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是夜

  月亮所散發的光芒顯得清冷而暗淡，璀璨的星也隱而不見，一片雲彩緩緩遮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


  總有一種被盯著的感覺！

  君殤羽靈巧的翻坐起來，揉揉眼睛，櫻唇嘟著，睡眼朦朧，一隻手揉著雙眼。“咦？漂亮姐姐？”她瞪大了雙眼，雙眼盡是驚歎。麵前這個女子淺笑：“那可不能愛上我哦。”“唔……這樣的話還不如讓羽兒自己照鏡子呢！”


  殤羽一派天真無知的樣子，“不過……漂亮姐姐是誰呢？羽兒好奇怪哦……”


  “聰明如你……”她的唇還是那個弧度，“會猜不到嗎？”


  注視著這個與自己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人兒，殤羽眨眨眼睛：“那要讓羽兒好好猜猜呢……莫非……漂亮姐姐你是那聶小倩？唔……若你是來勾羽兒魂的聶小倩，那羽兒自然願做一次寧采臣了……”


  “我是……寒殤。”她笑了，“君殤羽？我們還真是相似呢……再如何的笑容，也不過是……”她的聲音很低，到最後時已經微不可聞，“在我麵前，似乎不需要偽裝吧，還是說……你真的忘記一切了？”


  君殤羽低低的笑著，眼瞼微垂，密、細而卷曲的睫毛輕輕顫動，投下一片漂亮的玫瑰紅陰影。


  當眼睛再次睜開時，裏麵的清澈如許已被慢慢吞噬，慢慢的散發出一種寒意，透著淡淡的冰藍色。


  “偽裝嗎？”殤羽的唇角勾起一模一樣的弧度，眼中是冷冽的光，“不過……是不是應當解釋一下‘忘記’呢？以及……今天的事……”


  殤羽已經可以確定了，麵前的這個她絕對不是人！這可不是是殤羽在罵人，而是……“你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雖是疑問句，但也是一種陳述的語氣，仿佛已經認定，這是事實。


  “沒錯。”寒殤恍若低歎，“殤……呢。”


  “今天在陣中……”殤羽淡淡的提起。


  “是我，”寒殤索性承認，“當時我在你身邊，知有危險，所以操控意識，讓你離開。”


  “‘失憶’呢？”殤羽繼續問道。


  “這個啊，”忽的，她笑起來，眼神深不見底，“很快，你就知道了，我隻是想問，你確定——從前，你隻是孤兒、殺手寒羽、君殤羽？還有這個‘君’……”


  “什麽意思？”殤羽的眼睛眯了眯，身上有了一種不可抗拒的氣勢。


  “佛曰，不可說……”寒殤慢吞吞的說出氣死人的話，“不過，既然來到了這裏，也該給你一些提示呢……”


  提示？殤羽雙眸如三月結冰也望不見底的湖水。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寒殤平靜的，一字一句的道。


  “最是人間留不住嗎？”殤羽嗤之以鼻，“我隻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寒殤凝視著她，眼中十分複雜，許久，她輕笑出聲：“君殤羽，我覺得我們越來越有緣了。來了這裏，便履行你的使命吧。”


  “使命？”殤羽揚眉，問道。“我不信，你一點也沒有察覺出不對。”


  寒殤淡淡道，“總之，很快你就知道了，殤羽……希望你能夠得到……我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


  “你想要的……是什麽？”君殤羽有些好奇。寒殤眼中有著一閃而逝的悲傷

  “到時就知道了。”寒殤依舊是原來的話，“我們……都是不配得到愛的人，不是麽？”


  “那麽你究竟想說什麽？”君殤羽直接切入主題，丫的，再這樣，跑題都要跑到十萬八千裏去了！


  “殤羽，”寒殤正色道，“你來這裏並不是巧合，我感覺出有一些不對勁，我也隻能告訴你，你的來到應該是被某種秘術召喚而來的，雖然目的我不明白，但你要記住，在右胸上那朵曼珠沙華綻開前，一定要找到召喚你來之人，否則會……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曼珠沙華？那不就是彼岸花嗎？右胸上的……彼岸花？殤羽立刻扯開衣服，一株帶著寒氣的曼珠沙華亭亭玉立，含苞欲放。


  “我現在能做的，隻能以生魂之力穩住它，並且幫你破解身體裏的某個封印。”寒殤說罷，雙手打出一連串奇異的手勢，身體漸漸化作一道冰藍色煙霧，從額頭浸入殤羽的體內。一道藍色、一道銀色，還帶著一道墨色在殤羽體內遊走，殤羽有些痛苦的低聲呻吟著。那藍色應是寒殤以生魂之術煉成的力量，那銀色的是什麽呢？它們把那墨色從身體各處逼及到右胸的曼珠沙華處，藍色、銀色、墨色交匯。而散在身體之外的三種力量集於額心，似是一種上古的封印圖案，然後慢慢隱去。


  緩緩地，殤羽降落到了地上，雙眼徐徐睜開，先是一縷茫然，然後變為了寒意，最終又是那個如天真無知的小女孩般的殤羽。右胸上那曼珠沙華隻剩下了兩片透綠的葉子。


  又有一些一閃而逝的情景從腦子裏掠過，殤羽想要去抓住，但卻碰不到。


  她記得寒殤的那句話。


  我隻是想問，你確定——從前，你隻是孤兒、殺手寒羽、君殤羽？還有這個‘君’……


  自己似乎，真的忘了什麽。


  不過現在的她，已經是寒殤與殤羽的融合體了。


  殤羽眯了眯眼睛，東方已是魚肚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