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商鋪（上）
孫虎牙、陳虎頭、殷虎爪、鱷魚尾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北糜子公開露麵，知道他們幾個存在的不過幾百人；就是偶爾在外麵閑逛被路人看到，也會以為是哪個部落的老人。孫家醫檔早就搬到了廣場，醫檔兩個字還是沒有被改掉，現在叫做北糜子大學巫醫學院巫醫檔，陳家醫檔改為北糜子聯盟大醫檔。幾個顯赫的家族在新生代的眼裏一直都是普通的部落聯盟，跟其它小聯盟沒什麽兩樣。
四個人坐在懸崖邊的露天平台上，一邊喝樹葉水，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這樹葉是殷虎爪培育出來的，據說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功效。可能是對話題興趣不大，就剩下了孫虎牙的聲音：
“希望繁榮的商業能夠帶動整體的發展，突破長期沒有進展的瓶頸。不過，格雷特河穀的幹、冷氣候限製了我們的發展，我們需要一塊氣候濕熱的基地。穿過大沙漠的路太難走，格雷特河又不能通航。我準備沿著風河、母親河建立一條水上商道直通大海，在大海裏麵找一座小島發展，那裏可以滿足濕熱的條件。糜子地周圍不能再去了，那裏不是我們的福地。你們不要不信，商業刺激、新的環境或許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陳虎頭歎了口氣說道：
“我已經不在意北糜子的未來，信與不信都沒有意義。我能活到現在已經知足了，你去吧，我是不想動了。你們兩個呢？”
鱷魚尾搖搖頭，不願意出去。殷虎爪同樣搖頭歎口氣，慢悠悠地說道：
“我給你幾個助手，他們研究動植物很多年了，對你應該有所幫助。我不去了，就在這裏等死吧，格雷特河穀還是不錯的地方，不比糜子地差。”
北糜子集市建在孫家的山腳下，能夠並排行走兩輛大牛車的東石頭山大道直通北糜子城東大道。大道兩旁是大片的空地，供客商建立營地。走過空地遇到的建築是牛車行與獨輪車行，相當於行會性質的組織，客商可以在這裏雇傭獨輪車、牛車，雇傭傭工、傭兵、向導。東石頭山大道還沒有修通，聯盟政府已經將這裏的商鋪租了出去，最大的是大作坊的商鋪，占用了幾百米長的商鋪。排第二的要數司空野部落的商鋪，開了這麽多年貿易點，攢了不少家底，也比別的部落更懂得貿易。除了預留給外來商客的商鋪，其餘的商鋪都被各個家族、部落聯盟租用。
走過集市正街，接下來是東西走向的橫街，東街是私人商鋪區，西街是飲食區，直通到北糜子廣場的中軸線南北大道。城東大道一直修到廣場的南端，兩邊還是荒地，預留給了北糜子的未來。飲食街孤零零的隻有一家叫做“水果酒坊”的商鋪，私人商鋪區稀稀拉拉地開了幾家店，一家掛著“工匠飾品坊”的店，一家棉麻服裝坊，一家皮衣坊，一家皮靴坊。可以看出，北糜子人還是習慣於部落做生意，對私人生意還沒有概念。
工匠飾品坊已經開業了一個多月，實際情況與大管事黑鑽想的不一樣。飾品坊的出資人是工匠聯盟，黑鑽是大作坊的後輩工匠，被選中打理作坊。作坊開張一個月沒有一單生意，不但沒有生意，連進來觀看、閑逛的人都沒有，而材料、房租、人工、食物已經支出了不少的玉米板。這是一筆龐大的數字，黑鑽從來沒有經手過這麽多的玉米板。黑鑽哆嗦著雙手、雙腳找到墨鏡，哭訴道：
“這生意不敢做了，再做把我賣了都還不起，我們還是趕緊關門吧，還剩下不少玉米板。”
墨鏡笑了笑沒出聲，就這麽盯著黑鑽看，看的黑鑽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放，紅著臉解釋道：
“我可把賬記得清清楚楚，一筆都不差，不信我拿給你看！”
墨鏡哈哈大笑，然後笑眯眯地說道：
“黑鑽，做生意最主要是心要定，像你這麽慌慌張張，別說沒生意，就是有生意也一定會賠。別急，閉上眼睛，呼氣，吸氣；對，就這樣，要心平氣和才能做大生意。”
就這麽看著黑鑽吸氣、呼氣，大約一頓飯的功夫，墨鏡才開口說道：
“好了，睜開眼吧。按我的想法，首飾坊還要賠一段時間。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去找華樹試試，就是大總管那個華樹。千萬記得，說話要柔和但不能奉承，思路要清晰，內容要有條理，他一定會幫你的。”
黑鑽準備了一天，把要說的話寫在本子上，改來改去，又一遍遍地大聲念，改了念，念了改。又找家裏人改衣服，也是改來改去，改廢了好幾套。還讓工匠給自己準備了一串黑曜石手鏈戴在手上，一件鑽石配飾掛在胸前，一枚玉佩掛在腰上。
果然，華樹聽說有個首飾坊管事來找自己這個大總管，推掉了所有的公務，找了一個合適的房間，立即接見。侍從引著黑鑽管事進屋後，華樹站起來迎接，一個穿著精致、但又不怎麽協調的青年走進來，首飾戴的有點多，又是玉佩又是手鏈還有配飾。走路很緊張，還有點顫抖，但還能極力壓製。華樹大笑著將黑鑽引到矮凳前坐下，讓侍從去取些飲料，然後談一些北糜子人人都知道的趣聞、風景、天氣等話題，等到黑鑽也加入話題，能夠輕鬆應對後，華樹輕輕咳了一聲：
“黑鑽大管事，我們兩個可都是管事，你找我有什麽事就直說。”
黑鑽又緊張起來，緊握雙拳，說起了自己的目的，華樹坐在一旁聽的很認真，還不時打斷黑鑽，提出一些問題。最後，黑鑽說出了終極目的：
“現在的北糜子太節儉，這是一種很難改的傳統，必須從官員開始改變，否則生意沒法做。我準備捐贈一批首飾給聯盟，政府官員為聯盟操心出力，自己也沒有多少收入，這些首飾隻能聊表敬意。”
來到北糜子以後，陳虎頭帶頭，極力壓製以前糜子地的奢靡風氣，從上到下都隻有一個目的，填飽肚子，讀書、學習，沒有太多其它的欲望，所以整個北糜子聯盟，包括後來加入聯盟的村裏人也是相當的節儉。這是發展商業的障礙，華樹也知道這種情況，但不知道怎麽解決。現在黑鑽提出了一種超乎想象的方法，怎麽處理呢？華樹沉思不語，黑鑽心裏打鼓，緊握的雙手還是自然地鬆開，靜靜地等待。
華樹想明白前因後果後說道：
“黑鑽管事，你這個提議不錯，但我要與同僚協商量怎麽操作，你先回去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