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刀光
朱雀看見老爺表情不對，有些泄氣，不敢更進一步了，隻好退而求其次，乖巧趴在他肩頭，有點卑微的享受這一點點溫暖。
姬無辰鬆了口氣。
這該死的緊張感！明明自己已經不是雛兒了，卻還是會緊張。
慕白凡眼中帶著笑意，原本正安靜看著，忽然，她眼中閃過一絲愕然，猛地抬頭望向門簾外。
姬無辰和朱雀也若有所感，不自覺坐直了身，眼神看向馬車之外。
街道上，原本的人來人往已經消失不見，寬敞路上變得空曠。
詭異的空曠。
明月高懸，夜色清涼如水。
車夫是夢之隊中一位隊員，也是堂堂一品高手，此刻卻渾身汗毛豎起，看著前方，手掌緩緩按在佩劍之上。
詭異的氣勢無形之中傳遞而來，所有人都看不見，但能清晰感受到有什麽即將出現。
仿佛，有一頭洪荒巨獸正睜著猩紅巨大的雙眼，在夜空之上，俯視著渺小的他們。
風聲呼嘯而過，卷起門簾，讓車內隱約能看清街道一角。
“什麽人！”
車夫神情凝重，對著前方怒喝一聲。
朱雀眼神一厲，收起了所有小女兒姿態。
這一刻，她又恢複成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夢之隊分隊長。
朱雀掀開門簾，就要走出去，卻被姬無辰死死抓住手腕，強行拉了回來。
“不要輕舉妄動。”
姬無辰很沉穩，攔住了朱雀，眼眸深邃而璀璨，宛若天上星辰。
連他都止不住地內心惶恐，更何況朱雀？
她出去，隻能送死。
“是！”
朱雀回應一聲，默默坐在主人身邊。
她像是安靜下來，但隻要一有異動，她就會不顧命令衝上前，用生命掩護姬無辰撤退。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忠誠，一生一世無法改變。
寒風呼嘯，枯黃落葉繽紛，掉落地上，又被風卷起，翩翩如紛飛蝴蝶。
一道矮小佝僂身形出現在街道盡頭，跌跌撞撞走來。
他手中攥著酒葫蘆，一邊喝酒，一邊前行。
這是一個矮小猥瑣的老頭。
他一舉一動都那麽隨意自然，醉醺醺，走路都不穩，和那股氣勢形成強烈反差。
“你是什麽人！”
車夫從座駕上站起，渾身血液都宛如凝固，汗毛高高豎起，心髒似乎隨時會爆炸而開。
老頭又往口中猛灌了一大口酒，清澈酒液從口邊溢出，沾染在胡須上，流淌在臉上。
他哈哈大笑兩聲，沒有回答。
這個時候雖然已經是晚上，可街道絕不至於沒有人，四周的寂靜，怎麽看怎麽讓人膽寒。
老頭越走越近了。
姬無辰深吸口氣，掀開門簾，靜靜看著老頭。
“老先生，你是誰，想做什麽？”
老頭醉眼朦朧，混濁不堪，瞟了馬車上男子一眼。
“你，就是姬無辰？”
那一瞬，某種刻骨的危機感襲上姬無辰心頭，他感到自己被某種極致危險的存在盯上。
冷靜！
他深出口氣，沒有立即回答他。
“您是希望我是，還是希望我不是？”
拖時間，一定拖住！
這裏是京城，離王勇家不遠。
他相信，就算“勇叔”現在看他不爽，也絕對不會仍由他被一個不知名的存在殺死。
小老頭似乎看穿了姬無辰意圖，無所謂笑笑。
“哈哈！我猜你就是。來吧，讓我砍一刀，然後你們就能走了。”
說著，他居然真的在身上摸索起來，在腰側找到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刃。
布滿老繭的手放在刀柄上。
風驟起。
大風匯聚成龍卷，以老頭為中心，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殺機穿透空氣，刺破時空，降臨在這具馬車之上。
刀未出，但淩厲氣息已經使眾人皮膚刺痛，馬夫修為最低，眉宇之間出現一條細密血線，血滴緩緩滲出。
“大膽！”
馬夫怒吼一聲，頂著壓力拔出佩刀，要上前阻止這位神秘高手。
佩刀雪亮，馬夫是夢之隊成員，自身也有著一品武者實力，他雙足發力，從地麵躍起，雙手持刀，渾身真氣毫無保留，使長刀燃燒一般亮起光芒。
“殺！”
他怒吼一聲，佩刀用力劈下，刀身威勢無雙，破開空氣，卻在離老頭兩米的地方生生止住衝勢。
馬夫身形僵在空中，眼中露出錯愕和驚恐，如同陷入琥珀之中的蟲豸，渾身被無形東西定住。
刀身上真氣還在燃燒，保持著猛劈的姿態。
這一刀永遠無法劈下。
老頭展顏一笑，笑容平和。
這平和的笑容讓姬無辰如墜冰窟。
一個一品高手，連動手資格都沒有嗎？
朱雀再也不顧姬無辰阻攔，掀開門簾衝出，手中拿著一柄雪亮長劍。
“別動！”
姬無辰扯住朱雀手臂，將她生生拉在身後。
他也怕死，但不能讓朱雀送死。
老頭咕嚕道：“怕什麽，一刀而已……又不一定會死。”
他歎口氣，並不焦急，眼底露出莫名神色，那柄長刀似乎生了繡，拔出的過程緩慢而卡頓，一點點拔出。
每拔出一寸，就有駭人殺機綻放。
殺機濃鬱地空氣中都充斥著血腥味，四周景象翻騰扭曲，化作屍山血海般。
這是什麽天地異象？
一瞬間，仿佛整片天地都姬無辰發出壓迫，讓他無法動彈，渾身冷汗淋漓。
他七品宗師的力量，在老頭麵前，像是一個笑話。
刀出來了！
這一柄刀，竟然出乎預料的雪亮，刀鋒纖薄到極致，倒映著周圍景象，妖異而誇張。
肌膚刺痛感更加明顯，同時，四周環境的壓迫也無比強烈。
姬無辰有種感覺，這一刀他隻能硬抗過去，不能做出任何逃脫、抵抗。
刀揚起來了！
老頭舉止隨意，下一瞬，就會劈下。
“師父！！！”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清脆聲音焦急響起。
是慕白凡！
這丫頭居然能在天地壓迫之中活動，她推開了姬無辰，攔在身前，滿臉急切，對著老頭大喊。
她居然喊那老頭師父？
姬無辰腦海中閃過千思萬緒。
老頭對慕白凡笑了笑，笑容有些許慈祥。
但，長刀已經劈下！！！
那一瞬，驚豔刀光如龍，橫掃而過，劃破夜空。
數十米長的刀氣宛若滅世，自上而下猛撲過來，將眼前一切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