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屋漏偏逢連夜雨
我不接他的電話,但是沈熙淩執著地繼續給我打電話,每隔半個多小時就給我打一次。
我沒接,也沒按掉,假裝沒有聽到。
我隻是覺得心累。
我也是一整晚沒有休息,這會兒精神不太好,可是,我連在家裏小憩一會兒的時間都不敢耽擱。
我先給我媽做了一點食物,放在廚房裏了,等她睡醒了,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隨後把我所有的銀行卡拿出來,把餘額全部放進一張卡裏,算了一下大致的數目。
如果不出其他意外的話,我卡裏的錢還能支撐一小段時間。
目前劇組那邊,我的戲份已經快要殺青了,等到拍完結賬的時候,我還能拿到一筆錢。雖然不算太多,但是也能繼續支撐一陣子。
這麽算起來,在醫藥費方麵,應該還不至於十分窘迫。
我收拾好了一切,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再次跑到醫院去看我爸。
這一次我再到主治醫師那裏去詢問情況,終於得到了確切的答複。
我爸是因為受到猛烈的外力擊打導致的內外傷害,拍片顯示肋骨斷了兩根,其中一根戳到了肺部,引起了肺部破裂出血。
頭部也受到了撞擊,可能有淤血。
但是昨晚一夜的手術,主要隻是把肋骨斷麵進行了固定,清理了肺部和頭部的創口,把所有的出血部位做了處理。
等於說,隻是處理了外傷。而頭部具體的損傷情況,還有待進一步檢查確定。
說白一點,這種傷痕很明顯的就是被打的。
而且主治醫生說,如果今天醒過來了,就是頭部創傷問題不大。如果沒醒過來,可能問題就會比較嚴重,甚至不排除會成為植物人,一直沒有辦法醒來的可能。
我在醫院裏又等了些時候,一直等到了下午的探視時間,我患上了一次性無菌服,進入重症監護室探視的時候,他身上依舊插著那麽多的管子,也依舊沒有醒過來。
我在病床邊陪了他一會兒,就有工作人員來跟我說探視時間已經到了。
我頹然跟著出來,又去找主治醫師問他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會不會是因為麻藥的關係。
可是主治醫師說,麻藥的效果不會持續這麽長。
也就是說,他就是沒醒過來。
我隻好回到家裏。
我回家敲門的時候,屋裏完全沒有一點動靜。
我媽昨晚通宵沒睡,一直懸著一顆心,所以今天一早回到家裏,我怕她累著了,就安頓她先去休息一會。
她睡眠一向都不深,就算是昨晚累著了,今天也不至於睡這麽久吧?
這都已經是下午了,按道理說,她應該是早就起來了。
家裏的門窗都關著,我先前出門的時候,沒有注意這一點。
我心裏瞬間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我在外麵拍著門叫了幾聲,沒有人應我,我自己找了鑰匙去開門。
一進屋,瞬間就聞到一種很濃的怪味,好像是煤氣的味道,一進門就讓我覺得一陣頭暈。
該不會出什麽事吧?
我立即跑到廚房去檢查煤氣,果然,煤氣的閥門打開著。
我家做飯是用煤氣的,我今天上午做了一點吃的,但是我記得清清楚楚,之後我就把煤氣灶關好才出門的。
現在我家的煤氣罐為什麽會是打開的!
我顧不得去想到底是為什麽,我先把煤氣擰緊關好,隨後以最快的速度,把我家所有的門窗全部都打開通風。
我媽的房間門反鎖著,我沒有鑰匙,打不開。
我用力地敲了幾下門,裏麵沒有聲音。
我媽的手機就放在客廳裏,沒有帶進臥室。這意味著,她一定在房間裏沒有出去。
我先走到外麵去打了120急救電話,抬頭看了一眼我家的窗戶,隨後回到屋裏。
我家住的是舊的居民樓,我家是三樓,上去開窗也做不到。
我想了想,隻好去我爸的工具箱裏麵找了一把小錘子,用力砸門。我家房子比較舊了,門鎖也沒有那麽結實。我隻砸了幾下,就直接破壞了門鎖闖了進去。
我媽果然躺在床上睡著,她的臉上有一種不健康的紅暈。
我先去把她房間裏的門窗也全部打開了,隨後大聲地叫她,推她,試圖喚醒她,可是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還有呼吸,但是呼吸似乎已經很微弱。
我著急了,我爸剛剛出了事,現在我媽要是也出事的話,我可怎麽辦?
我用力把她拉到靠近窗子的地方,試圖讓她能呼吸到新鮮空氣,並且把她的嘴巴掰開,用筷子壓住舌頭,免得舌頭阻塞了呼吸道。
我一直在大聲地叫她,可是她始終都一點反應也沒有。
大概過了那麽十幾分鍾,救護車過來了,醫護人員先給她進行了一下簡單的急救恢複,隨後送上了救護車。
我跟著上了車,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我今天忙了一整天,幾乎完全沒有得到休息,可是受到的打擊卻是接二連三。
我報警了,可是警方過來隻是調查取證了一番,錄了我自己的口供而已。而我對於整件事,其實知道的很少。
我爸沒有醒過來,所以也沒有辦法得到第一手口供資料。我媽現在也昏迷不醒,也送去急診了,生死未卜。
我疲憊已極,我媽被送進去搶救的時候,我就直接癱坐在急診室外麵的地板上,好半天都沒有力氣爬起來。
沈熙淩又打了電話過來,不過我手機在響了幾聲以後,自動關機了,沒電了。
我也沒電了。
我在地板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並沒有睡著,我可能隻是在發呆。
等我媽被送出來的時候,倒是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醒過來了。
但她不能說話。
醫生說,煤氣中毒損傷了中樞神經,所以她也需要很長的康複期,而且可能會留下一定的後遺症,狂躁,或者失憶,或者頭痛等等。
而她同樣也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裏先住上一段時間。
一下子兩個人都進了重症監護室,我有種自己頭上的天都塌下來的感覺。
從小,父母就好像是無堅不摧的,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突然就不在了。
最真實的悲劇就這麽出現在眼前,我的臂膀不夠堅強,卻必須扛起這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