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報複

  “閣主,曉夢姑姑來了!”


  夜半清風閣,像極了一幅妙筆丹青畫。侍女匆匆進來稟告,隻“曉夢”二字,就惹得內間紗帳中,半夢半醒著的蘇玉,“咳咳”一陣猛咳。


  “主人,您……您先別著急,我這就出去瞧瞧!”侍候在側的掌事丫鬟倩琳慌忙給蘇玉撫背。然而不等倩琳出門,曉夢已經進來了。她一見蘇玉,“噗通”一聲就跪了。


  “曉夢……你……你怎麽擅自到這裏來了?!家中……家中出了什麽事?!”倩琳急切問詢。


  “主人、倩琳姐姐,求求你們想法子救救霓裳。”


  “霓裳?”倩琳皺起眉來,“她不是好好服侍在九王身邊?何況有華陽姐姐在,誰敢拿她怎樣。”


  “是……是瑨王妃,她當主人已經身故,責備霓裳失職,非要九王把霓裳殺了以儆效尤。現在九王已經下令將霓裳關入地牢,就連華陽姐姐也沒法子施救!”


  “混賬!咳咳咳……”一聽這話,蘇玉情緒激動,咳得差點背過氣去。


  “我不信!霓裳對九王何其重要,他會為瑨王妃一時之氣自斷手臂?”


  “九王生性涼薄!再加上主母,不,瑨王妃……瑨王妃很有手段,九王現在被她吃的死死的!”


  “去……去找……顏墨……咳咳咳……當下怕也……隻有他能……能勸住九王……”


  “霓裳,臨安太廟住久了,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呢?我在問你一遍,地宮好好兒的,怎麽就滲漏呢?”趙恒月坐在刑訊室一張太師椅上優哉遊哉吹著茶,霓裳已經受了一兩天的折磨,此時趙恒月叫人把她倒吊起來問話。


  “我呸!”霓裳一口血唾沫吐過來。“啪!”刑訊獄卒毫不客氣,對著霓裳的臉就是一鞭子。趙恒月指尖的茶蓋一鬆,茶蓋穩穩扣在茶碗上,發出“噠!”一聲輕響。


  趙恒月抬眼,似笑非笑看著霓裳,“聽說,當年蕭齊珍把我弄進死囚牢,你這女謀士功不可沒?”


  “哼!瑨王妃是要給我算總賬?!”霓裳冷笑一聲。


  “冤冤相報何時了?蕭齊珍跟我那麽大的仇,我都能盡棄前嫌。你又是個什麽東西?值得本妃耿耿於懷?”趙恒月勾起唇角,笑的悲憫。“聽聞當年你在帝都風光無兩時,九王特意在金梧居為你舉辦豪奢盛宴。蕭國官場誰人不知,想走九王的門子,找你霓裳準沒錯。說實話,本妃這心裏,還挺感謝你跟蕭齊珍的,要沒你們坑我那一手,我怎能看清蕭齊景的真麵目?”


  “趙恒月!你省省力氣!別在這裏假仁假義!”霓裳咬牙切齒鄙薄道。


  “說起假仁假義,這天底下有比你們東家更假仁假義的嗎?蘇玉替他做了多少事?你們蘇宅上下替他做了多少事。到頭來呢?”


  “瑨王妃,九王到!”正說著,囚室外傳來侍衛的通稟聲,趙恒月起身就要出去迎接,蕭齊景已經帶人進來了。他看一眼吊在那裏、已經體無完膚的霓裳,臉上並沒什麽特別表情。轉過臉,他問趙恒月,問的輕言細語:“月兒,你氣消一點兒了沒?”


  “你氣消一點兒了沒?我在你地盤兒上這麽任性,還把你心頭好打成這樣。你……你該不會怨我吧?”趙恒月低眉垂目,反而是她委屈了一樣。蕭齊景見此,順勢就要摟她,趙恒月趕緊局促推開,欲情故縱道:“哎呀!你……你這是幹什麽?叫人看見了……”


  “嗬!”蕭齊景見她這副半推半就,簡直心裏樂開了花。他一使眼色,他的心腹及左右一幹人等全都識趣退下。


  “一對狗男女!趙恒月,你盡浪蕩至此,我真是小瞧了你!”


  “啪!”霓裳話音未落,蕭齊景扭身就給了她一記響亮耳光,霓裳脖頸“哢”一聲,半邊臉當時都塌了。


  “哎喲!嘶!”趙恒月倒退一步,蕭齊景動起手來,這陣仗挺嚇人。


  “月兒,本王隻是氣這賤婢這麽說你!”蕭齊景回身又是一派高貴溫潤的親王氣度。


  “齊景,你可真好!你六哥也不見這麽寵我的。她……不會死了吧?我還有話沒問完了!”趙恒月佯裝怯懦小心問道。


  “哪那麽容易就死了?頂多就是暈過去了!月兒你別害怕……”蕭齊景說著就把趙恒月擋在了自己與囚室牆壁間,“你……還不明白本王心意嗎?我們兩個才是天作之合!”


  “可不是?不過,你堂堂一個九王,我堂堂一個王妃。在這兒?合適嗎?我在你心裏是什麽?!”趙恒月直視著蕭齊景的眼眸,語氣滿是嗔怪。


  “嗬!你是我的全部,本王豈敢唐突。都怪我,我高興壞了,等了幾十年,實在有些迫不及待!”蕭齊景這句話居然沒有一絲開玩笑,完全是發自內心地說。


  “別時君未婚,兒女忽成行!齊景,這人生真是處處憾事對吧?我記得我被嚴刑拷打,差點斷了氣的那天晚上,正是你的洞房花燭夜。那時我真希望,喝交杯酒的那個人是我。”趙恒月聲音突然一哽,抬眼再看蕭齊景時已經梨花帶雨、眸光瑩然。


  “月兒,我不是人!你要本王怎樣補償你都行啊!”蕭齊景“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趙恒月麵前,不得不說,趙恒月這猝不及防女人一下,殺傷力可真是無可比擬。


  趙恒月眉眼又一垂,她俯身拉起蕭齊景,扭身把桌上的茶端起來,紅唇輕抿,道:“那你現在補給我,欠了我二十幾年了,也該還我了吧?”說完她徑自喝了一口,又遞到蕭齊景眼前。


  這個時候,但凡是個男人,哪裏會不喝呢?蕭齊景已經算是生性多疑的了,但這個時候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他也沒二話。蕭齊景接了茶盞,緊接著趙恒月剛剛紅唇覆過的地方就喝了。喝完,他看著趙恒月,越看越覺得比二十幾年前更令他驚豔。


  “月兒,你……你真美!”


  “當然,情人眼裏出西施,我這個人生性霸道,你說喜歡我,那必須得心裏眼裏隻容我一人。齊景,從今往後,我可是你唯一的主人哦!要不然……”趙恒月湊近蕭齊景耳際,嫵媚的聲線隨即寒澈入骨道:“我把你心挖出來喂狗!”


  “你……”蕭齊景剛想發怒,然而摟趙恒月的手莫名鬆開了,他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了囚室裏。


  “齊景,我一直記性不好,蘇玉都被我錯認成了你六哥。那會兒,我記錯了。我被嚴刑拷打,差點斷了氣的那天晚上,正是你的洞房花燭夜。那時候我真希望親手送你……上西天!蘇玉那個狗太監,都比你有情有義!跟你?我呸!”


  “叮鈴鈴”、“叮鈴鈴”……


  趙恒月麵無表情走出囚室,細微的鈴鐺聲隨著她一道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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