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卑微的姿態
“樓零……”輕念他的名字，蘇煙轉頭朝著人群望過去，不知道怎麽辦。
“煙丫頭，我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呢，難道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嗎？”花樓零嘴角一貫灑脫的笑就快要支撐不住了，勾出的牽強。
潤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蘇煙。
“我……”蘇煙支吾出了一個字，再也說不出其他來了。朦朧的看著人群，不知何所為。
認識花樓零十幾年了，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的眼睛裏有這麽濃的情愫，離析不得。
“……”花樓零牽著蘇煙，一步步走向花海，邁進人群中央。
“看，女孩來了，看起來超有氣質耶……”
“果然，好看的人都是會和好看的人在一起的……”
“兩個人看起來好搭哦……”“快看……看那……”
三三兩兩的話語，拚湊出了一個吵雜的氛圍，蘇煙沒有走得掉，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花樓零已經將她帶到了花海前。
樓零，明明知道我做不出來選擇的，為什麽還是要選擇現在告訴我？待到蘇煙站定，滿目的粉色的玫瑰，豔色逼人，逼得她無路可退。
“煙丫頭，這是你最喜歡的粉玫瑰，一千一百一十一朵，十一是你最喜歡的數字，所以這是一千一百一十一朵，不隆重，用它留下你十八分鍾，你願意嗎？”
一千一百一十一朵，每一朵即使換來的是一秒鍾的喜歡，也足夠了，十八分鍾……
深情款款的花樓零，溫柔的注視這蘇煙的眼眸。
蘇煙張了張嘴，“……”樓零……
旁人看不見花樓零的眼裏藏了什麽，但是蘇煙抬眸之間，瞧得一清二楚，那是她在花樓零肆意的世界裏從來都沒有看見的卑微，甚至是乞求。
讓她如何能拒絕……
“……”圍觀的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旁觀者的姿態，不插足，留給蘇煙和花樓零兩個人。
“蘇煙，我們做了十幾年的朋友了，可是，我待在你身邊多久，就是我以一個可笑的朋友的名義愛著你，我現在不想要那種生活了……”
花樓零放開了牽著蘇煙的手，退後一步，站在了距離蘇煙隻有一步之遙的對立麵，收起了燦爛的笑顏，眼睛裏僅僅的將蘇煙放了進去。
“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我就是要大聲的告訴你，以前，你和夏爾迷在一起了，我隻是嫉妒，一點都不心痛，因為我知道，你和他會很幸福的，你愛他，他也愛你，而且，他也和我承諾過，他永遠都不會讓你傷心的。”
一字一句，花樓零簡單地描述起了他們幾個人的曾經。
“你和他在一起了的時候，我告訴了你，我是個不婚族，是個丁克，從那個星期開始，我就開始走走世界，每一次奔波在尋找風景的路上，孤孤單單的，我腳下走的每一寸土地，盡是迷醉人心的景色，每一次出去，都會告訴我自己，甘願沉淪在世界之中，永遠都不要讓你知道，可是每一次回來，我都看見了你和他很幸福。”
“所以，我很安心，越走越遠，走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想在生活裏淡忘你，割舍掉喜歡，隻剩下友誼，但是我低估了我自己，我壓根就做不到。”
花樓零抿了抿唇角，倔強的將心裏掖著多年的事情傾吐而出。
“就在五年前，我在歐洲，流浪徒步了一個月之後，回臨昂市的時候，發現你不見了，夏爾迷喝的像個酒鬼，大哥娶了莫唯唯，歌揚哥和沙沙分開了，去了維和。沙沙沉默，一句話都不告訴我……你爺爺和奶奶住進了醫院，我問遍了所有人，沒有人知道你去了那裏……”
五年前回來之後，湧上心頭的心碎，他再也不要嚐試第二次了。
“我查了發生的事情，才知道原來你在所有人的保護之下，還是受盡了傷害，而夏爾迷是傷你最深的那個，他明明和我承諾過的……！！我當時好恨我自己，隻要我還呆在你身邊，你就不會一個人麵對所有人的不信任，就不用流了一地的血，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所有人都不相信你，讓你一個人走了，一走就是五年，五年來，你沒有讓一個人找到你，一個人呆在地下室裏，活過來了五年，你走了五年，我就找了你五年……”
花樓零言辭有些激動，一雙眼睛裏竟有了恨。痛恨的也許是他自己！！
“五年前的事情，我不需要什麽真相，我隻相信你，我們天翻地覆的找了五年，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的心在一點一點墜入穀底，幸好，你肯回來了……”不然，那樣，漫無目的的尋找下去，他總有一天會瘋掉的。
“我不想你再屬於他了，有了第一次傷害，就可能會有第二次，我不接受！他既然不能再愛著你，護著你，那我要把你要回來！！！”
往後餘生，為你而活！！
“樓零……”蘇煙將花樓零所有的話都聽進了心裏，五年前的事情，就像是噩夢，她是回來了，還是像以前一樣，活在圈子裏，但是生生的刻在血肉裏麵的不信任，還有黑暗，疼痛，還有恐懼，仿佛一條蛆蟲附在她的血肉裏。
時不時蘇醒蠶食她……
忘不掉的……
就隻能不去想……
胸腔在劇烈的起伏，蘇煙承受不來那麽沉重的話題，還有宣言，“你之前問我這個，我當時沒有感覺到，我是不是很蠢……”
蘇煙忽然想起來了，前一段時間，花樓零說找她聊天問了她關於夏爾迷的事情。
她說的是，並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完美的結局的……
看見蘇煙陷入回憶當中去，花樓零鬆了口氣，“因為，我從來都不想主動讓你知道啊……”所以，也不是你蠢啊！
花樓零還在為蘇煙開脫，將蘇煙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過他對她的感情的原因歸結到連自己身上。
“這一次，我主動告訴你了，那你會不會接受我？”花樓零姿態放的很低，輕輕的問，心中忐忑兩重天。“要是你說，你的心裏麵還裝著別的人，甚至是夏爾迷，沒事，是我喜歡你，想要你和我在一起的，不用你也喜歡我！！”
我喜歡你，可以和你無關，你喜歡別人，也和我無關，隻是我想你和我在一起，我能給你幸福，而，現在那個你喜歡，甚至愛著的那個人給不了你幸福……
多年的感情，花樓零分辨的很清楚，在愛情的世界裏，他甘願做一個弱者，得以在幸福的國度裏生存下來。
“樓零，你不要那麽卑微……”蘇煙舉目皆是心疼，花樓零的愛來的太深，太猝不及防了……
“煙丫頭，你回頭看看……”
花樓零避而不語，隻是視線往她身後看過去。
隨著蘇煙的轉身，還有的圍觀群眾扭動脖子，集體的目光，齊齊的落在了，來安公司大廈前的這一棟樓上龐大的液晶顯示屏上。
黑壓壓的，並沒有播放廣告的顯示屏，忽然，亮了起來。
那張占據屏幕的笑臉，笑顏璀璨，眸子裏展燈千盞，絢爛如花。“哇……”
整整齊齊的驚呼聲，離得蘇煙最近的人都看的明明白白的，那就是現場的蘇煙，隻是模樣有些青澀，似乎是早幾年的影像了。
目光鎖定在一點一點播放的視頻上，蘇煙更加覺得心口堵得慌。
花樓零上前一步，這一次，他站在了蘇煙的身旁，“這是你十九歲的時候，我每一次去見你的時候，都會拍一張你的照片，笑著的，開心的，高興的……你看書的時候，走路的時候，跑步的時候……”每時每刻，花樓零都用鏡頭記錄了下來。“我每一次都不想讓你知道，所以你沒有一次能看見我拍了你，我存了很多很多你的照片，我也記不清楚有多少張了。”
當時少年的花樓零眼裏隻有蘇煙一人，心中的歡喜所在。
“但是後來我的相片裏麵出現了兩個人，你和他在一塊，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給你拍照了，但是照片裏必須容得下你和另一個男人，開心的笑著……”
花樓零說話間，另一個顯示屏也亮了起來，不再是一個個照片，而是一個個鏡頭帶著顫抖，不平穩的幾秒，十幾秒的錄像，在每一個錄像模糊的一端都是兩個人坐在一起，而端著相機的拍攝者，納入到鏡頭裏麵的是手心，一隻像是捧著東西的手心。
每一張都是……無一例外。
那是她和夏爾迷，每一次他們四個人出去玩的時候，花樓零總是擔當攝影的那一個人……蘇煙看著播放的視頻，就像是在挖掘那些陳年的記憶。
不自覺間，覺得是甜的，但是有點苦在泛濫開……
“我每一次都是旁觀者，也是最得不到的卻說祝福的那個人……”酸溜溜的自嘲，花樓零這一刻看的無比清晰。
他不想再放過站在他旁邊的人了。
“樓零……”蘇煙傷悲，她不知道，有一個人這樣的喜歡她，十幾年，任憑喜歡在醞釀，不聲不響的……“對不起……”
千言萬語，都匯成了單薄的三個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