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歡喜冤家
上元佳節，趙恒月隨蕭齊衍應詔到帝都賞燈。今年王宮家宴，她與太子妃、三王妃、七王妃、九王妃等一眾兒媳正襟危坐在位於吳皇後下首。席間花樣依舊層出不窮，但王座上的蕭王，卻眯縫著老眼一直哈欠連連。
趙恒月一邊微笑用餐一邊四下看看，有兩次正撞上太子妃林羽兒的目光。雖說太子妃已經先後生了兩個兒子，但無論姿容還是身材都一點兒瞧不出來。林羽兒也打量了幾眼趙恒月，聽聞趙恒月很不受寵，然而奇怪的是，這個被夫君冷落的正妃，盡然越發明豔動人起來。
趙恒月見林羽兒眼神不善打量她，她勾起一抹笑，朝不遠處一努嘴，林羽兒順著她暗示的方向瞟了一眼，就見太子蕭齊晟正盯著池中的舞姬發呆，林羽兒當即怒火中燒，但宴席之上她也隻能強忍下去。
吃完飯，眾人遊園賞燈，蕭王撐持不住早早就走了。蕭王一走，其他人便也放開了。趙恒月先是和一眾王妃陪著太後、吳皇後賞了一會兒燈，隨後又跟著十一公主蕭齊敏拜訪了她母妃的住處。趙恒月乘著高興，把隨侍的宮女、太監都打賞了個遍。眼見著天色也不早了，正打算出宮，珍兒卻上前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趙恒月笑意僵滯在臉上，但很快她又恢複心神，“叫那些多事的奴才閉嘴！跟殿下說我今日累了，就不等他了！”
“是！”
“等等！”見珍兒就要退下，趙恒月又改了主意，“我去看看！”
關雎池畔望月亭，蕭齊衍剛跟幾個親王寒暄完，就見林羽兒在一群宮女的簇擁下走了過來。皓月當空，晚風吹的回廊裏的火紅紗幔飄飛，不遠處依舊人聲鼎沸、熱鬧不減，唯有此處、此亭寂靜無聲，好似超脫世外之境。
對視片刻，蕭齊衍行禮完畢轉身就走，林羽兒卻大聲叫住了他。
“皇嫂還有何事？”蕭齊衍語氣有幾分刻意的冷淡。
林羽兒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她道：“你這次為何沒帶蘭兒？”
“瀚兒尚小，她不方便！”蕭齊衍簡潔回答一句。
林羽兒對這樣的答案並不滿意，沉默片刻才又道：“瀚兒怕是長高了不少，本宮親手為他做了身衣裳，勞煩你幫我給蘭兒帶回去！”
林羽兒話音剛落，一個宮娥便將一個托盤遞到了她手裏，林羽兒親手捧著那托盤來到蕭齊衍跟前。那衣物並不華貴，但一針一線做的極其用心。蕭齊衍抬眼與林羽兒四目相對，昔日的情分不禁漫上心頭。在蕭齊衍心裏，林羽兒永遠都是當初那個端莊柔善的大家閨秀，哪能真的就忘了。當他垂下眼簾，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林羽兒端托盤的纖纖玉指上，他立刻蹙起了眉，語氣頓時慌張又心疼，“你的手怎麽了？”
說著，蕭齊衍下意識握上去，林羽兒慌忙將托盤塞到他懷裏，“六殿下！”林羽兒的臉色明顯變了，蕭齊衍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宮裏，而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人了。
“這些事豈敢勞煩皇嫂動手！我替瀚兒和他母妃謝過了！”蕭齊衍語氣禮貌又懊喪。
林羽兒聞言，語氣亦是無奈與悲戚，“隻當是我這皇姨的一番心意吧！”
林羽兒走後，蕭齊衍呆站在回廊中，遠處依舊是一片歡騰喧囂，但他的心卻在林羽兒擦肩而過的刹那，變的又空又冷。蕭齊衍不由捏緊那個托盤，似要將附著在上麵的溫暖牢牢握在掌中。
正在蕭齊衍極度消沉的時候，一團和暖毫無征兆地包裹上來。蕭齊衍一轉臉，肩上多了一件披風，他正要皺眉，就見趙恒月雲淡風輕出現在他麵前。
“你不是回去了嗎？！”蕭齊衍強忍著情緒。
“我是打算回去了！但走在半道上一想，像瑨王殿下您這般英俊瀟灑、儀表堂堂、玉樹臨風、飄逸俊秀、氣宇不凡……的人就這麽讓本妃丟在群狼環伺的宮裏，著實叫人放心不下啊！”趙恒月故意用她獨具特色的調侃語調回答道。
蕭齊衍這會兒心裏正不好受，聽趙恒月這麽說他，轉身就走了。趙恒月見蕭齊衍看也不看自己，手裏還端著個托盤，便屁顛兒屁顛兒追了上去。
“殿下！”趙恒月想從蕭齊衍的手裏接過那托盤。
“你讓開！”蕭齊衍隨手甩開她的手，趙恒月退了一步，隨即捂著肚子蹲下了身。
“月兒，你怎麽呢？讓本王看看！”蕭齊衍見趙恒月是這個反應，以為自己誤傷她了。他趕忙把托盤交給身後侍女，隨即蹲身察看。他剛湊近趙恒月，趙恒月突然想從地上蹦起來，蕭齊衍沒有防備，他身子後仰抓著趙恒月一起摔在了地上。
“嘻嘻！兵不厭詐！殿下您可上當了！”趙恒月壓在蕭齊衍身上得意地笑起來。
“你！”蕭齊衍懊惱不已，隻想一把逮住她。趙恒月似早有防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他一步爬起來。
“成何體統！”蕭齊衍吼了一聲，撣著身上的灰塵麻利起身。
“誰讓你丟下我獨自走？”趙恒月在他兩步開外嘟囔一句。蕭齊衍看著她，發威道：“有膽子，你給本王過來！”
“就不！本妃又不傻！有本事你敢在這裏動手？”趙恒月做了個鬼臉，挑釁道。
蕭齊衍心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趙恒月自然是有恃無恐，心裏再有氣，他也隻能忍了。兩人一前一後準備出宮，剛走到宮門口台階前，蕭齊衍換了個口氣，“愛妃你過來，剛剛本王不該丟下你，現在本王決定好好補償你！”
“謝過殿下好意，臣妾受之有愧！”趙恒月知道蕭齊衍是想找機會教訓她，連忙快步下台階。
“你給本王站住！”蕭齊衍一見趙恒月要跑，形象也不顧及可，火速跟著往下衝。
“瑨王殿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剛剛隻是個意外……”趙恒月忙不迭討饒，她推開侍女，奪路狂奔。
“本王倒看你有多大能耐！”蕭齊衍也緊追而下。趙恒月穿著一身禮服，哪裏跑得過蕭齊衍，蕭齊衍幾步下台階一腳踩在了她拖曳的裙擺上。趙恒月腳下一滑，險些從台階上摔下去，蕭齊衍眼疾手快反身一轉，就將趙恒月牢牢環護進了懷裏。
“看你還往哪兒跑？”蕭齊衍問道。
“你踩我裙子，算什麽英雄？”趙恒月氣咻咻嘟起嘴。
蕭齊衍長袍一撩“啪“地一聲，那虎虎生威的架勢嚇的趙恒月往後一退，這一次蕭齊衍沒伸手拉她，任由她跌坐在台階上。“看你還敢不敢招惹本王！”蕭齊衍說完，健步如飛就下了台階。
等在宮外的仆人看瑨王教訓王妃的過程，個個都看傻了眼。趙恒月悻悻站起來，緊隨蕭齊衍下了台階。到了馬車跟前，蕭齊衍等著趙恒月，“本王這回可沒丟下你！”
“那就多謝殿下疼愛了！”趙恒月白他一眼，正準備上馬車，忽感腳下一空，自己已經被蕭齊衍橫抱了起來。
“我說你每次能不能看點場合？”趙恒月暗自在蕭齊衍腰上掐了一把。
“我把你丟下去，你信不信？”蕭齊衍說著，大大方方上了車。“你最近倒是胖了不少！”進了車廂，蕭齊衍不禁訕笑一聲。趙恒月一句話也不說，勾著蕭齊衍的脖頸，完全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怎麽？還想賴著不走嗎？”
“殿下沒說鬆手，我哪敢鬆手？萬一您真當著這麽多仆人把我從車上扔下去，本妃找誰哭去？！”
“嗬！這是學乖呢？”蕭齊衍真是被趙恒月氣樂了。
“那是自然！這還不都是殿下調教的好？”趙恒月說完順勢倒在蕭齊衍肩上，然後狠狠在他肩頭咬了一口。
“疼！疼！”蕭齊衍強忍著沒大聲喊出來，“你給本王鬆口！鬆口！”
馬車轔轔起行，趙恒月這才放開蕭齊衍，蕭齊衍疼得齜牙咧嘴，他吼道：“趙恒月！我要是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打哪兒都行，別打臉！”趙恒月不等他說完，立刻抬手護住自己麵頰。
“誰說本王要打你了？”蕭齊衍被趙恒月這個舉動弄得又想氣又好笑。
“那你滾一邊兒去，我怕了你還不行嗎？”趙恒月小心探出頭。
蕭齊衍忽然手一楊，趙恒月“啊”一聲叫了出來，但蕭齊衍隻是“啪”一下扇在了她手背上，然後坐在一邊得意地笑。
“蕭齊衍，你這是持強淩弱、以大欺小！”趙恒月見蕭齊衍笑她，有些無名火起，她忽然想到自己剛剛狠狠咬了蕭齊衍一口，她伸手一拉，蕭齊衍肩上的衣襟就被拉開，一個清晰的牙印裸露出來。
“嗬！還不錯！你要再敢……”趙恒月話還沒說完，蕭齊衍一下把她按在了車廂裏。
趙恒月立馬就心虛了，看著蕭齊衍淩厲逼近的目光，她心裏七上八下，但是這個時候她又不能自亂陣腳。“夫君！”趙恒月用手擋住蕭齊衍靠近的臉，為了不讓蕭齊衍覺得她是在害怕，她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就用指尖托住了蕭齊衍的下巴。蕭齊衍原本肅殺的雙眸，明顯閃出一絲意外。趙恒月見蕭齊衍愣怔了，猜想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最反感女人這般的舉動，為了讓蕭齊衍放開她，趙恒月大著膽子繼續放肆。
“你！……”趙恒月的指尖順著他的脖頸滑下去，剛滑進衣領，蕭齊衍立刻隔衣按住。
“怎麽了殿下，臉色這麽難看。我瞧瞧！”趙恒月趁機抽出手，然而不等她實施下一步計劃，蕭齊衍已經俯身吻住了她。
“那個……停車！停車！”趙恒月陣腳大亂，她知道自己好像惹火燒身了。
馬車緊急刹住，趙恒月像撈著救命稻草般趕緊掀簾道：“牽匹馬來！本妃暈車！”說完也不再看蕭齊衍，起身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