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刺探（中）

  “什麽？！玉兒去追蘇玉了？簡直是胡鬧！”趙恒月聽了侍衛的稟報，既懊惱又著急，當下就讓醜奴兒去追。醜奴兒剛出中庭，蕭齊衍正帶人進來。兩人不動聲色對視一眼，醜奴兒疾步出了別院。


  “怎麽回事，玉兒人呢？！”蕭齊衍冷肅問道。


  “哎！”趙恒月忍住火氣，耐心解釋，“早上蕭瀚不是醒了嗎？玉兒就想拉蘇玉再過去看看。上回他們去了，沒能搞清楚病症，玉兒一直不甘心。可太公主昨日叫人來傳話，蘇玉今天一早就走了。玉兒就發脾氣，硬衝我要人。我沒理她，她就自己跑去追蘇玉了！”


  蕭齊衍聞言，皺了皺眉，語氣不滿道：“哼！這個蘇醫師怎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玉兒拜他為師，那是我瑨王府抬舉他！玉兒現在去追，要是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本王不管什麽太公主不太公主，本王要他死！”


  “都是你寵著、慣著，玉兒現在真是任性的不成樣子！”趙恒月氣道。


  “既然知道玉兒是本王的掌上明珠，那別院這些奴才，為什麽還沒點兒眼力勁兒小心伺候著？！蘇玉算是個什麽東西？說到底，並非本王慣著女兒，而是王妃你太過驕縱奴才！來人，讓耿忠帶鐵鷹衛隊速去臨安，把蘇玉給我抓回來！若他不肯回，那從今往後，他就別想再踏入瑨陽一步！”蕭齊衍冷聲道。


  “蕭齊衍，你……你怎麽不講理？！”趙恒月當下急了，蕭齊衍這道命令真讓她始料未及。


  “王妃，本王若不是看在先王、看在你的麵子上，鐵鷹衛隊隻會提蘇玉的人頭來向我複命！你還嫌本王不夠仁至義盡、手下留情嗎？更何況，本王也沒要他怎樣，隻是叫人去問看看，他到底回不回來？王妃對他那麽好，但凡有點良心的人，也不會隻貪圖一時富貴。除非，蘇玉這人就是自甘下賤，不想當醫師，就想當女人的玩物！王妃還是睜大眼睛看清楚為好！”蕭齊衍說完，徑直出去了。


  “斷念，速去叫素女來！”趙恒月隻得吩咐一句。


  這邊廂，蘇玉剛回太公主府，就聽說蕭玉出了瑨陽，一路追到了臨安。正在驚訝疑惑間，靈軒就進來稟告，說瑨陽的小郡主遞進拜帖，要求見太公主。


  這人都到了家門口，拜謁禮數也周全，蕭齊珍作為長輩，不可能平白無故就把人趕走，更何況，她現在跟趙恒月可是人前的“好姐妹”。


  “叫霓裳準備一下吧！”蘇玉也感覺被動。


  太公主府建的巍峨壯觀，綿延的紅牆、琉璃瓦，真跟皇宮別院無異了。正大門頂端，金絲楠木匾額，上書四個筆力遒勁的大字：“太公主府”。蕭玉透過大開的正門，隱約看見裏麵數不盡的殿閣樓台，還有層層而上的白玉台階。那些台階正中皆鋪設紅毯，一看就是太公主蕭齊珍平日的專用禦道。除此之外，目之所及，到處都守著披堅執銳的士卒，太公主儼然一副諸侯王的氣派。


  蕭玉等了半個多時辰，天色已經黑透，終於有一隊侍女迎她進去了。進了門，廊廡盤錯、甬道縱橫。侍女們打著燈在前麵領路，蕭玉走著走著就發現，這太公主府大的遠超常人想象。明明目之所及的建築，但真想走到近前，可是要費不少周折。至於裏麵的豪奢程度，說步步金磚一點兒不為過。每進一重院落，都會有侍女替換接引。宮中有九門，而太公主府也差不離了。越靠近中殿，侍女們的穿著打扮和氣度越不一般，就連她這個郡主的衣飾，似都在此地顯得過於寒酸了。


  一番折騰，蕭玉終歸還是見到了太公主蕭齊珍。然而蕭齊珍卻隔著一道紗簾瞧她，生疏、冷淡不言而喻。蕭玉心裏早有準備，她才不管太公主是什麽態度，開門見山直接說了來意。


  “哼！想要回蘇玉？你娘親送人了的東西，還有要回去的道理？！”太公主冷笑了一聲。


  “蘇伯伯說，瀚哥哥的病或許是前無先例的疑難雜症，玉兒也深以為是，所以這才想尋他回去，一起看個究竟！”蕭玉認真地說。


  “你們瑨陽的醫師死絕呢？那素女的醫術也不比樂卿差呀，你怎麽不去問她？”蕭齊珍白眼兒一翻，隻拿鼻孔看蕭玉。


  “九州美男子也多的是，那皇姑姑您，怎麽偏偏就糾纏上我娘親的內侍醫官呢？以您無上的身份，要什麽男子沒有，我蘇伯伯不過一個太監，怎就讓您如此垂愛？！”蕭玉反問道。


  “放肆！”蕭齊珍猛一拍桌案，那氣勢十足震懾。然而蕭玉平時連她娘親趙恒月都不怕，還怕區區一個蕭齊珍。


  “蘇伯伯是個精益求精、一絲不苟的醫師。我不過是想請他回去，再看看我瀚哥哥的病症，您動那麽大火氣做什麽？瞧您中氣十足的樣子，近日身子應該好得很。我瀚哥哥病的都快死了，您能不能念在大家都是親戚的份上，通融一次呢？”蕭玉不罷休道。


  “他不是剛從瑨陽回來嘛？你還想怎樣？！”蕭齊珍簡直是咬牙切齒。


  “他不是病還沒看完，就又被您叫回來了嗎？皇姑姑是有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非得要蘇伯伯立刻回來不可？”


  “我還用得著跟你匯報是不是？！蕭玉，你真是狗膽包天，就算你娘親趙恒月來了，她也不敢在我的地盤上如此囂張！”


  “太公主……！”


  正在蕭玉和太公主對峙的功夫，一個丫鬟疾步入內。她看一眼蕭玉，徑直撩簾進了內間。蕭玉瞥見太公主身後走出個明豔動人、不可方物的女子，她與那丫鬟低語幾句，隨即又退到了太公主身後。


  “想必此人就是霓裳？聽聞她是太公主府裏的女管家！”蕭玉心道。還沒容她多想，太公主起了身，一副打發閑雜人等的語氣，冷冷道：“蕭玉，我念在你是小輩又大老遠來了一趟，見樂卿可以，但想他回去，門兒都沒有！明天一早，滾回你們瑨陽去，少在我這兒撒潑，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蕭玉看著蕭齊珍被一大群丫鬟簇擁著走了，太公主妝容精致，然而蕭玉一眼瞧見她那雙眼睛，空洞而缺乏生氣。一個盛氣淩人、飛揚跋扈的太公主，剛剛還對她說了咬牙切齒的狠話，眼神不該是這個樣子，蕭玉當下就起了疑心。


  “小郡主請隨我來，奴婢這就帶您去見蘇醫師！”


  蕭玉一抬眼，正見到一個墨發輕挽，嫻靜優雅如池畔白鷺的女子，她說話的聲音溫柔好聽至極，瞧她那衣飾打扮，還是個高階掌事丫鬟。


  “你是蘇宅出來的，對嗎？”蕭玉問道。


  “不是！”那丫鬟矢口否認。


  “不是才怪！隻有蘇宅出來的女子，才有這般姿容、儀態。你是我蘇伯伯調教過的，對吧？你叫什麽名字？”蕭玉拿出她小郡主的氣勢問一句。


  “奴婢曼殊！”這一次，那丫鬟老老實實回答了。


  蕭玉下台階，就看見醜奴兒抱著一把劍，靜等在那裏。她不禁意外道：“醜奴兒，你怎麽也來了？我娘親莫非到了臨安？”


  “沒有！”


  “娘親怕我闖禍？哈哈哈，禍我已經闖了，我剛剛就把太公主得罪了！走！咱們先去看看蘇伯伯！”蕭玉說著，拉著醜奴兒手臂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