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這是一個遊戲
“爹爹!”蕭玉原本在屋中看書,隔窗看見她爹蕭齊衍進了院子,當下書一扔,飛奔著跑了出去。“哎呦!爹爹,我被您撞暈了,我暈過去了!”蕭玉說著裝模做樣軟倒下去,但手還緊緊抱著他爹的腿了。
“地上髒,快起來!”蕭齊衍說著俯身去抱蕭玉。
“我不起來,娘親說我是狗皮膏藥成精,我就要黏在爹爹身上!”蕭玉說完雙手環抱在蕭齊衍腰上,兩隻腳更是纏在蕭齊衍腿上。
“玉兒,別鬧!”蕭齊衍拿自己寶貝女兒真是半點法子也沒有。
“爹爹是樹,我現在是藤曼。爹爹有三個時辰零一刻鍾沒有看見玉兒了,玉兒茶不思、飯不想,您瞧,是不是比昨天清瘦了不少?”蕭玉嘟嘴不滿道。
“哪兒有清瘦?我這腰帶都快被你扯下來。快鬆手,不然我撓你癢癢了。”蕭齊衍沒脾氣地說。
“那您可要想好,你撓我癢癢,我等下手一鬆,一屁股坐您腳背上,爹爹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蕭玉有恃無恐地說。
“那你想怎樣?”蕭齊衍一笑,低頭看著撒嬌的女兒,直接繳械投降了。
“想爹爹抱!還有,爹爹要陪我玩遊戲!”蕭玉得意地說。
一晃蕭玉都七歲了,她個頭隨蕭齊衍,比別的七歲小姑娘都要高。蕭齊衍現在抱她可不比以往了,以前單手抱個小萌娃,現在得公主抱。
“爹爹,我聽見你心跳了!我現在是小花,我窩在爹爹懷裏打瞌睡!呼呼呼……”蕭玉耳朵貼著她爹胸膛,假模假式打起呼嚕來。
“行了,進屋了,趕快下來!”蕭齊衍雖是責怪,但語氣卻寵溺的不行。
“不嘛!她們都說女孩子長大了,就不能讓爹爹抱了。趁玉兒現在還沒長大,玉兒就要爹爹天天抱!”蕭玉說著環住她爹脖頸,就不鬆手了。
“你不是要我陪你做遊戲?”
“是啊!爹爹就把這間屋當作打完仗後的戰場,現在你眼裏看到了些什麽呀?”蕭玉問。
“仗並沒有開打,但我已經進了你的埋伏圈!”蕭齊衍笑道。
“這哪兒是埋伏圈?這是我的大本營還差不多!”蕭玉嘟起嘴來。
“大本營裏的東西整整齊齊、原封未動,你的人馬卻不見,這不是埋伏又是什麽?專等我來!”
“哈哈!好吧!爹爹!我現在就是誘敵深入了,您現在單槍匹馬進入城中,四麵都埋伏了我的人!您當如何自救?”蕭玉順著蕭齊衍的話問道。
“我喝茶!”蕭齊衍端起茶盞氣定神閑喝了一口,不消說,他寶貝女兒想玩兒的戰略遊戲已經開始了。
“獵物進入包圍圈,你的計謀得逞,那你是要就地殲滅?還是要勸降?還是有什麽別得企圖呢?”蕭齊衍問。
“這不是爹爹您應該判斷的嗎?我現在不殲滅、不勸降,我就把你圍著,不給你們吃不給你們喝,我等著你們自己亂。”蕭玉“詭詐”道。
“嗬!我的對手夠狠啊!”蕭齊衍笑一聲,“那本將隻好就地下馬,命令士卒該睡覺的睡覺,該吃東西的吃東西。實在沒得吃了,那就把馬殺了吃。我就不信你為了我十天半個月心不慌。見我如此心寬,應該三五天之後,你就有些坐不住了,十幾天過去,你就應該懷疑我這支部隊,到底是獵物還是誘餌?我這麽撐著也不投降,是不是在等待援軍?反正我現在人在你手裏,最不濟就是全軍覆沒。我心裏準備有了,等著你慌!”
“爹爹真是老狐狸,都到了這步田地,居然還反客為主起來!”蕭玉不服氣。
“那不然怎麽辦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要死要活都由不得自己,那還不如心態放好點兒,靜觀其變!”蕭齊衍道。
“爹爹,您可是戰神,您怎麽能坐以待斃?!”蕭玉嘟嘴不滿。
“看!你一旦有了這個表現,我就知道你坐不住了!你現在就相當於敵人開始表現出勝利者的優越感,他們的主帥覺得我這個戰神也不過爾爾,這麽快就上了他的當,成了階下囚。這個時候,你爹爹我再表現的卑躬屈膝一些,對方主將怕是會更加飄飄然起來。正常情況,我表現的越慫包、越懦弱,對方就越不會把我放在眼裏。隻要敵人放鬆警惕,你爹爹我就一定能抓住反敗為勝的機會。我人馬有限,又在人家的地盤,自然不會采用以卵擊石的打法。我會想法子誘騙對方出城,而我自己卻在城中。我有限的人手雖無力對抗大軍,但守城肯定不在話下。我在城中以逸待勞,對手在城外發覺上當。等他們調轉槍頭殺個回馬槍的時候,你爹爹我再像你這樣,設個誘敵深入的局,但我不是要圍他們,而是要切分他們的兵力。那麽大的肥肉,一口哪能吞下,所以你爹爹我要分塊切割,慢慢吃。玉兒,你覺得這樣打法,合不合你的胃口?”
“那爹爹若遇見極有城府的將領呢?”蕭玉不甘心,繼續追問道。
“戰場瞬息萬變,那我也隻能根據實際形勢。若人家打定主意就要我死,在這種窮途末路之際,任何將領都隻能是困獸之鬥,能不能逃出生天,全憑運氣。但尚有一線生機,那就應當保持清醒的頭腦、沉著應對、冷靜分析,抓住任何一次可能翻盤的機會。”蕭齊衍揉了揉女兒的頭發,認真說道。
“爹爹在戰場上運籌帷幄、洞察人心,連細枝末節都盡收眼中。可怎麽一到家裏,就被娘親的障眼法騙呢?”蕭玉說著,一指架子上的翡翠笛,又指著了好幾處別的地方,“這些東西都是別人送娘親的,娘親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好似十分珍而重之。但爹爹看那兒!”
蕭齊衍順著蕭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在犄角旮旯處,放著一個舊香爐。
“娘親屋裏的東西,哪一件不名貴講究?那香爐雖也算得上上品,但一點兒特色也沒有。爹爹不覺得奇怪嗎?”蕭玉問。
蕭齊衍聞言,微微皺起眉來,他的確沒有注意到,也不覺得那香爐有何奇怪。
“我起先也沒注意,是昨天晴雪叫別的丫鬟擦桌子,丫鬟說這些時日娘親病著,那邊桌子沒有多少灰,已經擦過了。為什麽娘親病了,那邊桌子就沒多少灰了?我這才注意到那有個香爐。”
“那照你看,你娘親點那香爐是大有玄機呢?”蕭齊衍起身走到那香爐跟前,仔仔細細看過一遍。
“我昨天也仔細檢查了,玄機不在那香爐上,而是在香上!”
“香?”蕭齊衍疑惑看向蕭玉。
“嗯!昨晚我點了一根,那香一支正好可以燃一個時辰!晴雪說那香燃盡後留下的香柄是要收起來的,因為娘親很早之前就交代過。”
“收香柄做什麽?”
“我也覺得好奇怪,就問晴雪那些香柄收哪兒呢?結果晴雪說就放在香爐邊上,娘親自己親自收。我越發不明白,娘親收這些有什麽用,又收去哪裏裏。結果,我把角角落落找了一遍,發現了這個!”蕭玉說著鑽到桌案下,隻聽“哢”一聲,內室床後的牆就開了。
“這間密室我知道,是你娘放重要賬冊和貴重物品的地方!”蕭齊衍伸手把床帳掀開,他曾經是進去過的,所以並不好奇。
“的確是貴重物品!”蕭玉一笑,率先進去了。蕭齊衍緊隨其後,然而裏麵並沒有賬冊和金銀珠寶,而是一排一排的箱子。蕭齊衍隨手打開一個,驚愕發現,箱子裏麵全是蕭玉所說的香柄。
“這……”蕭齊衍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爹爹應該已經全明白了,娘親點香就是為了記時,她想你、等你的時候就會點香。這麽多香柄,比我和哥哥的歲數還要多。娘親真是個大騙子,看著對您愛答不理,實際呢?還有這個!”蕭玉說著徑自一敲牆壁,牆體一轉,整整一麵牆的盔甲,全是以往蕭齊衍穿過的。蕭齊衍走過去,那些盔甲曾將替他擋過無數刀槍劍戟,每一塊甲片都破爛不堪,他本以為趙恒月早就扔掉了,卻不知道趙恒月非但沒扔,還親手一片一片修補好,懸掛在這裏。
“爹爹現在的那些盔甲完全是根據這些做出來的,您怕隻拿它們當了尋常鎧甲。但我敢說,爹爹現在的每一件盔甲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除了鍛造工藝九州無出其右,材質更是非比尋常。爹爹可知您現在所有盔甲,要害處的用料,皆取之天外。娘親遍尋九州,不吝財帛斥巨資購來的天外隕石熔煉。”
“你是怎麽知道的?”蕭齊衍震驚無比。
“因為這樣的盔甲,哥哥也有一副。他隨軒轅凱將軍與狄族大戰時,對方悍將用盡全力一刀砍下去,哥哥的盔甲沒有絲毫印跡,但對方的寶刀刀口砍卷了。娘親以往沒事兒愛擦您的盔甲,我猜她並非覺得上麵有灰,而是根據上麵的痕跡,判斷戰事的激烈程度。那些盔甲穿在您身上之前,娘親必定做過上千次測試,您信不信?”蕭玉道。
“玉兒,你究竟想跟我說什麽?”蕭齊衍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深知蕭玉不僅僅想表達趙恒月對他的一腔深情。
“爹爹!如果趙國的重甲騎兵,人人都穿上這樣的鎧甲,將會怎樣?”蕭玉問。見蕭齊衍不做聲了,她歎一口氣,“是娘親親手將這至尊工藝獻給趙王了!因為哥哥罹難的緣故,她恨上了這個國家!爹爹您能明白這意思嗎?”
聞言,蕭齊衍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不會的!”他無論如何也願不相信,但這話是從蕭玉嘴裏說出來的,由不得他不信。
“爹爹!這件事隻有趙王、娘親、我和您知道,連哥哥都不知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我躲在角落,偷聽了娘親跟趙王的談話。娘親想下一盤很大的棋,她在周國也落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