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走了七八天,一行人終於抵達了白月國,白月國外麵全是白色的櫻花。
也算是一種奇觀了。
一路上,洛千挽時不時會去馬車內看看墨翎的情況,她現在每日隻吃一點的東西,勉強維持自己的生命。
逐漸消瘦,眼眶都凹了下去,她也想去安慰墨翎,讓她重新振作起來。可是這一次,她也無助了,她根本沒有理由去安慰她。
她要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要和自己的意中人各奔南北,換做洛千挽本人都不能撐下去。
若不是因為關係到一國百姓,若不是那個身份,可能墨翎早就再一次選擇自盡了。
進入白月皇宮,浩蕩的迎接隊伍前來,不是為了迎接新娘子,而是那個被砍斷了手和同行的大臣們。
皇宮內沒有張燈結彩,沒有鳳冠霞帔,穿著素衣的墨翎被帶進了殿內,洛千挽和墨辰郗跟在身後,雙拳緊握。
身為墨緣國的郡主,嫁過來,成親沒有紅帳彩飾,沒有鳳冠霞帔,這是何等的恥辱。但是,又有什麽辦法,他們這一仗輸了。
既然輸了就隻能任人魚肉,任人宰割。
和墨翎成親的皇子早已在殿內等候,十五皇子倒是一身紅豔,可是墨翎還是素淨一身進去。
宮女隨便拿了一件紅紗披在墨翎身上就當做喜袍,墨翎不做聲響,任他們去了。
洛千挽看十五皇子身材嬌小一動不動,便心生疑惑,就算是被迫成親也該看看自己的新娘是何模樣,他怎敢保證以後不是和一個醜八怪麵麵相覷。
更何況,看這樣子墨翎比他高一個腦袋,這……不會尷尬嗎?白月國的人怎麽想的。
兩人走到一側坐下,對麵一位身穿華麗服飾的男子眉情淡然,上方坐著的是白月皇。
想必,這位就是白月太子了。
洛千挽扯扯墨辰郗的衣角,低聲道:“你們皇室成親程序不是頗為複雜麽?怎麽這連一點程序都沒了。”
“嗬,算是對我們最大的蔑視了。”
墨翎走上前,同十五皇子各拿喜球一邊,聽太監喊道:“一拜天地!”
待兩人轉過身來,洛千挽才看清十五皇子的模樣,青澀的樣子不過十一二歲,更何況臉上猙獰的傷痕已經黢黑的皮膚,這簡直……好啊,真是好啊!
這白月國當真會羞辱人,墨翎身為墨緣國內年紀尚好,姿色過人的郡主,選她來嫁給一個醜陋無比的皇子,正好不過。
洛千挽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想要從板凳上站起來,可被墨辰郗一把按住。
隻見墨辰郗搖搖頭,洛千挽還想罵他,可是,她看見墨辰郗的眼睛裏也是熊熊烈火以及想要殺人的目光。
她知道墨辰郗為什麽不讓她去,他們現在是在白月國境內,沒有幫手,若是亂來,二人必定葬身於此,他們當然不怕。
但他們若是這般做了,定會給墨翎日後帶來麻煩。
洛千挽無奈隻得安分坐下。
這一係列的神色,動作都如數落進白月國太子的眼裏。
她還以為這皇子多金貴,嘖,根本就給配不上墨翎。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太監每喊一聲,墨辰郗按住她手腕的力就加重一分,她覺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碎了,眉頭緊皺。
“送入洞房!”
“這洞房就不必了吧。”洛千挽掙紮終於把手從墨辰郗那裏抽了出來,手腕上清晰可見的一塊紅痕,還有一些酸痛,這墨辰郗是用了多大的力啊、
白月皇看著洛千挽,眼睛裏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他心裏有一種想衝下去抱住洛千挽的衝動,像,實在是像,怎會有如此相像的人,若是閔兒在世肯定都會大吃一驚,世上竟有兩個人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殿內的人都目光都落在洛千挽的身上,“這十五皇子年紀尚小,那些事情他根本不懂,為什麽要急在一時,來日方長啊。”
話上是為了十五皇子著想,實則是為了墨翎考慮。
更何況這樣子說實在委婉許多。
墨翎比十五皇子大,怎能做這種事情,更何況墨翎根本就不喜歡十五皇子,兩個互不心悅的人,做那種事情未必太過於惡心了。
“你是什麽人?竟然插嘴我們白月國的事情。”
果然還是不肯放過麽?
洛千挽瞥了一眼說話的大臣,玩弄自己肩膀上的頭發,輕蔑一笑,“什麽人?您是看不出來嗎?我是女人啊。”
“你!”
大臣的胡子被氣得發抖,洛千挽卻無所畏懼又補了一刀。“若是非要我說的詳細,那我隻好說,我是墨緣國的人。”
“好一個墨緣國的人,現在是在我們白月國的地盤上,你還想翻天不成?”
洛千挽對他做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一旁的墨辰郗倒是一番看戲的神情,不準備幫洛千挽也不準備阻止她,她若是開心就好了。
大不了就死在白月國而已,他們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墨翎的神情柔和,她自然知道洛千挽冒死頂撞白月國的人是為了她,心裏也得到了些許安慰。
隻見洛千挽神情一變,由隨意轉變成凜冽,對大臣義正言辭吼道:“我不僅想翻天還想翻了你們白月國!”
“好啊!一介女流竟然想翻了我白月國,我倒想看看若斬了你的翅膀你能做些什麽。”那位大臣轉身對著白月皇,示禮,“皇上,這位女子不懂尊卑頂撞我白月國威嚴,實則應斬首示威。”
一直看著洛千挽發神的白月皇,在大臣的聲音下拉回了思緒。
“呃……今日是十五皇子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見血了,朕反而還讚同這位姑娘的話,十五皇子年齡尚小就不必洞房了。”他不知為何就是想維護洛千挽,可能是在洛千挽的身上看到了閔兒的身影,忍不住想要去保護她,不想她受傷。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就連生氣皺眉的神情都與生前的閔兒像極了。
“皇上!她這是在挑戰白月國的國威啊!”大臣不甘心,再一次提醒白月皇,白月皇隻是揮揮手,“不必再提了,讓兩位新人下去歇息吧。”
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吃菜,墨辰郗對她低聲說道:“謝謝。”
洛千挽隻是抿嘴一笑,咽下嘴裏的菜,“你我之間還需言謝嗎?多吃一點菜,你都瘦了。”說著又夾了一些菜放進墨辰郗的碗裏。
他是真的瘦了,憂心忡忡過了半月,還未得休息就又從墨緣國奔波來白月國,並且還在一直操心墨翎的事情,他太累了。
對麵的白月國太子一直看著洛千挽,在洛千挽的身上他感覺到了不一樣的熟悉感,仿佛很多年前他們就認識。
自己父皇因為她一反往常的作風,若是換作平常,父皇早就已經下令將她斬首示眾了,怎可能還讓她好好的活著,並且還讚同她的話。
但是他自己又何曾不是,當大臣說要斬她的時候,自己的心裏竟然閃過一絲慌亂,想要將她保護起來,把她當作最珍貴的東西藏起來,好生嗬護。
這位姑娘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的大小,但卻有過於常人的膽識,就如同他母妃當年的風采一樣。
一樣的無所畏懼,就算是生了他和妹妹也是一樣不怕生死,與父皇一同征戰天下,可惜妹妹走了,母妃也走了。若是妹妹還在他的身旁,也和眼前這位女子一般大小了。
想著,一杯酒入喉,這酒今日怎麽喝起來如此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