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戰爭(中)
如娘本就睡的淺,封戚城的目光又太過於灼熱,迷迷糊糊的睜眼便對上男人深邃的眸子。
身子一個激靈,接著站了起來,“你,你醒了?”
封戚城剛想回答,便覺得嗓子幹澀的厲害。片刻,一杯水便遞在了跟前。抬頭見臉上藏不住擔憂的如娘,卻遲遲沒有接茶杯來。
如娘突然記得那日在他的軍營裏,沒有見著茶水,以為他不喝是因為這原因,連忙道:“這是溫水,不是茶水的。”
這哄孩子似的語氣,封戚城覺得好笑,難為她能發現他不愛喝茶了。感受了一下毫無力氣的手臂,有些無奈道:“手使不上力。”
這回是真的手臂無力,傷口的疼痛已經蔓延到四肢。酸澀無力,一動便扯到傷口。
出口的聲音竟然隻剩下沙啞,半點本聲也沒有。
這在戰場上得多用力的怒吼啊!
如娘尋了周圍卻沒見著勺子,隻得將茶杯邊緣湊近男人的嘴邊。
咕嚕,咕嚕。
喝的有些急,樣子說不上好看,甚至還帶著一點粗魯。卻真實的讓如娘心裏某個地方一軟,有些心疼他呢!
幾杯水下肚,封戚城才朝如娘搖頭。見他掙紮的想要起來,如娘趕緊把手裏的茶杯放下,扶住男人的肩膀,“將軍,你的傷……”
“不礙事。”而他的整個上身卻使不上力。如娘哪裏能承受住他的重量,封戚城最後也隻能往後倒下,如娘扶住的一雙手碰巧按在了他受傷的胸口上。
封戚城悶哼了一聲,臉色蒼白,片刻便疼的有了冷汗。
“對不起,我……。”如娘收回手,驚慌失措。
“把手給我。”看見了什麽,封戚城話風驟變,帶著嚴肅。
什麽?
如娘驚訝抬頭,卻看男人目光鎖緊了她的手。她下意識的把手藏在身後,太醜了,她的手。
怪不得喂他喝水時,袖子都未挽上去,將手藏了大半。手使不上力,隻能將手攤開,再對如娘淡淡道:“把手給我。”
目光炙熱帶著不容反抗的威懾力,如娘小心的伸出手,卻被男人一把握住。想要掙脫開來,卻發現男人握的太緊。
不是說使不上力麽?怎麽還這麽大力?
封戚城用溫熱的手包裹住他覬覦已久的玉手,隻是沒了玉一般的滑嫩,甚至摸著還有些絡手。
“如娘……”
他不用想心裏也有了幾分猜測,黎嬸心裏裝著仁慈,怎麽可能對受苦受難的人袖手旁觀。而如娘這樣一個性子執拗心底卻善良的姑娘,耳濡目染後,哪裏會為了安逸的生活拋棄黎民百姓?
封戚城心裏有過懊惱,他,怎麽能沒保護好她呢。
封戚城帶著珍惜的呢喃一聲聲的落在她的心上,燙人的厲害!
掙脫出手,雙手緊握住,“我……沒事的。”
真的沒事,估計是因為過去的十五年都養尊處優沒做過事,身子養的太過於嬌氣了,讓她沒碰幾天的髒水,手就開始潰爛了。隻是看著嚴重,其實比起他的傷口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心裏的疼勝過了身體的疼痛,這麽一個小小的姑娘,明明才經曆了家破人亡,卻又立馬看見了她的祖輩所保護的城池受到了傷害。
“如娘。”
如娘疑惑的微微抬頭,闖入男人的眼眸,“怎麽?”
“放心,我會護住益州的。”
護住益州,為這益州的百姓們,為天下,也為了你。
如娘點頭,露出遇見男人以來的第一個真正的微笑,美麗動人,閃耀了封戚城的眼。
“將軍,我信你。”
這一刻,如娘突然有些明白父兄的執著了。為何會忘乎生死也要護住益州,就像現在這個男人向自己的承諾一般。
因為他們的心太大了,裝下了整個天下;也太小了,隻裝的下對君王的忠心。
美人笑了,封戚城有些心花怒放了。精明的將軍此時竟然露出了憨笑,淩亂的大胡子更是增添了滑稽,如娘這才注意到他的眼是一雙丹鳳眼,長在他的臉上出奇的好看。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沒有胡子的麵目了。
應該不會太難看吧!
——
每日羅軍醫都會留出一個時辰的時間給將軍診脈。這日,該是封戚城換藥的時候了,才剛把衣物退下,就有士兵來請羅軍醫了。每日請羅軍醫的人不占少數,隻是今日這位有些特殊,是一位副將,元帝親自派出來的。
知道內情的羅軍醫麵色為難,這副將他是知道的,空有虛名,在戰場上貪生怕死。卻是因為身後有元帝撐腰,誰也不願意得罪。
“你下去吧。”封戚城諷刺一笑,淡淡道。
“可將軍你……”
“下去吧。把夫人叫過來就行。”
這些天,人手緊張,照顧封戚城的事都是如娘一個人在忙。
羅軍醫心裏歎了口氣,如今這都是何世道啊!權勢之人當道,讓忠心之人何處生還?
“將軍,若有不適請立馬叫來老夫。”
他羅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生平最佩服的就是像將軍這等英勇善戰的英雄。隻要將軍一聲令下,他便能赴湯蹈火!
封戚城點頭。
如娘進來便看見男人光著膀子,目光看著營帳裏的火光發愣。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男人的上身,她仍舊有些不好意思,小臉微紅,目光也有些閃躲。
“將軍,羅軍醫讓我來為你上藥。”前幾日羅軍醫上藥時她都在,知道怎麽上藥。
身上的傷經過幾天的調養,十分也好了三分了。封戚城抬起雙臂,讓如娘能方便的上藥。
小臉更紅了,下意識的咬唇,目光不敢亂看,小心的為男人上藥。
“別咬。”本就粉嫩的雙唇咬得就像是抹了胭脂一樣。
如娘疑惑的抬頭,卻見男人的一雙大掌過來輕輕抬起了她的下巴。封戚城用拇指擦了擦如娘薄嫩的嘴唇,“別咬了,快破了。”
哄……
熱氣衝上了臉頰,如娘能感覺到她的臉這一刻肯定紅得透徹了。
最後是怎麽給男人上完藥的,如娘已經記不怎麽清楚了,隻記得在離開時,她已經熱的後背的衣褥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