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人與人之間（中）
蕭齊衍又接著昨天的故事繼續。因為漠北之戰的始末實在很長，因此蕭齊衍斷斷續續講了好幾個晚上才終於講完。
“霍去病將軍最後病死了？”圓圓很難過，眼淚都掉了下來。
“嗯！封狼居胥，霍去病已經登峰造極，他這輩子輝煌耀眼，死而無憾，你不必難過了！”蕭齊衍好言安慰道。
聽完故事，圓圓像前幾天一樣，看見時辰差不多了，爬上舢板，準備離開。蕭齊衍靠在浴盆壁上，目送她離開。圓圓快劃到湖心，蕭齊衍忽然聽到“撲淩淩”，血靈嬌扇動翅膀的聲音隱隱傳來。他大驚失色，下意識喊道：“圓圓！快回來！快往回劃！”
“嗯？”圓圓聽了喊聲，不禁回頭看他，這時她也發覺了異樣，血靈嬌今天好似提早回來了。她當即麵如土色，飛快調頭往回劃。然而她一個小女孩的速度，怎麽能跟迅捷的飛鳥相提並論。離小島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血靈嬌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到了還陽湖所在洞口，他們一聞到血氣，就如連天箭矢般朝湖中舢板上的圓圓“飛射”過去。
“圓圓！”蕭齊衍用盡全力想讓身體動一動，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小女孩被血靈嬌撕碎。
圓圓已經嚇呆住了，劃舢板的槳都掉進了湖裏。“啊！”她發出一聲驚懼至極的尖叫。
“啪！”幾乎是同時，蕭齊衍破水而出，就在血靈嬌一窩蜂俯衝向圓圓的瞬間，蕭齊衍集中萬千意念於一身，然而強行掙脫換來的是他全身皮開肉綻。圓圓隻看見蕭齊衍像個血人那樣站起了身，所有的血靈嬌都被他的鮮血吸引過去了。
“不！不要！”圓圓震驚地從舢板上翻了下去，然而她並不會遊泳，入水瞬間就嗆水了。蕭齊衍的情形比圓圓凶險千倍，他被數不清的血靈嬌團團圍住，好在他久經沙場，功夫還是相當了得的。本來他還可以撐持片刻，不被血靈嬌傷及，但他一見圓圓溺水，便也顧不得許多了。等他一露出破綻，立刻被若幹血靈嬌啄傷，他肩頸、背脊、手臂、腳踝……皮肉全被血靈嬌撕扯下來。
蕭齊衍忍著全身劇痛，一躍入水。那些血靈嬌哪裏肯放過，也跟著紛紛俯衝入水，好在血靈嬌並不是兩棲動物，蕭齊衍潛進水裏，能潛多深是多深，那些血靈嬌就像飛蛾撲火般，照樣前赴後繼緊追不放。蕭齊衍已經沒心思和時間去管那些血靈嬌了，他拚命往圓圓溺水的方向遊，圓圓沉到一半，迷迷糊糊感覺有一隻手把她托住了。蕭齊衍看見她身上懸垂著一個小香囊，他想起阿嬌跟他說過，她們這些洞中侍候的童兒，都會有一個裝帝休葉的香囊，可以短時間防止血靈嬌襲擊。他不確定圓圓身上這個是不是，隻隨手扯了，放在圓圓臉上，這樣好讓她的鼻子露出水麵。
“圓圓！撐住了！”蕭齊衍拚盡全力，把這小女孩托舉到岸上。出水的那一下，簡直是生與死的較量。他用自己的身軀把這個於己無關的小女孩環護在懷裏，血靈嬌蜂擁而至，爭相啄食他的血肉，但他始終沒有鬆手。
這麽大的響動自然驚動了還陽池外的看守，但他們看見遮天蔽日的血靈嬌也不敢第一時間衝進來。在這過程中圓圓蘇醒過來，她看見蕭齊衍趴在浴盆裏，用整個身軀遮擋住了她。浴盆裏的水全被蕭齊衍的鮮血染紅了。
“藥人、藥人！”圓圓流出淚來，她用力推蕭齊衍，然而蕭齊衍卻一下翻倒在了浴盆外。這時洞中的磷火完全被灼熱的烈焰取代，血靈嬌四散逃竄，外麵傳來司製侍女和變異人的嘈雜聲，圓圓慌忙爬出浴盆躲了起來。
“快！快去通知素女姑姑！”司製侍女們在變異人的護衛下，急速登案。她們皆被眼前的清醒震驚了，整個還陽池瞬間陷入一片慌亂。躲在樹上的圓圓，親眼看著司侍們把蕭齊衍抬走了，她的眼淚簌簌流了下來。
蕭齊衍命懸一線，素女等人不得不連日搶救。偏偏在這個時候，蕭齊珍身體也出現了異常，素女不得不打亂原先計劃，應對這一係列突發事件。
“齊衍、齊衍、蕭齊衍！……”趙恒月半夜從夢中驚醒，冷汗直流。蘇玉是個太監，偽裝成蕭齊衍，他雖然給趙恒月喝了藥，但還是害怕身份暴露，加上腿又受傷了，所以他一直沒有跟趙恒月同睡一間屋子。趙恒月半夜驚醒，蘇玉也幾乎是同一時間，從床上坐了起來，那股牽引力實在太強了，強的他刻意壓製都壓不下去。
“開門！開門！王爺、王爺！”趙恒月驚慌無措的聲音，把侍衛們全都驚動了。不等蘇玉有所反應，醜奴兒已經替趙恒月一腳破門，蘇玉趕緊把捂在心口的手收了，裝作自己剛被驚醒的樣子。
“發生了什麽事？！”他強自鎮定問了一句，但他腿傷未愈，也下不了床。
片刻功夫，別院內外燈火通明，蘇玉見趙恒月隻穿著一件睡衣，麵白如紙、冷汗直流。“月兒，你……你這是怎麽呢？”
趙恒月一句話也不說，衝進來就把他抱住了，抱得緊緊的。醜奴兒她們見此，都悄聲退下了。
“怎麽呢？究竟是怎麽呢？又做惡夢呢？”蘇玉摟著她，柔聲問詢道。
“你在這裏就好、你在這裏就好！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麽呢？……”趙恒月聲音都是哽噎的。蘇玉心口疼的厲害，他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趙恒月的內心，這時那該死的牽引力猛然更加強化了。
“呃！”趙恒月下意識捂住心口，她慌張抬眼，再次看見“蕭齊衍”那張臉又變成了蘇玉。“不！不！”趙恒月像見了鬼一樣，驚叫一聲，她猛一下推開蘇玉，跌倒在了地上。“不！不！啊！我的頭，我的頭好痛！……”趙恒月瞬間頭疾發作，又像以往那樣在地上哀嚎、翻滾。
“月兒、月兒！來人！來人！”蘇玉自己也從床榻上跌了下來。
“不、不！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趙恒月再清醒後，她隻覺得天塌地陷，整個人就像要瘋了。她跪在蘇玉麵前，涕淚橫流哀求他寫休書，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徹底管不住心了，她沒資格、更沒臉麵再麵對蕭齊衍。
“我苟活於世，不過是因為尚有餘事未了，我現在活著的每一天都像無盡煎熬，我不想再拖累你們任何一個人了！”趙恒月說完這句，星夜出走、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