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不起
“晚……老大——”晚雲留都懵了,看著已經跑遠爭相呼告的李方升同誌心裏五味雜陳的……
閔淩煊輕抿著嘴,嘴角卻是掩不住的喜氣,步伐快了點:“有事嗎?”
“算是。”晚雲留想起一事來,一念上心頭竟然是後退了半步與對方隔了個正常距離,“你們……生日一般都會做什麽?”
“如果是別人生日,應該會送去表心意的禮物……”
“那記得我的禮物,表哥。”晚雲留臂彎放著一件風衣,在出門前隨意披了上去,“晚上見。”
“……晚上見。”閔淩煊要出口的打磨了那麽久的話——是塊石頭也該圓潤了,回想來其實他也沒那麽多的話——他那還分得下這麽多的時間,他還得遵循職責。閔淩煊在看了眼紛飛著雨絮的外街,那個身著黑色風衣的單薄的身影漸行漸遠,總之不會離太遠、不會離太久——這便好了。
“老大,那個拐賣兒童的團夥有眉目了……老大?”
閔淩煊眉頭低壓,抬起頭時已是沒有破綻:“先別打草驚蛇,有人盯梢嗎?”
“老吳帶了點人去。”
“不隨時聯係,但要讓他們保證隨時能聯係。”
“好的。”
晚雲留回到星宇娛樂,也是第一次發現還真有如此較真兒的人——胡哲算是“盯”上他了。
“回來了。”
晚雲留接過他手裏的熱咖啡,他心裏是記得胡哲不喝咖啡的——胡哲明明是最有業績的,卻還是耐不住有人讓他“順個手”做點所謂力所能及但卻可以不管的事——有句話說得就挺好好,幫你是情分不幫,也礙不到本分:“誰的?”
胡哲扶了扶眼鏡,沒有和他多說:“旁邊玲姐的。因為不知道你這人休假時長,你是個可塑之才所以希望你能重視。有人也會你,所以不能因為人少而消極怠工,不僅是我還有你那上萬的粉絲。先去熟悉一個劇本吧,不過這劇本的這個角色還沒定下來——你得靠自己。雖然說其中戲份不多,但是個有挖掘價值的。”
“按你的來吧。”晚雲留拿著紙杯放在那個玲姐的桌麵上。隻是那玲姐正在補著唇上紅得快出血的口紅,發現一抹比平時高了那麽多的人影有點好奇,一抬頭差點沒拿穩手上的迪奧。
“胡哲帶的那個……”
“記性不錯。”晚雲留中肯地讚許著,下一句卻把人震懾住了,“就是不記得自己有手有腳吧?一次也就罷了,人還是得掂量才能走得遠不是嗎?”公司誰不知道這人有背景,即使不來工作,他的經紀人照樣拿工資。好多人眼紅胡哲,帶了個幾乎算是休假的新人和一個明顯很有潛力的另一個新人,也不怕撐著?
晚雲留背台詞是真的快,在胡哲麵前也是聽話,不急不躁得連有的老一輩的演員都做不到。
“累了嗎?”胡哲不禁問了句,他真的怕自己不問人也不會主動提。
晚雲留反而看著他:“你要是有事,可以不必費心。”
“……不是。”晚雲留轉過頭看他讓他難得啞言了,“有什麽不懂得就問我,這些人物的內心情感不能隻讓他表於內,演員就是要把他這些情感演出來,戲份少但也不能隻是個花瓶。”
“那勞煩你指點一二了。”晚雲留平時臉上看著不流露一絲情感,胡哲仍記得上次他的表現稱得上驚豔,沒有台詞也沒有像個木樁做個背景牆,等上映後定能讓人眼前一新。
時間仿佛就此停止了——晚雲留坐在角落喝著自帶小水壺裏的水——還是閔淩煊給他挑選的他喜歡的藍色。這人渾身總是自帶著光暈,不是對誰都善談,但對他喜歡的人一定是用心的。
晚雲留喜歡忙碌得忘記時間的人們也喜歡享受生活,他有時願意多說話不是覺得那個時候是最適合的但一定是最舒服的。
熟悉劇本後又到了熟悉的錄音棚,晚雲留學著何時換氣、學著感受韻律、學著虛實腔——若不是喜歡唱歌時的那種可收可放的另類暢意,他也不會因一句提議就常常關在錄音棚一關就是一下午。胡哲不是隻有他一個新人,可他的樂在其中不厭其煩確實給了胡哲不少時間去分身不至於乏力。
晚雲留跨坐在凳子上,聽到聲音也是自然而然地習慣,回了個頭看到的卻是個和他差不多高的皮膚偏白但仍保有黃種人該有的色澤,眉頭在沒表情時總習慣皺著。
“晚雲留?你好,我和你一個經紀人,雖不一定要認識但還是得打個招呼。”那人伸出手,明明不是多大點事非得表現得像是不卑不亢那般。
晚雲留白皙透亮的手輕輕握上他的手然後鬆開,一刹那的時間還是看清了兩人是有色差的:“叫什麽?”
“你不認識我?”虧得他還去特意了解了一下他,這人這麽不上道的嗎?
“抱歉。”
——看,這人還理直氣壯地……道歉。
蘇沉漪一點沒有感受到遲來的誠意:“看你就是成心的……算了,和你置什麽勁兒?記住了——本人蘇沉漪。”
“不會忘的。”晚雲留認真的樣子讓蘇沉漪還差點為自己剛剛揣度他人而羞愧難當,“至少不會在下次見你時,用疑問的語氣。”
蘇沉漪最後離開製造出的聲響一定是成心的無疑。
“什麽事?”晚雲留到了公司頂樓,辦公室坐著除天璣外的其他存在——45區代表人之一怒海。
這位是人界的代表,臉上胡茬也是隨意打理一番,膚色偏黑,眉心有意無意總有幾道消不了的沉重威嚴,說話暗沉:“這事和您有關。”
“說吧。”晚雲留坐在離怒海較近的位置。
怒海拿出手裏的文件夾放在晚雲留手上:“這是最近您上報的幾件事,背後確實有聯係。隻是那個人還是得來45區一趟才行。”
晚雲留抬起眸子,後又低下繼續看著手上的幾張文件,麵色看不出沉重可也知道平時記性反應都很好的晚雲留停頓了好一會兒:“為何不抓起來?”——說的是那個在街道引導學生自殺的妖。
“您會擔心與自己無關的人界孩子?”怒海沒有當麵回複他。
在晚雲留看來這人就是特意來試探他的態度的:“你說話還真是把自己都供出來了——你不是人嗎?問這種話,是把自己置於事外了?”
怒海對他的質問沒有生氣隻是頓了頓後,展開了略顯沉重的笑顏:“您願意幫人嗎,即使知道這妖至少在他的認知裏——並沒有錯?”
“生命當前得慎重。他沒錯,大家也都沒錯,這世間哪裏來的對錯呢?但與其了結生命,不如去開導解脫。”晚雲留喝了口水壺裏的水,眼簾輕抬——本應媚氣十足的姿態但在他的表現下卻是那麽有力量,甚至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殺傷力,“誰活著都有相同程度、不同形式的艱難,這些孩子隻是不知道罷了。你不是人界的代表嗎?這道理如何去說,不是比本尊要清楚得多?”
“哈啊!聽君一席話啊。”怒海動身起來朝著晚雲留彎了彎不大程度的腰,“那就不打擾了。行裏人說您今日生日,那便提前祝您生日快樂了。”
“謝謝了。看來本尊也經過考驗了。”晚雲留也起身行了個平禮,見人走了這才看向還在電腦上修改會議演示內容的璞翊,“天璣,本尊下班了。”
“本神不會來遲的。這玉不比你以前那個,可也是本神拜托神都享有聲譽的神匠雕刻的,別再弄丟了。”
晚雲留接過璞翊傳送到手心的一把玉竹扇,合適地笑彎了個弧度:“那便好。本尊會等你的。”
“你會等?難得呀。”璞翊帶著點笑意像平常那樣調侃著他。
警車轟鳴,紅藍交錯在夜幕下,一個個人被送上警車,“不是說不要輕舉妄動嗎?”閔淩煊看著被送到救護車上還在辯解的吳秦宇,恨不得說在說上幾句好的,但應該是怕吳秦宇激動得手舞足蹈讓處理腹部捅偏的傷口的醫生難做。
“……老大,這要是少抓了一個人我也會對不起……我自己的。”吳秦宇發胖了可也沒有改變那顆心,或許不是所有警察都像他那麽傻——傻到經曆了一些人情冷暖還比誰都相信自己的職責。
閔淩煊發現他的傷口止住血了,也就瞪了他一眼,沒再耽誤人家救護車了:“希望下次你還是這麽好命!”咬牙切齒盡是無奈。
吳秦宇身材走樣也不是他多能吃,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受傷了,可人能一直好運下去嗎?至少讓這個充滿希望的人能有個望頭吧。
身後裝了幾個警車的罪犯,他也是人怎會不恨他們呢?閔淩煊看著懵懵懂懂的——有的還有淚痕,有的卻小的不經世事的孩子。
——幸好他們趕上了,即使遲早會知道社會險惡,可也不要這樣完全被迫地知道……斷手斷腿的他也是見過的,這次好在沒有啊……
崗位上他要有情也得無情,看似完美的人生背後也有不被人知的心酸。他們每天都在準備,準備什麽呢?時刻犧牲自己,時刻放下牽掛家人的心。他慶幸他年邁的奶奶不會再牽掛與病魔的夾縫裏生存,可如果有選擇誰又願意麵臨著不得不選擇的人生呢?幸好晚雲留再也不會過於關注他……
阿狸看著倒頭就睡的尊上,知道他在裝睡為的是不與待會兒會上車的人過多地應付,自方才得知那群刑警有人受了傷到清楚不是致命傷後,他尊上可謂是好好地表演了什麽叫嗆水也要強裝淡定。
“到了,尊上。”
晚雲留眉頭一皺——提醒些有的沒的有意思嗎?他自己不知道還是眼瞎?
晚雲留還是緊閉著眼睛隻是頭不耐煩地偏了偏,側了個身子。
閔淩煊也是沒看到滑在座椅下方的晚雲留,更沒有注意到阿狸瞬間的異樣,一手打開了副駕駛的位置……
“……本……”晚雲留正借力在門上,一個突然的脫力讓他一下子清醒地睜開眼睛,身子卻向下滑去。閔淩煊也是沒想到,手比腦子快地把人撈了回來,還順了順晚雲留的背脊——
“小心點啊……”
晚雲留氣急敗壞推開那人把氣全撒在車門上“嘭——”把門關得不能再嚴實了。閔淩煊打開後車門都還沒回過神來,隻是本能地把門關上了。
一路上,晚雲留都沒有能裝睡的時機了,若無其事地看著車窗外的夜景淡淡地狀似無意地開口:“今天忙什麽了?”
“嗯?”難道今天他有什麽異樣嗎?晚雲留為何這樣問,“是……怎麽了嗎?”
晚雲留手指放在唇上煞有其事道:“你衣服上有汗味。”
“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呃……畢竟天氣有時也會升個溫啥的。”閔淩煊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阿狸都快看不下去了——這兩位鬧別扭是要鬧多久?
“把衣服脫了吧。”晚雲留在後視鏡裏看得到閔淩煊,見人沒什麽動靜又加了句,“現在又不是在警局,可以脫的吧?”
阿狸隻想說——晚上轉涼了啊,尊上。
“算了吧……”閔淩煊方才已經體會到了夜微涼了。
“算什麽!”晚雲留突然火氣上來了。閔淩煊下意識地腦子都沒轉一下就把衣服脫了,整齊放在一旁,幸好他一直有所鍛煉身體——不然肯定會感冒的。
晚雲留這才回過味來,看著後座上那人勁壯的手臂貼著襯衣——
“要入冬了嗎?”
阿狸表示——尊上,您終於知道了啊。
閔淩煊點了點頭:“是啊。”
阿狸:你還真答啊……
晚雲留不明顯地歎了口氣,二話不說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禦寒風衣解下,扔到閔淩煊頭上:“別囉嗦!穿。”
閔淩煊依言穿上,然後就更正襟危坐地一動不動了——晚雲留身上有種獨有的清香像自帶冰涼的特質,當然風衣是暖和的,就是和有著汗味的他有點格格不入……
“你怎麽是這個樣子?衣服緊了?”晚雲留一直用那雙眼睛盯著的,怎會看不出其中異樣來。
閔淩煊正在想事,一個回蕩在腦海裏的聲音傳到了耳邊——還把他嚇到了,突然就不適地偏過頭——黑夜的陰影很合適地遮住了他的麵。
“開個燈。”
“到了尊上。”
——晚雲留和阿狸一齊出聲。
晚雲留下車就打開後車門,就這樣貼上閔淩煊的額頭。
“有點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