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身陷泥沼（中）

  直到周王款待蕭國使團的晚宴，這位神秘的國師才第一次正式出現在趙恒月麵前。那日晚宴都已經進行了尾聲，太監一聲“國師到！”宴樂都停了，周王更是當即起身，急聲吩咐：“快！快！有請國師！”


  趙恒月看見坐在邊上的趙瑞儀陰沉麵色，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凶光，但很快又雲開霧散，笑容重新燦爛起來。趙恒月自然也很沉的住氣，李榮興和趙瑞儀都已經反複跟她強調，萬莫與國師起衝突，不然會惹得周王反感，到時候他們話就不好說了。而且要在這國師麵前表現出柔弱可欺、毫無威脅的樣子，這樣才能順利通關。


  本來趙恒月已經準備好了認真演戲，但那個國師比她還會演，一出場就是“乘風而來”，在眾人一片驚歎聲中，趙恒月抬眼一瞟，一口茶水險些當場噴出來，差一點兒就要當殿失儀笑場了。強把茶水咽下，卻被嗆得一通猛咳，隻把眼淚都咳出來了還沒止住。


  周遭一片肅穆，隻有趙恒月的咳嗽聲驚天動地。周王臉黑的像鍋底，趙瑞儀和李榮興都冷汗直冒。


  “王上！瑨王妃自小就是多病之體，萬王上體諒！”


  趙恒月也知道自己關鍵時刻掉鏈子了，趕忙跪地賠罪，“王上，殿前……咳咳咳……失儀……咳咳咳……罪……咳咳咳……該萬死……咳咳咳……”趙恒月克服不了，咳得麵紅耳赤、五髒六腑都快咳出來了，真不是裝的。


  周王還沒開口了，那國師先走了過去，他手一翻，一條細絲就悄無聲息纏上了趙恒月的腕脈。


  “瑨王妃的確身體虛弱！不過王上、王後請放心，她暫時是沒有大礙的！”國師話音一落，那細絲又瞬間被收了回去。蘇玉遠遠看著，他也隨同趙恒月參加了宴會，隻是他是仆人身份，離的比較遠。


  “國師果然是……咳咳咳……世外高人！……咳咳咳……本妃謝過……咳咳咳……”趙恒月依舊咳嗽不止。


  “這是本座隨身的丹藥，今日有緣，贈與瑨王妃吧！”那國師說著手一伸，一粒黑色丹藥憑空出現了。周王一看，當時就急眼了，“國師！您這……這可是仙丹……”


  趙恒月反應很快，見周王這副表現，趕緊推辭道：“如此仙物……咳咳咳……本妃如何……消受得起……咳咳咳……謝過國師……本妃帶了內侍醫官……”


  “王上！瑨王妃身體不適，咱們還是叫人先送她回國賓館休息吧！”


  趙瑞儀話音剛落，國師對身邊的女弟子一使眼色，那女弟子剛想去扶趙恒月，蘇玉擋在了她前麵。原本國師的女弟子清麗脫俗、明豔不可方物，然而蘇玉突兀往她邊上一站，那邪魅冷峻的骨相，盡讓這美女都頓時黯然失色。周王隻覺眼前驚鴻一瞥，目光瞬間就被蘇玉吸引了。


  “這是……”周王情不自禁問了一句。


  趙恒月一見周王那淫邪的目光，心知這昏君定是對蘇玉生出了什麽齷齪念想，此刻她也顧不得許多了，做出一副體力實難支撐的樣子，有氣無力地對周王說道：“王上，這是我的……咳咳咳……內侍……咳咳咳！”


  “內侍！”趙恒月故意連“醫官”二個字都省了，邊上的趙瑞儀立刻會意，趕緊假裝驚訝地問道：“月兒，這難道就是蕭國先王禦賜給你的內侍醫官？”


  “是啊，姐姐！咳咳咳……承蒙先帝厚愛……咳咳咳……我是一刻也不敢忘記先帝……恩德……！”


  幸好姐妹倆一唱一和，才讓周王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得不打消了霸占蘇玉的齷齪念頭，蘇玉是蕭國先帝禦賜，他若強要說不過去。趙恒月沒有片刻耽擱，趕緊帶著蘇玉離場了。一上馬車，趙恒月氣的一拳砸在車廂上，罵道：“無恥昏君！”蘇玉聞言趕忙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斥責道：“你不要命了！外麵還都是周國的人！”


  趙恒月這才意識到現在處境之被動，強自忍了好久，才最終緩和下來。她靠在車廂角落，沉默頹喪的嚇人。


  “今日，我這張臉給你惹麻煩了！”蘇玉用手肘碰了碰她，語氣誠懇地道謝。


  這日之後，趙恒月算是把周王得罪了。周王又去沒日沒夜的煉丹，趙恒月費盡周折也沒法再見他。到最後李榮興跑過來說：“王上自從見了你的內侍醫官好像還一直念念不忘，要不然您主動把他獻給王上，就留宿一晚，雜家保準事情準能成！”


  蘇玉在趙恒月心裏現在雖然跟魔鬼沒區別，但周王那副色中餓鬼的模樣真讓她發自內心感到惡心。就算蘇玉是魔鬼，她也決不會用別人的肉體去換自己的利益，這是她的教養和做人底線所不能允許的。


  “謝謝李公公的好意！本妃再想想辦法吧！”趙恒月當場就果斷拒絕了李榮興的提議，繼續厚著臉皮四處求人。


  錢財用了無數，軟釘子也碰了一堆，一晃就過去了月餘，她還是困在周國無法前行。想到蕭雲還在趙國病床上眼巴巴地等著她去，趙恒月這顆心別提多著急、多難受，她隻能又去求她姐姐。可是趙瑞儀卻隻是大搖其頭。趙恒月當即就聲淚俱下了，她道：“姐姐我求求您了，您也知道，當年我吃了飛仙丸，好不容易才生下這麽兩個兒子，要是一下全沒了，我這後半輩子可該怎麽活啊？”


  趙瑞儀抹著眼淚說道：“如今王上隻聽的進那妖道一人之言，本宮費盡心思、步步為營也隻是勉強在這後宮苟延殘喘罷了！那妖道前些日子試你，他給你吃的那丸藥有鬼，可你為何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加上王上那日對你的內侍醫官沒得手，心裏窩著火氣。所以那妖道現在就說你命中注定會為周國帶來災禍，要王上千萬不要放你回母國啊！”


  趙恒月聞言癱倒在地上，她這才想起，前些時日那國師的女弟子的確到國賓館送了一粒丹藥，她吃了，隻覺得有點想吐，沒什麽別的反應，也就沒當一回事了，“到底是我大意了！姐姐，是藥三分毒，我這常年的藥罐子，是毒也當藥喝了！估計那國師下的毒，藥量不大，我這才僥幸沒事！”


  趙瑞儀目光悠忽一閃，歎一口氣道：“那妖道搞得朝中烏煙瘴氣，本宮早已是想除了他，但王上寵著他，朝裏也盡是些趨炎附勢之輩，本宮往後的命數也不盡可知啊！”


  兩姐妹正難過著，中宮女官進來了，本來想給趙瑞儀稟告事情，見趙恒月也在，就跪在那裏不說了。


  “那我先回去！”趙恒月要起身，趙瑞儀卻拉住了她。


  “這裏沒外人，有什麽事就說！”趙瑞儀把自己的眼淚抹了，拿出她皇後的威儀。


  “繡工坊死了一個宮女，說是與前兩天染紅櫻有關！”女官道。


  “那宮女多少歲？”


  “十一！”


  “胡鬧！”趙瑞儀一拍桌案，桌上的杯盞都震了起來。


  “是……是國師說染紅櫻要……越早越好！”


  趙瑞儀無可奈何擺擺手，“本宮知道了！先叫個人過去驗屍！”


  “是！”


  趙恒月回去叫人查了才知道，原來她在中宮聽到的染紅櫻，是指逼迫幼女提前來月事，而那些精血是國師收集來煉仙丹用的。


  “呃！”趙恒月也吃過那國師的丹藥，想起都不禁要幹嘔了一聲。“簡直不是人！這禽獸行為簡直令人發指！”趙恒月於公於私都恨不得立馬將那國師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