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變道
第二日天際才剛剛泛白，如娘就被封戚城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抱上了船。
因為行蹤泄露，封戚城一行人不得不臨時換成水路趕路。畢竟益州內水勢險峻，能想到走水路的怕也沒有幾個。
一行人看著自家將軍冷著臉，懷裏卻抱著大紅被子，步子雖慢但走的穩當。不少人都低垂著腦袋，抖著肩膀，憋著笑。雖不是第一次看將軍抱夫人，但每次看見都有一種鮮花配著石頭，莫名的滑稽感。
被子裏的如娘睡得沉沉的，有了身孕就變得嗜睡得很了。身型雖沒什麽變化，但身子到底有些疲軟。
黎嬸找附近的村民買了些毛皮，雖毛色不好看，但用起來暖和舒適。黎嬸人實誠，看見人家村民屋子裏的雞，想著夫人要補身子，一股腦買了十幾隻。隨行的人木愣愣的看著船上偶爾冒出的雞，心下覺得無奈。
自家將軍寵妻這名聲，還真不是賴的！
封戚城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放在身前桌上的地圖上。臉色沉重，盡管元帝安排回京的期限還有數月，但以這樣的速度，趕到京城時怕也已經過了期限。
何況……如娘還懷著孩子。
他不能冒著這樣的危險。
身子往後仰，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一隻手搭在扶手上，一隻手放在腿上，幾根手指微動著。
蕭子睿看著在座的人麵色凝重，輕輕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我有一個辦法。”
這一聲音惹來了眾人的目光，一位頭發斑白的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道:“子睿，有何辦法？”
若是有心人便能發現，此老者雖年邁，但雙目有神，目光爍爍。手上拿著羽扇，一看便是不凡之人。
蕭子睿偷偷瞥了一眼封戚城的臉色，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竟然水路險峻。”說著便站起了身，來到地圖前，指了指船隻難過的地段，“那我們何不可在水路難走的地方走陸路，在陸路難走的地方走水路？”說完又看了看上方將軍的臉色。
封戚城抿了一口茶，無視掉他的小動作，“直說便可。”
“就是夫人的身子估計會有些折騰。”
依將軍對夫人的寵愛程度，能讓夫人這樣來回折騰？
說完，房間裏就陷入了沉默，蕭子睿看著眾人的麵色非但沒有輕鬆還變得更加的凝重，鼓了鼓自己的腮幫子，癟了癟嘴，低下了頭，不再言語了。
不知過了多久，倒是瑾席搖著扇子走到了地圖前。
“如若全部走水路也並不是不可能。”
封戚城低垂的腦袋抬起，一雙沉著的眸子看向他。
“此話怎講？”
瑾席仍舊是一副帶笑的模樣，“繞便可。”
說著便用兩人才可見到的姿勢，一隻手在地圖上比劃著。
封戚城目光隱隱閃爍，隨著瑾席的手指動著。若有所思，片刻便搖了搖頭，
“這片水寇滋生，怕不妥。”
益州邊緣都是些高山峻嶺，好些村民遇上收成不好，便落草為寇。專門打劫路過的富商巨賈，來著不拒，隻為生存下來。
“不足為懼。”瑾席搖著手中的扇子，輕輕道。
蕭子睿不知兩人在打何謎語，癟癟嘴，心情不好時，便最見不得瑾席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明明兩人同是將軍的心腹，卻為何自己次次都是蒙在鼓裏的哪個人？
“娘娘腔，你哪裏來的底氣？”
對於蕭子睿的無禮，瑾席也不惱，看向四周坐著的人，勾唇一笑。
這迷惑眾生的模樣，讓在座的不少人都低下了頭。這樣的人，與生俱來就具有一種說服力，氣度不凡，氣宇軒昂！
“在下不才，年少時，遊渡過西南。”說完便提步離去了。
“哎！我說你……”
蕭子睿看向封戚城投過來的目光，弱弱的吞下了到嘴的話。
什麽嘛，還不能講話了！
“就依瑾公子的話，繞道走水路。”
看著消失在門口的人影，封戚城眉頭緊皺。心裏第一次對瑾席的背景產生了懷疑。
年少遊曆！
片刻，男人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縫，有這樣的經曆的人，必定是非富即貴者！
非富即貴者，瑾席你到底是何人？
……
如娘醒來時，感覺腦袋連同身子都在不停的搖晃著。
下床時，腿肚子一軟便要跪了下去，黎嬸眼疾手快扶住了，驚呼一聲，“夫人……”
剛坐回床上，房間的門便咯吱一聲大力推開了。“如兒，你怎麽了？”來人正是封戚城，在船隻的回廊上聽見聲音連忙推門而入。
如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估摸是睡得有些多了，腿發軟了。”
見如娘臉色帶著蒼白，封戚城心下一緊，將人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黎嬸，你去叫瑾席過來。”
“夫人是太久未進食了，這才讓身子虛弱至此了。”
如此算算如娘也是一天一夜未進主食了，昏迷醒來後隻是服用了藥和小半碗粥，便接著睡到了第二日。
原來是餓得沒了力氣。
如娘將身子盡量的縮在被子下，臉上傳來了絲絲熱度，是她太貪睡了。
封戚城眼裏閃過戲謔，想將人從被子下掏出來，哪知自家媳婦兒雙手將被子抓得死死的。怕自己太大力傷了妻子，封戚城眼裏有過無奈，磁性低沉的聲音響起，“出來，別把自己悶著了。”
如娘悶悶的聲音傳來，“那你別笑話我。”
“嗯，不笑。”封戚城看她這一副嬌樣，還是沒有忍住勾起了唇角。
怎麽懷了孩子後倒越活越小了？這麽算來，他得養著兩個孩子了。
瑾席看著帳幕下兩人的身影，眼裏波光湧動，身子片刻的僵硬，瞬間變恢複了正常，搖著已經的扇子，身影瀟灑的踏出了門。
“出來吧，悶壞了。”看如娘還不為所動，封戚城幹脆自己動手雙手伸向了被下，抓著人將抱了起來。
如娘的驚呼聲響起，懊惱的喊著，“封戚城，你……”
“膽子越來越大了，誰給的？”
如娘拍掉男人放在自己的胸前的手，指了指自己平坦的肚子，“你孩子給的。”將自己有些微亂的衣襟整理好，如娘耳根子通紅，小聲的抗議，“不準欺負我。”
可愛的樣子讓封戚城心一軟，伸手將人抱進我自己的懷裏，溫熱的呼氣聲讓如娘縮了縮脖子，“如兒，我怎麽覺得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