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門少主(23)
傅瑾南擔憂:“是因為之前的刺殺嗎?”
蒙麵人冰冷的眼,和寸寸逼近的劍似乎還在眼前,無法克製的恐懼壓得卿卿彎下了腰,忍不住想要用雙手捂住臉,尋求一絲安全感。
“不打緊的,隻是個夢而已……”卿卿寬慰著傅瑾南,也安撫著自己。
傅瑾南遲疑的抬起手,皺著眉擦去卿卿額上因噩夢而嚇出來的冷汗。
“一些小雜碎而已,怎的怕成這樣。”
額頭上的手頓了頓,突然彈了一下卿卿的額頭:“今夜我在你這歇息。”
卿卿張了張嘴,想說這於理不合,想說這幾日你不眠不休的尋爹爹下落,身子必定疲累,不用顧及我,回去歇著吧.……
可嘴巴卻沒辦法拒絕,還極度希望他留下,甚至覺得有他的存在,夢裏的惡鬼就不會再來。
但話到了嘴邊,還是推辭了開去。
“.……可我這房裏,沒有臥榻給你歇息了。”
傅瑾南:“沒臥榻也能歇息啊.……”
傅瑾南雙手突然撐在卿卿兩側,隨即欺身下來,卿卿不由的往後側身。
電光中,卿卿對上眼前人少年氣的臉,眼睛在夜裏也明亮閃耀,像是偷來了天上最亮的星星。
“你,你幹嘛?”
“你緊張什麽?”少年的嘴角帶著惡作劇成功的笑容,而後從卿卿身後抽出來一條方枕。
“我拿方枕而已。”
卿卿看著他支起身子退開,按了按狂跳不止的心髒,臉熱的緊。
夜已深了,但卿卿沒有感到一絲睡意,心還在狂跳,卻再不是那場駭人的夢。
“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在我房裏睡?”
傅瑾南一臉有理:“我屋內有老鼠,來你這湊合一晚。”
卿卿莫名鬆了口氣,這幾日為了自己的事他已經不眠不休好幾日了,若再因為自己夜裏噩夢,使得他無法好好休息,那就真讓卿卿心中不安了。
“老鼠有什麽,趕走就好了。”
“不行,我怕老鼠啊。”傅瑾南這話說的理直氣壯擲地有聲,卿卿眨了眨眼睛反應了一會,才嗤笑出聲。
“怕老鼠就怕老鼠吧,怎的還說的這麽大聲。”
傅瑾南看了看卿卿,一臉神秘莫測:“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
傅瑾南側頭看我,臉上有躍躍欲試的神情一閃而過,又勉強繼續繃著一臉神秘:“你不知道吧?”
他逐漸壓低了聲音,又向卿卿這邊湊過來了些,一副防著被人聽見的模樣。
“像這種雷雨天,是很容易碰見成了精的狐妖的。它們會幻化成魅惑的人形,來吸取人的精魂。”說到這,傅瑾南驟然間噤了聲。
未點燭火的房間裏,隻聽得見屋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詭異的氣氛讓卿卿有些害怕。
“你,你這都,哪……哪聽來的啊。”
傅瑾南:“自然是話本子上啊。”
卿卿:“胡說八道,哪會有這種話本子。”
傅瑾南:“你不信,我找給你看。”
傅瑾南低頭,說著就從回懷裏掏出來好幾本話本子,有一本沒拿穩掉在卿卿手邊。
卿卿撿起那本話本子,正巧又來一道淚光,將黃頁書皮上字照得清清楚楚——《宰相與我娘的二三事》。
“這.……”
傅瑾南趴在床沿,忙著在眾多冊子中找出那本狐妖成精的話本子,未曾注意到卿卿的動作。
卿卿趕緊裝作無事發生的胡亂將手裏這本塞了回去。
“還有啊!在這般天氣,像我們這種青梅竹馬,也是有講究的。比如說作為竹馬,就都要去哄哄膽小的青梅啊。”說到這裏他自己就繃不住自己先笑開了,還仰起頭來瞧卿卿。
“你,你看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本子啊!不,不和你說了,我要去睡了!”
卿卿手忙腳亂的掀起被子,背向傅瑾南躺下。
外頭的雨還在下,雨水將吹進房間的風都滲的有些陰冷。
床上隻有一床被褥,應該是覺得還有些涼才對,不知怎的,卿卿卻覺得渾身有些熱,尤其是臉,又開始發燙了。
第二日一早醒來,傅瑾南已經離開,換了衣衫梳洗打扮後,剛一出門正對上傅瑾南笑意滿滿的眼:“小師妹!我特意出門給你買了這最好吃的早點!你肯定餓了吧!”
吃過早飯,和那老奶奶去了曾見過柳嘉住過的房子。
奶奶說,當初他租下房子的租金還未到期,所以這房間的擺設還未變動,他們可以看看。
可惜的是,卿卿去到那才知道,不久前父親已經離開了。
不過在這間屋子卿卿與傅瑾南倒是找到了不少消息。
大約柳嘉也能猜得出女兒定會尋到這裏,所以提前做了暗示隱藏消息,大致意思便是他已經尋到了扳倒親王的證據,如今已經返上京,準備麵見皇帝,若是卿卿尋來,大可安心離去,在隱山堂靜待佳音。
待他榮歸故裏,定會與卿卿共享天倫。
雖然此次不曾見到父親,可終於得知父親安全的消息還是足夠讓卿卿歡喜不已。
傅瑾南也算是心裏大石落下,他隻擔心卿卿的安全,如今親王應該也能知道了柳嘉找到了關鍵證據,自身都難保,也不太可能對卿卿下手了。
怪不得上次那親王寧願頂著招惹黑老八的名頭也要對卿卿下手,原來是最後的機會了。
事情全部解決了,兩人便準備回隱山堂。
也許是大喜過後,又碰見盛夏轉秋,回去的路上卿卿便病倒了。
她突然燒的厲害,在外趕路時傅瑾南第一時間發現後,便趕快進了最近的城鎮,找了客棧住下,請來郎中診斷。
得知感染了風寒,便送走大夫,給了小二銀子幫忙熬藥,自己貼身照顧卿卿。
卿卿被燒的頭暈,恍惚間竟是想起與傅瑾南重逢後的這段時間,轉眼間竟是又過了半年多了,傅瑾南回城之際還是寒冬呢,轉眼自己都在隱山堂上又住了半年多了。
不知過了多久,卿卿才緩緩睜開眼,心中才剛想到傅瑾南的樣子,便真的有一抹紅色遠遠的朝著自己靠近。
桌上的香爐,染著淡淡陳翔,而睡塌前的梅花幾上,也放著一個小碗,正冒著縷縷青煙。
傅瑾南:“小師妹,光看著藥呢,病是不會好的。”
“.……待會喝。”
梅花幾上的碗裏,壯著黑漆漆的湯藥,卿卿隻是聞著那味道,就覺得喉頭一陣發苦。,實在頭疼不願意喝,可傅瑾南就盤腿坐在腳踏,將腦袋擱在床沿上,一雙眼睛警惕的盯著卿卿。
“最近隱山堂不忙嗎?我好像看見最近有隱山堂的信鴿傳信來了。”卿卿開始找各種理由逃避吃藥。
傅瑾南:“不急,真要有事,也要等著你病好了再回去,所以你要是真怕有急事,還是趕緊喝藥趕緊痊愈,我們就趕快回去。”
卿卿賠著笑:“還是隱山堂的事比較重要,要不你先去回個信?這藥我一會.……咳咳咳,一會就喝。”
傅瑾南看著卿卿許久,最後歎了口氣,一撩衣袍站了起來:“那這樣的話……”
“那這樣的話,我就不送你啦!藥我一定會喝的,放心好了!”卿卿強忍著嗓子裏的蝌蚪,努力讓自己不要一臉喜意。
可誰知,傅瑾南一彎腰將梅花幾上的藥碗端過來,直接坐在床邊:“既然你不願意喝的話,那我喂你好了。”
傅瑾南拿起藥碗裏的調羹,舀了一勺黑漆漆的湯藥送到嘴邊,光是聞到那個味道卿卿就一陣反胃。
“什,什麽?!不,不用啊!我待會自己就喝了。”卿卿有些結巴。
傅瑾南:“你可別再禍害無力那株水仙了,這可不是家裏,這是人家客棧的水仙,你就沒覺得家裏的水仙現在開花都一股子湯藥味嗎?”
卿卿看了一眼窗台處擺放的盛開的水仙,想起家裏那株不甚精神的水仙花,心裏稍有愧疚。
“我,我不是不喝,隻是這藥……這藥他涼了!”
“小二,把另一碗端來!”
話聲方歇,屋外的那層珠簾晃動,小二拿著一碗湯藥殷勤的換下傅瑾南手中的那碗。
傅瑾南:“這碗是熱的。”
這碗的苦味聞著更濃鬱了,像是將世間黃連全都加入其中了。
“太燙了。”卿卿道。
傅瑾南無奈的看了卿卿一眼,然後舀起一勺,將它吹涼:“噥,不燙了。”
“我……我不喜歡這個形狀的碗。”
傅瑾南額角都有黑線了:“所有的碗都是圓的!”
卿卿拉起被子來掩住下半張臉,以尋求一點安全感,畢竟傅瑾南現在看著挺生氣的。
“我真的不太喜歡這個碗的形狀,要是換個.……四方的,嗯對,四方的碗,我就喝!”卿卿像是找到了機會,趕緊抓住不放。
“.……換個四方的你就喝?”傅瑾南挑眉問道。
卿卿篤定沒有,十分認定:“換個四方的我就喝!”
傅瑾南默了默,然後突然扯出一抹笑,卿卿還在不明所以,就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青瓷茶杯,還真是四四方方的,仔仔細細的倒滿一杯:“呐,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