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臨安之行(下)
“你眼尖,快看看醜奴兒在哪兒?”
“醜奴兒?!”蘇玉當時就怔住了,“你……你……”
“別你你你了!蕭齊珍這個狗東西,盡說你死了!害的我方寸大亂,這才弄得如此狼狽!你對這裏熟不熟?這府裏逃生的密道在哪兒?”趙恒月問。
蘇玉當然知道密道在哪兒,但他不能說,因為事後趙恒月必定會起疑。“帝都長公主府的密道我清楚,但這裏我不知道!”
“怎麽辦?我聽說她扣留了你,隻想把你救出去。如果我這時候顯露身份,那這個盟就結不成了。哎!算了,這個時候還是命重要,我想別的辦法聯絡蕭齊景吧!”趙恒月說著就打算亮出真實身份。
“等等!”蘇玉拉住了她,“我知道一條水道!可以離開的!你相信我!”
“好!”
趙恒月很快與醜奴兒她們匯合了,在蘇玉的指引下,她們出了後門一路跑進一個樹林裏。
“水道在哪兒呢?”趙恒月氣喘籲籲。
“出了林子就是!”蘇玉道。
“不行了,我不行了!我這腿不行,我真跑不動了!”趙恒月癱坐在地上,蘇玉伸手去拉她,突然他感到自己手中一陣潮濕,抬手一看盡是鮮紅一片,他這才想到趙恒月那會後背挨了一刀,剛剛一直拉著他逃命,盡連自己受了傷都顧及不上了。
“王妃!你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不礙事!幸好斷念替我擋了,她應該傷的更重!斷念呢?斷念何在?!”
“主人!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斷念回答道。
“咱們這點兒人手,還不夠他們塞牙縫,想要脫身還是得動點腦筋!”趙恒月強自淡定,環視一周,心裏有了主意,她說:“咱們唱出空城計看看能不能糊弄過去吧!除了醜奴兒,你們幾個都爬到那些樹上去,到時候放冷箭,射死那些貿然入林的人。斷念,你跟蘇玉去找找有沒有船,等會兒接應我們!”
“我留在這,跟你一起!”蘇玉道。
“不行!你不會武功,等會兒動起手來,他們顧不上你,你會受傷的!你對這裏熟,你帶上斷念去找船!”趙恒月堅決道。
很快太公主府的人就追到林邊,他們有兩個人“刺客”坐在林中大石頭上哼小曲,便猶豫著不敢進林。
“大膽狂徒,還不快束手就擒!”當先一個領頭侍衛嗬斥道。
“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呀!爺爺在這裏等著你了!”趙恒月笑道。
“給我上!務必生擒此賊!”
“嗖”、“嗖”、“嗖”太公主的侍衛剛一入林,四麵八方同時射出箭雨,先頭部隊倒下了。
“哈哈哈,上趕著投胎了!快來!快來!”趙恒月繼續挑釁道。
“冷箭來自樹上,他們居高臨下,看來是有備而來的!咱們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少埋伏,還是先看看再說!”太公主府的府兵不敢再貿然進林了。他們觀察了趙恒月和醜奴兒半天,見這兩人悠哉遊哉極其輕鬆淡定,一時盡真的被迷惑住了。
很快斷念發了信號,告知趙恒月船已就位。趙恒月便讓醜奴兒先去安排樹上的護衛撤退,自己墊後。
護衛們訓練有素,片刻之後就已經平安撤出林子。趙恒月這才從大石上下來,她還走出去幾步,底氣十足地喊道:“嘿!對麵的哥們兒聽著,老子要去吃飯了,你們家裏還有老婆孩子父母親的,最好寫完遺屬再進來!回見勒您!”喊完招招手,大搖大擺地走了。
太公主府的府兵也不是吃白飯的,趙恒月走後不久他們就意識到了上當,當下追進林子,卻發現大石之後有一道隱秘指令,那是蘇玉留下的。
“不能再追了,快回去稟告!”
然而太公主的府兵撤了,水道上又出現了臨安守軍在挨個搜船。他們應該是接了搜捕刺客的命令。
“不好了!不好了!馬上到閘口,官兵要上來搜船!”船上水手急急忙忙進來稟告。現在趙恒月她們乘坐的這條是一條商船,那會兒蘇玉和斷念劫持來的。
“要不然躲在船底下吧?”有人建議道。
“不行,大家都帶了傷,水中有血反而會惹人注意!何況,閉氣能閉多久?”醜奴兒當即否決。
“我不會水!”趙恒月也開了腔。
“……”
正在大家都束手無策的時候,蘇玉伸手將腰間的玉佩摘了遞給醜奴兒,他道:“這是蕭齊珍給我的,你拿這個給他們看吧!”
有了蘇玉的玉佩,水道上但凡是官船見了都會恭恭敬敬退讓到一邊,他們一路順風順水,再無一人敢查他們的船了。
“商家莫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也是做生意的。隻是此次得罪了人,為了逃命才不得已劫了您的船。您放心,一出這地界兒,您的損失我雙倍償付就是!”趙恒月緩過心神,開始安危起戰戰兢兢的商家。
“您也是做生意的?敢問尊駕混哪個道口?”商人明顯不相信,便用江湖黑話試探。
“北路!”趙恒月道。
“尊駕能混北路?!不知是拜了哪個碼頭?走的哪個門子?”商人繼續問詢。
“閻王殿!”
“喲!厲害了!”商人麵露敬佩之色,挑了一個大拇指。
“那尊駕你呢?”趙恒月問。
“哎,混我們這片的,那都隻能是走太廟!”商人歎一口氣。趙恒月自然清楚,臨安這地界,太廟自然就是太公主府。
“臨安是蕭國富的流油的地方!你說這千裏水網、河道縱橫,就是坐在那裏光收個過路費也足以富甲一方了!”趙恒月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不無羨慕地說。
“哎!要是光收個過路費就好了,你不曉得……”那商人瞬間打開了話匣子,把這些年商人受各路牛鬼蛇神盤剝的慘狀一一道來,隻聽的趙恒月也跟著一陣長籲短歎。
“現在的商人哪個不嫉妒走北路的,邊境也太平,苛捐雜稅也輕,最重要的是閻王殿紀律森嚴,不會隨意盤剝商人。”
“各有各的難處吧!不過總歸是不會亂來!”趙恒月懇切地說。
那商人覺得趙恒月為人誠懇,也一路聊的投緣,便壓低聲音道:“尊駕想要水路圖嗎?我可以給你!”
“嗬嗬嗬……”趙恒月笑兩聲,她想要水路圖自然能弄的到。但不好駁人家的麵子,便禮貌道:“這可是您的財路,您如何肯給我?”
“實不相瞞,我想做北路很久了,苦於沒有門道,咱們合個夥兒可好?”商人直截了當地說。
“我是小本買賣,不用合夥!”趙恒月當下拒絕,起身準備去船艙外。
“老兄!老兄!您聽我說……”商人追出船艙,“我這水路圖可不一般,煙雨城都能去得!”
“煙雨城?”趙恒月皺了皺眉,那屬於蕭齊景紫邑封地的管轄範圍。趙恒月望著茫茫波濤出了一會兒神,突然醍醐灌頂一般清醒了,“煙雨城!”趙恒月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先前想來想去都隻著眼於陸路,居然把這麽重要的水道忽略了。腹地之所以富庶,全得歸功於四通八達的水道呀。
“好!甚好!我到時候回去了,一定派人聯絡你!”趙恒月拍一下那商人的肩膀承諾道。
正說著,蘇玉從船艙出來了。那商人一眼就瞟見了他腰間懸垂的玉佩,那會兒他沒機會看,這時突然看清了玉佩上的圖案。“我的媽呀!這……這盡走的是清風閣的門子!”商人驚呼道。
“清風閣?!”趙恒月雲淡風輕的表情都因這三個字明顯起了變化。
“不錯!是清風閣的東西!閣下好眼力啊!”蘇玉一笑,還是一派翩翩君子的風度。
那商人瞬間都不敢再直視蘇玉的眼神,他語帶顫抖,激動道:“在下……在下這是遇見貴人了!有眼無珠,慢待了!慢待了!恕罪!恕罪!”
“能給我瞧瞧嗎?”
蘇玉也沒說什麽,隨手接下遞給趙恒月。趙恒月拿在手裏,仔仔細細看了半天。清風閣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組織,它的頭領魔君更是極其神秘的人物,位份上比她這個左使高出兩級不止。一直以來,清風閣盤踞腹地與北路井水不犯河水,但毋庸置疑,清風閣的實力遠超閻王殿。
“你先進去吧!”趙恒月對那商人說。
“哎!哎!”那商人忙不迭退進船艙裏,外麵隻剩下趙恒月與蘇玉兩人了。
“蘇玉,還給我吧!”趙恒月伸出一隻手來,蘇玉愣了愣,不明所以。
“我是說左使的戒指!你用不上了,你有更好的了!”趙恒月說這句話的時候,蘇玉清晰看見一絲挫敗感從那雙倔強的眸子裏流露出來,他心疼了一下,趙恒月的心也被動疼了一下,她與蘇玉對視著。
“這樣吧!下個渡口你下船……我讓醜奴兒送你回蘇宅……你回家休息幾天,到時候我處理完事情,再叫人到蘇宅去接你!”趙恒月突然就很想逃離,她轉身想進船艙。
“趙恒月!”蘇玉一下將她按在船艙牆壁上,他知道趙恒月在想什麽了,他很想解釋那玉佩不是蕭齊珍送他的,而是他憑本事得來的,可話到嘴邊他又強咽了下去。他不能說,永遠都不能讓趙恒月知道。“那你的傷怎麽辦?”
“我說了,沒事!府裏那麽多醫師,一點皮外傷,他們還能處理不了嗎?”趙恒月說著禮貌推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