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瞧病（下）
“爹爹，昨晚我睡著了，並沒有探查到什麽實質結果！我能不能再試一次？”隔天，蕭玉以懇求的語氣對蕭齊衍說。
“玉兒，你知道偵察兵的基本素養是什麽嗎？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睡著了，光憑這一點，就是不可饒恕的！如果你真是我的兵，到了戰場上，很有可能就不是丟了個人性命這麽簡單，你還會延誤軍機，致使整個部隊陷入被動，你明白嗎？！”蕭齊衍語氣嚴厲地說。
“爹爹，我……！”蕭玉低著頭，心裏不甘心這次“實戰”就這麽搞砸了。
蕭齊衍見蕭玉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忽然莫名一笑。他是覺得自己這個寶貝女兒，怕是生錯了性別。從小到大，蕭玉最喜歡的莫過於聽他講行軍打仗和兵法。平時無論做遊戲，還是偶爾讓她辦件事，她都把自己想象成在軍事演習。至於興趣愛好，最拿手的就是打獵。為了打獵，蕭齊衍還專門給她建了一個獵場，在那個獵場裏，光蕭玉養的各類鷹犬都得上百個侍從專職飼養。
“玉兒，你娘親老說我把你寵壞了，我現在也覺得你該收收性子，喜歡點兒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再過兩三年，你就到了及笄之年，你說爹爹該給你找個什麽樣兒的人家呢？！”
一聽這話，蕭玉當即把頭抬起來，她衝到蕭齊衍身前，語氣急切又不服氣道：“爹爹！就因為一次任務沒完成，您就要把我嫁了嗎？我剛剛仔細審視了我自己，我睡著了，的確是不該。但作為偵察兵基本的素養，我還是有的，我精通偽裝術，娘親會的易容之術我全會，行軍打仗的偽裝我也會，而且老骨前輩的障眼法我現在也學會了。我的記憶力也很好，我可以做到過目不忘。我的繪圖能力也很強，心理素質、膽量還有反偵察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您能不能不要因為一次失誤，就把我全盤否定了？我一定證明給您看！我一定比您的那些兵做的更好！”
“很多事情發生過了，是沒有辦法彌補跟重來的。就像昨天晚上，它已經成了過去時！我現在並不是追責昨晚，而是爹爹覺得，你這麽大了，得像個郡主的樣子，喜歡一些花花草草、貓貓狗狗，在府裏琴棋書畫，還有繼續精研你的醫理、醫術，這不挺好的嗎？”蕭齊衍認真地說。
“爹爹，我有貓貓狗狗！我的麒麟、小乖、小虎、還有墨蛟、乾坤獸……哪一隻不可愛？您是不知道，哥哥前些時日，還給我從異域弄回一隻大臉貓。哈哈哈，它一吼，連小虎都呆住了！我準備回頭給它弄個鐵籠套，不過它嘴有點兒大，不大好弄！”蕭玉不無興奮地說。
“哼！”一聽這話，蕭齊衍真是給氣樂了，這些寵物除了蕭玉覺得可愛，怕是沒第二個人再這樣覺得了。麒麟，是趙恒月從陰山給蕭玉弄的寶馬，那馬比蕭齊衍當年在戰場上騎的烈焰還要雄峻高大。小乖，是胡族的蒼鷹，那是他送給蕭玉的禮物。而小虎，那是打獵時蕭玉自己俘獲的，貨真價實的老虎，當年是小，但現在已經跟成年老虎一樣體格，墨蛟是一條大蟒蛇，至於蕭雲從異域弄回來的大臉貓，那是一頭獅子。
“你養的那些貓貓狗狗，怕是會讓你未來的夫君望而生畏！”蕭齊衍道。
“望而生畏？那肯定不是我夫君！連我的寵物都會怕，還想娶我？哼！這樣的男人我才瞧不上！”蕭玉一撇嘴。
“哈哈哈，那好吧！萬一找不著合適的，大不了爹爹養你一輩子就是了！”蕭齊衍笑道。
“爹爹，除了您、趙王、我哥哥，再沒一個男人是我想嫁的類型。可你們都有三妻四妾，一想到將來要跟一群女人搶某個男人，說句實在話，這男人再好，我都一點不稀罕了！我還不如養條狗，至少他心裏眼裏隻有我一個人！”
蕭玉剛說完這話，驀然發現她爹的臉色有點不對勁了，她當即捂了嘴，下一秒又趕緊捂住自己的肚子，作出一副急難忍受的樣兒，道：“嘶！哎喲我的媽，爹爹，我早上吃壞了東西，肚子痛！肚子痛！我先退下、退下了……”說完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
蕭玉出了她爹的房門兒，迎麵撞上了她哥哥蕭雲，蕭雲現在挺拔偉岸，蕭玉撞他，他沒事兒，反倒是蕭玉自己摔了個仰麵朝天。
“玉兒，你沒事兒吧？摔疼了沒有？大白天的，你跑那麽著急幹什麽？！”蕭雲沒好氣，寵溺斥責了一句，隨即伸手把妹妹拉了起來。
“哥！我不跑快點能行嗎？剛剛一不小心說錯話了，爹爹的臉眼見著就要黑成鍋底了！您先別進去，等等再去！省的觸上了黴頭！”蕭玉一邊拍身上的灰，一邊提醒她哥哥。
“哼！你呀你！仗著爹爹對你的寵愛，有恃無恐了是不是？你說什麽呢？”蕭雲一敲蕭玉腦門兒問了一句。
“我說……我說以後要我嫁個有三妻四妾的男人，還不如養條狗！”蕭玉道。
“哈哈哈！你這話……虧你敢說！連我聽了都想打你！爹爹不生氣才怪！”蕭雲又是好笑又是無可奈何。
“人家說的是大實話嘛！你們男人幹嘛非得三妻四妾，愛的過來嘛？！哼！”蕭玉沒好氣。
“哼！你呀！人家還說你是天命之女，叫我看，你就是注定的孤家寡人。我倒要看看將來哪個男人敢娶你！”
“哥哥！孤家寡人多好！對了，您送我那隻大臉貓，可有意思了！我回頭騎給你看！”蕭玉笑嘻嘻地說完，就要跑走。蕭雲聞言，慌忙捉住她，語氣嚴厲警告道：“玉兒，你可別胡鬧，那獅子真會吃了你的！”
“哎呀！哥哥，您就放心吧，大臉貓在我這兒挺乖的！我教它入鄉隨俗，吃饅頭了！”蕭玉一眨眼，故意開玩笑道。
“可真拿你沒辦法！”蕭雲無可奈何搖搖頭。
蕭玉跑走後，蕭雲整了整衣衫，進書房見了蕭齊衍。看著日益穩重成熟的蕭雲，蕭齊衍很是欣慰。
“近幾個月，朝局風雲突變、人心惶惶。你自己心裏可有點兒底？”蕭齊衍問。
“為人臣者懷利以事其君。更何況，作為蕭家子孫，孩兒自然是站在宗室的立場上！”蕭雲沒有絲毫遲疑地回答道。
沉默片刻，蕭齊衍歎一口氣，起身道：“如今帝都瞬息萬變，而咱們遠在瑨陽，無能為力。加上林家的事，咱們瑨王府牽涉其中而不能自拔，眼下宜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戰戰栗栗，日慎一日。”
“孩兒明白！”蕭雲心中有數地說。見自己爹爹似乎心事重重，大致也猜出父親的所思所慮，他由衷道：“其實到現在，孩兒才逐漸明白了您跟娘親這些年的對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好比下棋，一人執白、一人執黑，正是因為你二人處處和局，才有瑨王府四平八穩的狀態。然而，娘親向來劍走偏鋒、不計後果，所以爹爹您這底，兜的著實辛苦。”
“嗬！是啊！我跟你娘親這一路走的坎坷崎嶇，但總的來說，還算峰回路轉、柳暗花明。現在，整個北境、整個瑨王府都交到了你的手裏，你能不能扛得起？雲兒，前路漫漫，道阻且長。你當淩霜傲雪、百煉成鋼！”
“孩兒定不負爹爹厚望！”
這邊廂，蕭玉回自己房裏美美睡了一覺。還沒到傍晚，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在了趙恒月房裏。
到了宵禁，趙恒月進屋把門閂了。看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的書，她照舊起身熄燈。蕭玉這次睜大了眼睛，盯著她娘親的一舉一動。
一刻鍾過後，趙恒月走到內室柱子跟前，柱子上雕刻著鶴入九霄的裝飾圖案。蕭玉看見趙恒月按動其中一隻鶴的眼睛，與此同時，屋子正中間的地板，悄無聲息打開了。
趙恒月前腳下去，蕭玉後腳就從床底爬出來。她重複了一遍她娘親剛剛的操作。為了防止被發現，蕭玉又用了障眼法。她本以為裏麵是一個密室，卻不想，她娘親臥室底下，僅僅隻是一條密道。
趙恒月走的很快，等蕭玉下去，她早沒了影兒。蕭玉一路走到密道盡頭，盡頭是向上的十幾級台階。蕭玉上了台階，發現頂是另一個房間的地板，但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啟，隻能把耳朵貼上去偷聽。
隱隱果然聽見了她娘親的聲音，“蕭瀚肯定是不能再躺著了！接替賀千觴的人選到底有沒有定下來？”
“還是賀千觴，你不能動他！”盡然是蘇玉的聲音，蕭玉很是意外。如此看來，這密道的另一頭，應當是蘇玉的房間無疑了。
“叫你拷問賀千觴，結果如何？！他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不動他，你總得給個理由！”趙恒月語氣很不滿。
“動他隻會打草驚蛇！我現在慶幸，你是讓素女秘密將他送到臨安的。否則，我們現在連回環的餘地都沒有。他到了臨安，我非但沒拷問他，還厚賞了他。隻有他繼續為咱們做事，咱們才有可能找出幕後真凶！”蘇玉平靜道。
“這種人，留著就是禍患，你當他會為我們所用？也罷！眼下讓蕭瀚醒過來最重要！太後體內的東西，也應該長大了些，你得想法子，擺脫你們東家的視線，親自去帝都瞧一瞧。我這邊能配合你什麽？”趙恒月問。
“暫時不需要！你還是安安心心給我另開商號算了！”蘇玉笑一聲。
“嗬！這你就別操心！以後你不當臨安王了，就當財神！”趙恒月也笑了，隨即她拿出一個名冊遞給蘇玉，“這上麵的人，一個不留！”
蕭玉聽見翻名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蘇玉道：“這些應該都是參與過謀害譽世子的人吧？你放心，等下回你到了臨安地宮，我保證他們一個不落，全躺在藥池子裏。到時候，你想把他們怎樣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