，一把把我從被子裏給拎出來了。
他忽然就笑了，“林宛姝，你還真會給自己脫罪。當初我叫你不要摻和的時候，你聽了嗎？到現在事已經出了，你倒好，拿我的話當擋箭牌！”
每一次叫我全名的時候，都沒什麽好事。
他語氣不善，這笑容更是笑得冷冰冰的。
我渾身都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像一條破布口袋似的任由他拎起來又甩在床上。
我蓄了半天的力氣，才組織好了語言，慢慢地解釋道：“我去醫院的時候，還沒上樓，莫太太就已經跳下來了，我並沒有來得及跟她說什麽。出了這樣的事，我也很難過，但是你找我做什麽？又不是我……”
這時候沈熙淩身後的門再一次被人推開，另一個人走了進來，果然是莫詠湄。
她母親剛剛去世，她居然不去守著，也不去看，反而是在沈熙淩身邊待著，還跟到他家裏來了。
不過，莫詠湄情緒也很不好，她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
她闖進來，指著我的鼻子，“如果你什麽都不知道，那你又怎麽能確定她是自己跳下來的？林宛姝，我以為你也就是下賤了點兒，可我沒想到，你還這麽歹毒！”
她喘了一口氣，“我已經查到了監控，你這幾天頻繁往我媽病房跑，你一直都在慫恿她，刺激她是不是？你明知道她精神不太好，你要害得我們家破人亡才甘心是不是！”
我並沒有想害死她，我隻是讓她知道了真相，我原本還想幫助她從自己的娘家借力，好還她自己一個公道的。
說她是跳下來的，的確有點不妥當。可是既然病房那裏都有監控，誰進進出出都能看見，如果真是有人推她下來的，又怎麽會查不到？
隻不過，我並不知道落地窗的玻璃為什麽會提前碎裂，讓她那麽輕易就從裏麵跳下來了。
不過，這些事情，我跟她解釋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索性隻淡淡地說道：“莫小姐，令堂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但是到底是誰的錯，是由警方判定的，還請莫小姐冷靜一點。”
這麽平淡的一句話，卻忽然激怒了莫詠湄。她猛地衝上來，一把揪起我的睡衣領子，揚手啪的一下，一個耳光重重地落在了我臉上。
我現在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哪還有力氣躲她？
莫詠湄打我這一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因為用力過猛，連她自己的身體都是一個趔趄，我的臉瞬間火辣辣地灼痛起來。
沈熙淩就在旁邊冷眼看著，可他什麽也沒做。
莫詠湄依然帶著哭腔，“我告訴，我跟你沒完！”
她轉身把門給摔得砰的一聲，一邊抹淚一邊出去了，就好像剛才被打的人是她一樣。
我慢慢地伸出手來，捂著被打的臉頰，怔怔地看著沈熙淩。
我的手很涼，也正是因為這樣，捂在臉上的時候，就像冰塊似的，舒坦了很多。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說話，我的耳朵嗡嗡直響，整個腦仁都跟著痛。
沈熙淩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聲，跟著出去了。
我重新縮回了被子裏，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變成嬰兒在母體中的姿勢。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落在被子和枕頭上，然後很快地匿去了。
沈熙淩轉身離開的背影，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在了我心口。
過去曾經深愛過的人，終有那麽一天，變成了敵人的模樣。
不再把我放在心裏，不再對我有任何的憐惜，甚至是非不分，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於我。
屋裏靜悄悄的，沈熙淩和莫詠湄應該出去了，畢竟今天莫詠湄的母親去世了，莫家現在肯定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作為莫家的準女婿，理應陪著莫詠湄。
臉上火辣辣的痛，我現在應該去冰箱裏找點冰塊來，用毛巾包住敷一敷臉。
我做的是靠臉吃飯的行業，明天如果這張臉腫了，我就沒法工作了。
可是，我爬不起來。
頭痛，骨頭也痛，渾身都痛，都冷，空調開著也無濟於事。
我像一個被遺棄的破娃娃一樣癱倒在床上，後來睡著睡著，身體好像開始有了溫度。
隻不過，溫度越來越高，到半夜裏，我熱得直冒汗了。
也很渴，想喝水。
我想我可能是發燒了。
這樣下去，我隻會病得越來越厲害。
我咬咬牙，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手腳全都不太聽使喚了，我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掙紮著往客廳裏去倒水。
沈熙淩以前是醫生，所以他家裏常備著一些藥的。我記得就在壁櫥裏，應該有退燒藥。
我一站起來就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世界都好像在旋轉。我扶著牆，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我走到沙發邊上，拿到了手機，眼淚又一次落了下來。
我把電話撥給了邵吉米，我說吉米，我病了，你回來看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