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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十裏桃林蘇樂卿

  數日之後曹參乘著一葉扁舟到帝都郊外挑花莊找人。這挑花莊可是個神秘的所在,得要專人接送才能找到。這天正好下雨,曹參自己一人撐著傘站在船頭,他手裏拿了好幾幅卷軸,雨下的不大但有風,為了不讓畫兒被打濕,他隻好把衣服脫了用來包裹。


  “還有多久?我說你能不能劃快點兒?”曹參衝著劃船的老翁吼叫。


  那老翁一身蓑衣,他瞟了一眼曹參,愛答不理地繼續慢悠悠劃船。


  “哎!我說,本大爺跟你說話,你倒是聽見沒有?!”曹參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


  那老翁依舊不理,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曹參站在船頭被斜風細雨淋得一身濕,吼了半天,那劃船老漢楞把他當空氣。向他這樣的紈絝公子,幾時遭過這種冷遇?曹參氣的當即就抄起一隻魚簍朝劃船老漢擲了過去。


  “你給我站好!”船夫敏捷一閃躲過,隨即朝曹參吼了一聲。


  “喲!你大爺的,盡吼起老子來……”曹參正想過去教訓教訓劃船老漢,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見那老漢竹篙在水麵一點,小舟頓時如離弦之箭一般飛竄了出去。曹參一個踉蹌,他往邊上一看,隻感覺自己所乘小舟是在水上飛,嚇得當時腿一軟再不敢亂動了。很快小舟一下紮進水霧深重處,前方景致完全看不清更難以辨別方向。這時那老漢忽然吹了一聲口哨,緊接著便從某個方向傳出鶴鳴。


  “你躲到船艙!”老漢麵無表情對曹參命令一聲。曹參一看前麵即將到激流,趕緊哆哆嗦嗦爬到小舟簡陋的艙中坐好。湍急的流水聲越來越近,這時劃船老漢從艙中扯出一條繩子係在自己身上,曹參知道他每次最害怕的時刻就要到了。劃船老漢準備就緒突然用盡全力猛一點水麵,曹參隻感到自己隨著整條小舟猛然從水麵飛了起來,連人帶舟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啪”一陣水花飛濺,舟身劇烈一顫隨即穩穩落在了水麵。接著那老漢再劃一陣,湍急的水流聲就漸行漸遠了。


  如是情形重複了好多次,小舟總算飄入一片無邊際的桃花林。在桃花林裏又七拐八拐行了好一陣,再過了一條漫長水巷,終於看見了人家。隻不過目之所及,所有的建築完全一模一樣,根本分不清哪家是哪家。最後小舟順利劃進一片湖泊,湖泊中央建著一個八角亭。曹參這才掃眉大眼兒地從艙中爬出來,小舟一靠亭邊台階,曹參連滾帶爬就上了岸。那劃船老漢瞪他一眼,冷冷道:“在這兒等著!一會兒就有人來接你!”說完就把小舟劃走了。


  曹參等了片刻,湖麵果然出現一條極為精致考究的花船過來接他了。曹參拖著一身水,狼狽至極地起了身。花船一到亭邊兒,曹參氣不打一處來吼道:“蘇樂卿呢?每次到你們這個破地方來,都折騰的老子骨頭要散架!”


  “嘻嘻……”幾個來迎接的侍女見曹參一副落湯雞的模樣,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有什麽好笑?這些畫兒趕緊拿好!別給老子弄濕了!”曹參邊說邊從侍女們手中接過錦帕擦著臉上、身上的水。


  曹參在花船上換了身衣服,擔驚受怕的心緒也鎮定了。於是,他又拿出帝都浪蕩公子哥兒的本色嘴臉,嬉皮笑臉問道:“這帕子是誰的?真是香啊!”說著把那錦帕拿到鼻尖聞了又聞,表情極其猥瑣。


  “惡心!”一個女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從曹參手裏一把搶過帕子扔到了湖裏。


  “哎哎……”曹參兩步衝過去,趴著那花船圍欄伸手還想去湖裏撈那帕子。


  “若不是主人有言在先,早把你推到湖裏去!”那個扔帕子的女子道。


  “嘻嘻嘻……”其他女子聞言,忍不住一陣笑。


  曹參轉過臉來,那些笑他的女子雖都是蘇宅的侍女,然而卻個個眉清目秀、眼波含情,身段更是婀娜曼妙、窈窕動人。曹參忍不住上前摟住一個侍女,當即就想輕薄一番,哪知那侍女嬌媚小臉忽地一沉,小嘴一嘟直接啐了他一口唾沫。


  “哈哈哈……”侍女們全都笑的前仰後合,其中一名侍女調笑道:“晴川好比梁上的燕子,曹公子初嚐燕窩,覺得味道如何啊?是不是滋補的緊?”


  “哈哈哈……”姑娘們又是一陣哄然大笑,隻把曹參當個猴兒耍。曹參知道這些丫頭個個都精靈的跟個鬼似的,便討饒道:“姐姐們何必回回都戲耍我呢?老子再怎樣也算是個名門公子,難道還不能跟你們親熱親熱?”


  “名門公子?那我們幾個鄉野丫頭可真是失禮了。要不要我們姐妹幾個先輪番敬您幾杯接風酒,怎麽樣?”


  一聽這話,曹參臉都白了,他連忙擺手道:“不了,不了!本公子不勝酒力!還是算了吧!”


  “怎滴?是嫌我們這些丫鬟配不上你名門公子的身份麽?既然如此,我們這就把您送回亭子,等明天叫主人再派一些配得上您身份的大家閨秀去接!”其中一個侍女眼風一挑,似嗔似怒地望向曹參。


  “哪兒敢!哪兒敢!要在那亭子裏呆一夜,老子怕是命都要交代在那兒。我不招惹你們就是了!”曹參趕緊討饒。


  “姐妹們看看,這帝都的名門公子就是不一樣,多識趣兒!”


  “嘻嘻嘻……”侍女們又是一陣笑。


  被一群侍女戲耍了一路,曹參臊眉耷眼地老實坐著。之所以如此,就是來的多了學乖了。先前他不知天高地厚,被這些女子一通灌酒,結果還沒見著蘇樂卿,自己先回去躺了五六天。他這還算運氣好的,聽說有個公子喝醉了還被姑娘們一腳踹下船,還有未到蘇宅自己遊回去的。


  不一會兒花船靠岸了,又有一隊侍女分列兩邊迎候曹參。這隊侍女清一色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統一著青色紗裙,梳精致的雲髻,一個個出水芙蓉麵,小嘴輕抿,似笑非笑望著他,對比船上的侍女,這一隊自然更加標致淡雅、風姿卓然。


  “老子真真羨煞蘇樂卿了!難怪祖上都是醫師,免得腎虧!”曹參在心裏嘰歪兩句,砸吧砸吧嘴把口水咽了回去。


  進門一路上,曹參盡顧著看美女,越往裏走美女的品質就越高。終於到了蘇樂卿的院子,那裏麵的美女簡直個個仙姿玉色、人間尤物一般。


  蘇樂卿的家四麵粉牆環繞,裏麵繁花掩映,抄手遊廊、甬道相連,主建築全是純木構造,古樸典雅、纖塵不染。更有大規模金、玉點綴其間,使得整個建築華貴高雅、精致雍容。


  曹參進來時,蘇樂卿剛剛沐浴完,正在屋中練著字。一張黃花梨鑲玉的案幾上已經壘起厚厚一疊墨寶。邊上放著一方寶硯,翠玉筆架上大大小小懸了三五支毛筆。一名空穀幽蘭般的女子在一邊恬靜研磨,她見有人進來,忙低頭退閃到一邊。


  “蘇樂卿!你倒是小樓聽雨、揮毫潑墨,風雅的緊!老子可是受了一路的苦!”曹參一見蘇樂卿就開始抱怨。


  “嗬!”蘇樂卿抬起頭看曹參一眼,當即被他的狼狽惹笑了。他吩咐邊上侍女,“你去東閣擺茶吧!”


  “是!”那女子低眉垂目,很是恭謹地退下了。


  曹參見那女子柔弱無骨、美如西子,隻匆匆一瞥心都酥了。等那女子一走,更有一股幽香殘留,他便上前一把拉住蘇樂卿跪求道:“樂卿,樂卿,我的好樂卿,把這姑娘賞我吧,我不玩兒,我娶回去如何?”


  “去!你少來!哪個你都要娶!”蘇樂卿冷眉一橫甩開他。


  “那這個你舍不得,那邊那個總成吧?”曹參說著指向院中侍立的一個。


  “你別想!”蘇樂卿又斷然拒絕。


  “樂卿,樂卿,你看這麽多女人,你一個人忙的過來嗎?兄弟我是娶回去,不是玩兒!樂卿,我不哄你!三媒六娉,怎麽樣都成!”曹參繼續哀求。


  “哎呀,先起來!你煩不煩,一見著女人就走不動路了!什麽出息!”蘇樂卿趕緊把曹參拉起來,十分嫌棄曹參每次厚臉皮問他要侍女的德行。


  “我就知道樂卿最好了!最夠哥們兒!”曹參高興起來,恨不得趕緊拉個姑娘就跑。


  “我可沒說要給你!你找我又有什麽事兒?到東閣說吧!”蘇樂卿說著率先出了書房往東閣走,曹參屁顛兒顛兒跟在後麵繼續軟磨硬泡。


  到了東閣,茶剛剛煮好,為了讓曹參能專心說事兒,蘇樂卿將侍女們全屏退了下去,他自己親自為曹參斟茶。


  “哎,我跟你說,上次那事兒成了!你是不知道我姨父跟那小妞兒,那個了幾天幾夜愣是沒回家。春耕大典完了,我姨父直接在外麵買了院子私養起來了!哎!我是虧了,費了那麽大力氣,還一下沒摸著了!”曹參說的眉飛色舞。


  “哼!”蘇樂卿冷哼一聲,“你姨父膽子夠大啊!也不看看像誰就上手。嫌命長啊!”


  “像又不是,怕什麽!再說了,要不是想著給他,老子早就自己留著了!”曹參沒好氣道。


  “我對你們這些爛事兒沒興趣,以後少把我拉扯上!”蘇樂卿警告一聲。


  “嘿嘿……”曹參壞笑著拍拍蘇樂卿的肩膀,“那誰叫你蘇公子名聲在外,又對女人這麽有研究呢?”


  “滾!我是個正兒八經的醫師又不是花樓裏的老鴇!”蘇樂卿抖開他的手,一臉厭惡之色。


  “那你這兒一百多個女人都他媽是病人?”曹參端起茶水呷了一口。


  “這還不是因為你這樣的人,見天兒地往我這裏送!你知不知道我調教她們花了多少工夫?”蘇樂卿說到這裏就來氣。


  “哎呀,哎呀,你看好處也從沒少了你的吧!當醫師能掙幾個錢,再說當醫師你姐姐能進宮當美人?”曹參道。


  “別給我提那個賤人,要不是她,老子能幹上這事兒?”蘇樂卿說著把茶盞重重放在桌案上,茶水頓時濺了曹參一身。


  “哎呀,好了好了,你們蘇家現在也是大戶了,這也算光耀門楣了吧,跟懸壺濟世功效也差不多!”曹參自知失言,趕緊想把話圓回來。


  蘇樂卿拍案而起,甩袖就往出走,曹參一見忙不迭起身拽著蘇樂卿的袖子不撒手,他連聲道歉道:“樂卿,樂卿,您別生氣,別生氣!您知道我曹參念書念得少,人又嘴笨,別跟我一般見識!我掌嘴!掌嘴還不成嗎?……”曹參又是自扇耳光又是說好話,蘇樂卿隻得又坐了回去。


  曹參這下再不敢跟蘇樂卿胡扯了,他趕緊回歸正題道:“兄弟我這次來啊,是想托您再給九王物色物色!”


  “你又來!哪兒有那麽多女人可以物色?”蘇樂卿厲聲嗬斥曹參。


  “樂卿,樂卿,您先別著急上火。您先看,先看看還不行嗎?”曹參說著麻利把他拿來的那些卷軸展開。蘇樂卿沒好氣地瞟了一眼,就見好幾幅畫,畫中人都是騎在馬上,或是在打馬球、或是在表演馬術,隻有一張是在跳舞。


  “這是女人?哼!你他媽眼瞎了吧!”蘇樂卿冷笑一聲。


  “臥槽!你看仔細咯!這他媽哪裏不是個女兒?”曹參不甘示弱道。


  “除了這一張能勉強看出她是個女人,其他的你給我說哪一點像個女人?”蘇樂卿隨手抽出一張畫直接擲在曹參臉上。


  “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啊?”曹參強壓住怒火。


  “我管她是誰?她是你媽又能怎樣?”蘇樂卿火道。


  “你媽!”曹參回罵一句,隨即像是生氣了,徑自去卷那些畫兒,“要不是為了哄九殿下開心,我能來這兒自討沒趣?這他媽是瑨王妃趙恒月,當年她女扮男裝的!趙恒月就是鳴皋,那個神駒營的騎手!”


  “……”沉默了好一會兒,蘇樂卿這才又開口問:“神駒營的騎手?就是那個在馬場讓咱兩輸的差點傾家蕩產那個?”


  “哼!你他媽才想起來啊!要不是後麵霓裳偷偷又把錢還回來了,老子當時早找人把她打殘咯!”曹參冷哼一聲。


  “鳴皋就是趙恒月!”蘇樂卿回想起來當時自己跟曹參在帝都馬場賭馬的情形,若有所思。


  “當時她那一跳,多少哥們兒到現在想起都肉疼!老子差點把賭癮都戒了!”曹參恨恨道。


  蘇樂卿徑自從曹參手裏把畫兒奪了,他展開其中一張認真看了兩眼,隨即對曹參搖搖頭,“不是我不幫你,是無能為力!”


  “何以見得?”曹參湊過去也仔細看了兩眼。


  “別的不說,你看她這雙眼睛,這種眼神……”蘇樂卿用手指了指,“哪個女人有這樣的眼神?即便我能找個模樣相似的,但也沒辦法調教出這種感覺!”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曹參咂摸著嘴,“她這眼神兒,好像殺氣很重啊!你回想那天博彩的情形就知道了,她一揚鞭當時就是一副誌在必得!不知你聽說沒有,當時她在虎牢,可是連續拷打了四五天才招的供,別說女人了,有幾個爺們兒骨頭這麽硬?”


  “你先把畫留這兒吧,等我空了研究研究再說!”蘇樂卿說著就把那幾幅圖收了起來。


  “要我說,這天下的美人兒都不及你蘇樂卿十分之一的風姿,你要是個女人就好了!”曹參說著就用手去抬蘇樂卿的下巴。


  “滾你媽的!”蘇樂卿一把推開曹參,“你他媽再敢碰老子,老子把你手剁了信不信!”蘇樂卿說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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