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智者千慮 必有一失 （下）
“蘇伯伯！蘇伯伯人呢？”院中傳來蕭玉清脆童稚的問話聲，偏是這樣的聲音，驚的蘇玉當下便起身出屋了。
“蘇伯伯，您可算回來了！您再不回來，以娘親現在的身體，怕是我們要在周國耽擱上半年！”蕭玉還像從前那樣，蘇玉剛一躬身，她便竄上人家手臂，叫蘇玉抱她起來。
“嗬！小郡主，您是在這兒呆的膩煩呢？”蘇玉很快調整好情緒，像往常那樣笑問道。
“我想爹爹了！恨不能當下便飛馬趕回瑨陽去！可娘親現在這樣，沒法走。您能不能想想法子，快點治好她？娘親不遵醫囑，素女說什麽，她聽不進，素女又不敢對她甩臉子。現在正是需要一個嚴厲的醫師。”蕭玉嘟嘴道。
“我也不敢對王妃甩臉子呀！你沒聽斷念說嗎？我一回來就被王妃臭罵了一頓。”蘇玉道。
“她那是關心您了，怕您在再這兒有什麽閃失！先前咱們去趙國時，周國先王差一點兒就把您留這兒了，您忘了嗎？”蕭玉說著用手掰過蘇玉的臉看了又看，她認真警告道：“蘇伯伯，您可別又像在趙國那樣招蜂引蝶了，您情願在屋裏禁足。若一不小心又被誰看上了，娘親怕是會發狂！”
“小郡主，您可真是高抬蘇某了！我一個太監，除了王妃好心容留，哪裏還能被誰看上？不過小郡主既然說了，我遵照便是。以後回了瑨陽，除了在王府，我也不再輕易拋頭露臉，這樣總可以吧？”蘇玉道。
蘇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心靜氣在國賓館內呆著。然而太後趙瑞儀卻突然傳召叫他進宮。原來，蘇玉在趙國為趙王診過脈的事，她也聽聞了，這幾日她不舒服，禦醫開的藥，她嫌見效太慢，所以就宣蘇玉去瞧瞧。
趙恒月一覺醒來，聽斷念說蘇玉進宮了，還是太後趙瑞儀宣的。當下她腦中就“嗡”地一聲。她想起趙瑞儀曾經當著她的麵要過蘇玉，那時她硬著頭皮說蘇玉是她男寵，這才讓趙瑞儀沒有要去。
“備車！我要進宮！”趙恒月匆匆換了身衣服，十萬火急往宮裏趕。還沒到宮門口，見著蘇玉的馬車了。當下，她命令車夫停車，就在大街上強拽出蘇玉，狠扇了他一耳光。“你個死性不改的賤男人！明知她對你有念想，你還去幹嘛？！”這倒不是趙恒月無理取鬧，而是蘇玉脖子上真有吻痕，趙恒月拽他的時候都瞧見了。“她這身份可是比臨安太公主強了去了，憑你的本事，以後當周國的太上皇都不成問題！既然郎情妾意，我這就成人之美！”趙恒月說完，扭身就往皇宮方向去。
“趙恒月！趙恒月！”蘇玉緊追其後，趙恒月雖然有腿疾，但此時氣惱萬分跑的出奇快，眼見宮門就在眼前，蘇玉猛一下拉住她，就在宮牆角落的巷子裏把她按住了。“你聽我說！”
“還有什麽好說？……嗯……”蘇玉俯身一下將趙恒月吻住，他死死將趙恒月按在牆上，近乎瘋狂地親吻她，趙恒月大力掙紮，把他嘴和舌頭都咬出了血。
“髒！全天下最髒、最賤的男人就是你！”趙恒月衣襟和發髻都在與蘇玉的撕咬、掙紮中亂了，但依舊盛怒不減地吼道。
“冰凝！”蘇玉忍著心口和身體的劇痛，說了兩個字。近乎瘋狂狀態的趙恒月聽了這兩個字，緩緩鬆了手，她看著蘇玉，眼淚流了下來，她全明白了。蘇玉摟過她，緊緊抱住，在她耳邊連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你走！走！我死都不怕，但我真怕你！原來你心安理得把別人不當人，是因為你自己都不拿自己當個人！”趙恒月顫抖地推開他，搖搖晃晃自己走了。
當夜淩晨，趙恒月獨自出了國賓館，街上已經宵禁，但她卻像個孤魂野鬼一樣穿街過巷。一路走到宮牆之下，她實在走不動了，就靠著牆根兒坐了。不過片刻，空曠的道路就響起急急的腳步聲，不消說是蘇玉追來了。他能感應得到趙恒月，趙恒月躲哪兒他都能找到。
“虛情假意到幾時？蘇醫師，你累不累？！”趙恒月虛弱偏頭看他。
蘇玉長籲一口氣，也靠著牆根兒坐下了。這夜沒有月光，黑的透徹，兩人坐在最深沉的黑夜裏，望著依稀可見的殿宇樓台，一句話也沒再說。直到遠遠聽見有人打更，趙恒月的身子動了一動，她道：“我當初給她下那顆藥的時候，就沒想過要給她解。當年是我吃了飛仙丸替她跳了那支名動天下的舞，她明知道我懷譽兒有多不容易，為了她的幸福，我差一點兒永遠當不了母親。譽兒送來為質又身遭不測，原本我一直以為全是因周王昏聵、北狄、胡族搗鬼，跟她並沒一點兒關係。直到我們來了周國，殺國師那次她把我們留在宮中，那一刻我全明白了，她能有如此手段，譽兒遇害前，她怎可能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她聽到了，但是她假裝沒聽到，看著譽兒被人害死才是事實。”
“再不給她解毒，憑她的機警一定會察覺，到時候你要怎麽辦？翻臉？她是一國太後，掌握多少人的生殺予奪之權。而你呢？到時候蕭齊衍都保全不了你！”
“所以你就把自己賣了，親熱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把她的毒解了。哼！蘇玉，你當我會感激你嗎？你還不如坦誠告訴我，你們東家讓你又回來，究竟所謂何事？你不用獻身，憑你利用你們蘇家祖傳藥對我的控製程度，你輕而易舉就能讓我對你有求必應！何必呢？”趙恒月冰冷地說。
“嗬，獻身？我都沒對你獻成身，怎麽可能被她得手？被她占了兩下便宜倒是真的。上次你跟我說了實情，這女人把我騙了，我哪能饒得了她呢？你這瑨王妃心地良善、還從沒坑害過我，我這魔鬼都能陰魂不散叫你這輩子逃離不得。她這樣用心險惡又握有至尊權力的蛇蠍女人，你覺得我這個魔鬼會叫她白占了便宜？”蘇玉笑一聲。
“你……！”趙恒月猛推他一把，眼睛都瞪出火來，蘇玉卻過去不管不顧再次抱緊了她。
“你這個傻子！東家都覺得你聰明，實際這麽好騙！我這種賤骨頭，值得你用半點兒心麽？真是被我騙了還幫我數錢！”
“你最好還是早點把你們蘇家祖傳藥的解藥研製出來，免得說話的時候總是啪啪打臉！”趙恒月掙紮不開，索性狠命一腳踩在蘇玉腳背上。
“嗷！嘶！”蘇玉哀嚎一聲，當即就把她鬆開了，等緩過勁兒來，他捂著心口、背靠宮牆，哈哈一陣傻笑，“我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沒把你弄回家，倒先把一顆真心賠進去！百密一疏、玩兒火自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