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山下之行
趙恒月很快蘇醒，她一睜開眼，正看見蘇玉在給她紮針。她餘怒未消，當即就要起身跟蘇玉拚命，然而才一動，全身到處都疼的要命。
“王妃，別動！你身上都紮著針了。”
這時趙恒月看見如意和幾個丫鬟都陸續進來了，手裏端著可口的菜肴。
“王妃，您今兒個可要多吃點兒，我特意下山給您買的。”如意說完，叫丫鬟們把菜肴放在屋中桌子上，滿滿一桌都是趙恒月最愛吃的菜品。
用完了針、吃完了飯，趙恒月的心情自然也好了些。蘇玉主動向她請罪，趙恒月想到自己在帝都那麽艱難的時候蘇玉都盡心盡力服侍，現在自己也處在困境。何況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想盡快拿回自己的契書。
“你且起來吧！你以後也不必費心教我什麽了，回了府，我就把契書找出來還你！”
又過了些時日，一個外出的丫鬟跟趙恒月說山下的那些村子，不知怎的出了瘟疫。村民們相互傳染，已經開始死人了。
“沒有去治嗎？”趙恒月一聽，就有些著急了。
“這附近的村子都窮的很，哪裏有錢去治？何況那些鄉野郎中，看看感冒咳嗽還可以，這樣的瘟疫，他們哪有本事看？見了病人自己躲還來不及呢？”丫鬟道。
趙恒月聞言當下就把蘇玉找了來，叫他下山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王妃，蘇醫師是王上禦賜，專門給您看病的，那些人……”
衛醜話還沒說完，趙恒月就瞪了她一眼。趙恒月對蘇玉說：“醫者懸壺濟世，不分高低貴賤，誰的命都精貴。你且小心著些，快去快回！需要什麽東西，盡管叫人到山莊支取，這裏所有的物資，現在都交給你調用。”
蘇玉也沒二話，當即就下了山。蘇玉在山下一住就是十來天，趙恒月有些不大放心。她倒不是放心不下蘇玉，而是擔心山下疫情太過嚴重，如果疫情不能有效控製，應當立刻報告官府，讓官府調集更多資源過來救治。
趙恒月換了身普通百姓穿的衣服，帶著斷念就下了山。一下山，正準備打聽一下蘇玉在哪裏，就見好些人往一個方向跑。斷念隨便拉住一個問，“老鄉，你們這是去哪兒？”
“隔壁那個村來了一位神醫！他是活菩薩轉世啊！啥病都能看得好，藥到病除，還不要錢！這不，十裏八村的鄉親都過去找他看病！女娃，你有病沒病？要是有，趕緊跟著一塊兒去，找他看病的人多的很！還排著隊哩！”
聽了這話，趙恒月和斷念心知他們說的是蘇玉無疑。她們跟著人群到了蘇玉坐診的地方，趙恒月和斷念真是被眼前人山人海的場麵嚇住了。
“難怪蘇醫師一下山就沒個消息，他怕是連托人帶個話兒的空閑也沒有吧！”斷念不禁說了一句。
趙恒月跟著斷念費了好大勁，才從隊尾走到頭。她們看見蘇玉居住的院中，跟下來的丫鬟們都忙的焦頭爛額。趙恒月其實也是懂一些醫術的，大病看不了，但是小病還是能應對。於是她叫斷念在邊上幫襯，自己就在院外支了張桌子幫蘇玉分擔。
“您是哪兒不舒服？把手拿出來，我給您診一下脈！”趙恒月嫻熟地開始操作起來。院內的丫鬟以為有人過來搗亂，過來撥開人群一看，驚叫一聲：“王……”
“王什麽王？趕緊把隊伍分成兩組，大病給蘇玉看，小病排到這裏來！”趙恒月命令道。
“是！”那丫鬟趕忙行動起來。
“病症輕微的排這邊兒，嚴重的排在這邊兒……”斷念和丫鬟們忙活開來，不一會兒原本亂哄哄的人群就分成了兩組。大家有序看病，效率也高了起來。
蘇玉坐在屋裏正覺得奇怪，非但找他看病的人少了，而且病人一進屋不用他問，就自覺開始敘述病症：“醫師，我打寒戰、頭疼、身體乏力，已經三四天了……”
趁著中途出去方便的功夫，蘇玉見院子裏所有的侍女都在用手給村民量體溫，一邊量還一邊問：“幾天了？你現在感覺怎樣？頭疼不疼？……等會兒一進去就跟醫師直接說症狀！這樣快一些！”非但如此，好似院外也有整整齊齊的隊伍，而且侍女們煎藥、拿藥分外有序。
由於時間有限，蘇玉也沒功夫去探究緣由。等到天完全黑下來，那些病人總算一一送走了。蘇玉累的癱坐在桌前，一動也不想動。這時一人進來給他端進一碗米飯和幾碟菜。
“先放桌上吧！”蘇玉隻當是哪個送飯的侍女，趴在哪兒，頭也沒抬。
“好！”趙恒月回答一聲，隨即就把飯菜放下了。正要轉身走，蘇玉又問了一句：“今天你們問病人的話，都是誰教的？”
“我！”趙恒月道。
蘇玉抬頭一看，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這深更半夜的，盡然看見趙恒月站在自己麵前。
“王妃？您……您何時下來的？”蘇玉問。
“嗬！本妃都下來一天了！你辛苦了，趕緊把飯吃了吧，要不然等下可是涼了！”趙恒月還是頭一次對蘇玉這麽情切，而且還帶著爽朗笑意。
隨後幾天，趙恒月都與蘇玉同時坐診，十裏八村的病看得差不多了，那些村民各個感恩戴德專程找他們致謝。那些村民不知道趙恒月和蘇玉的身份，還隻當他們是兩口子。蘇玉忙做解釋，說自己是趙恒月的仆人。麵對那些淳樸的村民，趙恒月和善道：“我這才來幾天？充其量是個打下手的。你們應該感謝蘇醫師才對！”
瘟疫的事情告一段落，蘇玉與趙恒月一起返回樟台山。走在半道上突然山中樹林“嗖”、“嗖”、“嗖”、“嗖”……飛出連排冷箭，幾名侍女應聲而倒。斷念忙護著趙恒月、蘇玉滾鞍下馬，在林中隨便找了個掩體躲藏。片刻之後，四麵八方衝出幾十條黑影，他們戴著麵具、武器精良。
“誰這麽大膽？”趙恒月怒道。
“瞧這身手，可不像是一般的山野毛賊，他們很有可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斷念小聲道。
“殺手？那怎麽辦？眼下隻有你一人，我這三腳貓的功夫可是一點兒忙都幫不上！”趙恒月心下著急。
“這麽多人，我隻能勉強能應付。可是一旦我跟他們交上手，就沒辦法分身顧及您跟蘇醫師了！”斷念道。
“你保護好王妃，我去引開他們！”蘇玉說著就要衝出去。
“蘇醫師！萬莫要莽撞！”斷念一把抓住蘇玉衣袖，嚴肅說道：“您一點兒武功都不會，出去隻是白白送命！”
就在她們說話的功夫，那些殺手已經把丫鬟們的屍體勘驗完畢，就聽不同的人向其中一人匯報，“不是！”
“不是！”
“這也不是！”
……
“他們一定是躲起來了！馬還在這兒，他們能跑多遠？給我搜！”一個頭領模樣的麵具人，一聲令下。
趙恒月突聽聞一個“馬”字，目光不禁一閃，她趕緊對斷念道：“我有法子先引開一些人，你能撐多久？”
“沒交上手，我無法確定！”斷念道。
“那一炷香吧！你撐一炷香的時間，我一定找幫手回來幫你！蘇玉，你跟本妃一起！”趙恒月安排道。
“不可！我豈能叫您冒風險！”斷念斷然否決。
“不冒風險，說不定等會兒，我們三個人都要死在這兒！斷念，你相信我！本妃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趙恒月說完，也不管斷念同不同意，她忽然吹了一聲尖利的口哨。原本還溫順站在大道上的馬，聽到這一聲，忽然前蹄一揚，一個猛衝就從那群殺手隊伍中衝了出去。其中一人猝不及防，當時就被撞飛了。
“她們躲在那兒！給我上！”
“蘇玉，我們走！”趙恒月在馬飛奔而來的時候一下抓住韁繩，她迅捷無比翻身上馬，隨即一伸手把蘇玉也拉了上來。
“斷念！你一定要撐住！”趙恒月喊了一句。
“王妃小心！”斷念應一聲拔出隨身雙刀衝了出去，她和醜奴兒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手，那些殺手一時半會兒還近不得她的身。
趙恒月帶著蘇玉奪路狂奔，山下有蕭齊衍派來保護她安全的府兵。但那些殺手哪裏肯叫他們下山，他們窮追不舍，用盡辦法堵截趙恒月。
“你到底得罪過多少人啊？”蘇玉不禁問。
“哎呀！數不清了！我都不知道啥時候得罪的！”趙恒月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她的心態照樣好。
“趕緊調頭！調頭！”蘇玉不禁喊了一聲，這時趙恒月看見有堵截的殺手從樹林子裏竄出來了。趙恒月趕緊調轉馬頭，衝進了就近一條不叫路的路。
“嘶！”蘇玉忍不住叫了一聲，那些樹枝抽在他臉上身上好疼。趙恒月在前麵更糟糕，她的手臂都被樹上的尖刺劃出了道道口子，可她好像根本沒有感覺，依舊十足專注地在馬上搜尋前方的出路。
“抱著我！”趙恒月忽然命令一聲。
“什麽？！”蘇玉嚇了一跳。
“等下被甩下去，本妃可不負責！抱著我！”趙恒月嚴肅道。
蘇玉還在猶豫，趙恒月卻已經顧不得許多，她突然一夾馬背，馬身一個縱越，便在那電光石火間，蘇玉下意識一把抱住了趙恒月的腰。人馬合二為一，“噠“一聲，他們躍入了一條不知名的小道。
“還不下馬受死？”蘇玉驚魂未定，就又聽見殺手的吼聲。趙恒月一看，這條路上盡然也有人等著他們。她把心一橫，道：“哼！想攔我的馬，你們怕還沒這個本事！蘇玉，你若是害怕，隻管把眼睛閉著！”
趙恒月說完勒馬向後退了兩步，她忽然一揚鞭，她的坐騎一個人立，然後像發了狂一樣，四蹄大展、迎著那些攔路之人衝了過去。那些人見人跟馬都不要命了，當先幾個嚇得趕緊退閃到一旁，而來不及閃開的，毫無疑問被撞飛了。這還不算，突然趙恒月再次躍馬，蘇玉隻感覺風聲在耳邊劃過，自己整個人都被扔上了半空，他死死抱住趙恒月，絲毫不敢鬆一下手。饒是如此，等趙恒月躍馬到一個急轉彎處時，她猛然一個勒馬，蘇玉還是一下被甩了出去。趙恒月隻看見蘇玉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然後其中一個跑的最快的殺手，過去就揮刀一砍，蘇玉頭一偏躲過，然而頭上的冠卻被砍掉了，他的發絲瞬間披散下來，情形極其危險。
“小心！”趙恒月飛身撲向蘇玉，一下子把他按倒了。殺手的刀一下就砍在趙恒月肩膀上，血當時就流了出來。趙恒月不顧疼痛，反身就是一下，一把匕首精準紮在了那殺手的心口上。
“快走！”趙恒月拉起蘇玉。
“你受傷了！”蘇玉道。
“沒事兒！這點小傷不算什麽！斷念恐怕快撐不住了，咱們得趕緊下山！”
正當趙恒月與蘇玉快到山下，一騎棗紅馬迎麵而來。趙恒月還當又是殺手，正準備要跟他來個魚死網破，不成想那人一見她出現就率先下馬跪倒。趙恒月走到近前一看，欣喜不已，她道：“絕塵子，你可回來了！快去後山，斷念快撐不住了！”
絕塵子戴著半塊麵具，蘇玉看不清他的臉，然而那森冷的氣質卻叫人印象深刻。
“是！”絕塵子的聲音分外空靈，就像深穀裏的回音，乍一聽還很瘮人。
“好了！咱們可以放心回去了！”趙恒月說了一句。
“不多叫一些人嗎？”蘇玉道。
“不必了！那些殺手，還不夠絕塵子塞牙縫了。咱們說不定還沒上山，他們就已經把戰場都打掃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