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鷸蚌相爭（上）
林毅下獄，整個林家在朝堂顏麵無光。蕭瀚翻牆逃走，由於趙恒月事先安排周密，因此除了林毅，旁人未曾親見奸夫的真麵目。吳家人不依不饒，有意把事態擴大，加之那小妾的家裏人也不肯善罷甘休，蕭王最終不得不將林毅按國法處置，好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母後，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嗎？”蕭齊珍進宮向她母親太皇太後吳氏辭行，她不日便要回臨安了。
太皇太後看著她，如今她年事已高，加上這些年蕭王成年，林家風頭正勁，她不得不退居二線，保存實力。聽蕭齊珍這樣說，她咳嗽一聲，隨口道：“不然，你還想怎樣？王上此番不過是迫於情勢，你當他真想殺林毅？哼！瞧他現在這做派，日後若真獨掌大權，咱們吳家怕是遲早要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場！”
“所以，咱們更得趁他羽翼未豐之際，先下手為強。捷兒如今是皇後，等她生下皇子，一旦太子名份定下來，王上突然駕崩也無不可。”蕭齊珍陰險道。
“胡說！王上不是傻子，蕭家人不是傻子，天下臣民更不是傻子！哀家雖然恨透了林家那些賤人，但還不至於到容不得自己親孫子的地步！你說這話，就不怕你們蕭家的列祖列宗從皇陵爬出來找你的麻煩麽？！咳咳咳！”太皇太後聞言，被自己這個無法無天慣了的女兒氣得一通猛咳。
“哎呀！行了行了，我不過就順嘴那麽一說，他是您親孫子，好像就不是我親侄子了一樣？您當年殺過我多少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怎麽不見蕭家的列祖列宗從墳裏爬出來呢？！我若不是為了吳家那些舅舅、外甥們好，能在您麵前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蕭齊珍一撇嘴。
太皇太後瞪她一眼，心裏有氣但又無從反駁，想到自己女兒馬上又要與自己天隔一方，心裏終歸還是舍不得的，“朝中諸事，你舅舅自然會想，不勞你操心！你還是考慮考慮你自己的事吧！哀家聽聞，你又跟蘇樂卿藕斷絲連了？他現在一個太監，還能跟你生兒育女嗎？你以後老了怎麽辦？就打算孤苦伶仃一個人過下去是不是？！”
“您怎麽又說到我這裏來了？樂卿怎麽成的太監？說到底還不是你二兒子害的。睿王謀反，幹樂卿何事？他不就是幫曹參調教了一個長得像林賤人的女人？這算是什麽屁大的事兒？我都那麽求他了，隻差當場給他下跪。他呢？愣是當沒看見。樂卿受完宮刑，我又求了他不下千百遍，好嘛，他不給我回複就算了，轉頭就賞給了趙恒月那個賤人。我今天斷子絕孫，你二兒子倒是枝繁葉茂、香火鼎盛。林家也不就是靠著他才雞犬升天，弄到現在這個局麵？想到這兒，我真是來氣！他倒是不是我的親弟弟？！替你這老娘想過沒有？！”蕭齊珍茶盞重重往桌案上一擱。
“你給我住口！哀家怎麽盡生出你們這些孽障！”太皇太後一拳砸在桌案上，嚇得蕭齊珍再不敢言語了。不過蕭齊珍這些怨恨之言不無道理，太皇太後早也是認同的。
隔了一會兒，蕭齊珍心裏有氣，從袖子抽出一方絲帕拍到太皇太後手邊的桌案上，“現在除了我跟齊景，誰還把您真心放在眼裏。你怕真是老了，都老糊塗了，這宮裏的動靜都瞧不清楚！人家都在您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你還當你孫子真孝順！哼，我看您是年紀大了，感情真泛濫了！要不是怕自家老娘，被嫂子夥同侄子欺負，我吃飽了撐著得罪人、瞎操這份閑心！”蕭齊珍說完，扭身就要走。
“等等！這是什麽？”太皇太後叫住了她，語氣嚴厲斥責道：“我看你是封地呆久了，越來越沒規矩！”隨即她召開那絲帕看了一眼，裏麵都是些人名，有些還是近身伺候她的，她當即明白了蕭齊珍的意思。“哪兒來的？！”
“您別管我哪兒來的！您這太皇太後要求證，還不簡單的跟個一似的？想當年父皇尚在時，您這眼裏可容不得沙子。現在可到好，我是看不懂您老下的什麽棋，都快成了臭棋簍子了。”
“你倒是有心了！這些人哀家心裏早有數，該動他們的時候，哀家必定斬草除根、不留後患。這些年，哀家是老咯、不中用了，整日在這後宮深居簡出、吃喝等死，但再不中用，也不至於耳聾眼瞎，淪落到任人欺淩的地步！”太皇太後說完，在兩名宮婢的攙扶下起了身。
“您自個兒心裏清暢就好！”蕭齊珍說完，湊近她母後耳邊說了一陣悄悄話，臨到最後要走了又說了一句：“舅舅已經秘密安排……不日就會有人上折子彈劾林鬆……到時候……。”
“你安心回去吧！我這老娘還需要你來教？！”太皇太後沒好氣地說了一聲。
林毅一死，林家收斂鋒芒、夾緊尾巴做人。但權利場中的人家，平時爾虞我詐，風光無限時候算計別人，等風頭稍減，便有別人來算計你。世態炎涼，玩兒的起的繼續，玩兒不起的出局，誰也不能怨誰？這是因果循環、咎由自取。
最先是林毅的下屬實名舉報，說林毅任職期間，徇私舞弊、收受賄賂、貪贓枉法，接著就有地方、朝中若幹官吏聯名上書彈劾林鬆，這些折子接二連三呈遞到蕭王案頭，逼得他不得不派人秘查。
在帝都這灘爛泥裏，誰能是清水衙門？更何況是林鬆這個當朝右丞相？貪汙受賄、假公濟私、任人唯親、培置黨羽……不怪人家說，而是人證、物證俱全。身不正，影子自然是斜的。
其中有一份匿名奏折，涉及先君蕭齊晟在做太子期間，林家曾假借著他的名義行欺君罔上之事，折子後麵還有一個副本，裏麵詳細記錄了涉案證人、證詞。
“不行，哀家一定要把副本銷毀，否則後患無窮！”太後林羽兒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將此份奏折私扣下來。與此同時，太皇太後吳氏那邊也得了消息，她當即帶人闖進了太後林羽兒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