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緣起
鳴皋,也就是九公主趙恒月。當她穿越胡族地界時,在呦鳴山西麓遇到了一個馬商。那馬商正帶著一隊赤膊壯漢在追捕一匹野馬,鳴皋見那野馬生得跟紫電一樣俊美便停下來加入了這場圍捕。整個圍捕過程驚險又刺激,雖然最後是合力擒獲了這匹寶馬,但那馬商卻看中了這個陌生人的技能,於是他盛情邀請鳴皋留下來為自己做事。
鳴皋正在無家可歸之際,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就在呦鳴山和野馬經常出沒的幾個地方,鳴皋跟著這隊人到處追捕野馬,然後分批送往各大馬場進行純種馬的交配和馴化。大概幹了個把月,鳴皋就向馬商提出辭行,因為這樣風餐露宿和一群男人追捕野馬的日子,她的體能實在承受不了。那個馬商很喜歡這個看上去很是瘦弱但頭腦很靈活的中原人,不但給了她一筆豐厚的酬勞還給了她一封介紹信,讓她到蕭國去找他的親戚謀求一份更為穩定的工作。就這樣鳴皋輾轉到了蕭國的一個邊城,那是蕭國的軍事重鎮名叫龍首城。
有了馬商的推薦信,鳴皋在胡馬商盟裏得到了一份馴馬師的職位,憑著十多年在趙國宮廷裏的精湛馬術技能,鳴皋很快在馴馬行當裏闖出了一些名氣。這時龍首城的騎兵軍營正在重金招募馴馬師,鳴皋便被推薦到了龍首騎兵營裏馴馬。
龍首騎兵營在關山腳下,離龍首城要一天一夜的馬程。龍首城與東麵的樊陽城、西麵的平城同屬瑨陽郡的管線範圍,瑨陽是蕭國的北大門。龍首城居中與樊陽、平城呈掎角之勢,三城互為策應。
鳴皋在軍中的日子可謂是單調至極,白天一整天都在馬場馴馬,晚上就回到馬場邊的簡陋房舍中休息,隻有偶爾一兩次會被叫去隨軍看護馬匹。好在這份工作的酬勞很可觀,而且提供三餐和住宿,因此鳴皋便留了下來,準備攢一些錢再做打算。
在軍營的第五個月,邊境開始出現小規模的動亂,鳴皋聽人說在這個地方每一年這個時節都會有抵抗胡族劫掠的戰役。胡人為了過冬,就要劫掠中原邊境的糧食、牛羊、馬匹和金銀財物。
由於新近的馬匹剛剛馴好,在正式上戰場之前,馴馬師需要隨同騎兵一起試煉幾次,以便磨合馬匹與騎兵的協作配合程度。一日鳴皋隨軍至青藥穀,突然遭遇胡族劫掠軍的伏擊,雙方在穀內展開殊死搏鬥,在萬分緊急的關頭,龍首軍裏一位將領的戰馬突然脫了韁,那馬一路橫衝直撞,就連那將領身邊的親衛也被這烈馬撞飛了。
現在兩軍已經短兵交接打的不分彼此,誰也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過來處理這樣的突發事件。那將領在劍、戟亂飛的混戰中左避右閃,分外危急的關頭,鳴皋策馬從亂軍中飛出,拍馬就追了上來,這時那烈馬衝出了騎兵隊伍,那位將領已經掉下馬來並被倒拖著往敵軍最密集的地方衝。鳴皋持鞭猛抽一下自己的坐騎,她騎的也是一匹尚在馴化中的野馬。這狠命一鞭頓時叫野馬發了狂,那馬一個騰身一躍而起,從一眾敵軍的頭頂掠過,嚇的那些原本聚在一起的敵軍出現了局部性的混亂。便在這個關口,鳴皋一個翻身倒掛在馬鞍上,左手一揮,手中的匕首就砍斷了拖著那將領的馬韁,緊接著鳴皋一打口哨那坐騎猛地左轉刹住身形,接著又轉頭往回跑。鳴皋伸手拉起那位將領,然後二人同乘一騎殺出了重圍,那將領算是在鳴皋的幫助下撿回了一條命。
回到軍營鳴皋才知道,她救的還不是一般人,那將領是騎兵營裏的右都統,名叫張聃,算是一位老將了。張聃見識了鳴皋的騎術,加上她又救了自己的性命,於是在他的極力推薦下,鳴皋被調到了龍首大本營,並且有幸在帥帳周邊做事,這對於一個地位極低的馴馬師來說,無異於一步登天了。
龍首軍的主帥名叫蕭齊衍,鳴皋聽說這人居然還是個皇子。鳴皋心想雖說這龍首是瑨陽的軍事要城,但一個皇子跑到這樣窮山惡水的地方親自駐守,隻能說明兩件事:一,這個皇子與眾不同;二,這個皇子不得寵。不過在軍營這種地方以強者為尊的地方,皇子的身份並不見得能有多少用處,尤其對於一個不得寵的皇子,動不動還會招來無妄之災。
鳴皋在帥帳待了沒多久,便聽說了很多關於蕭齊衍的傳奇事跡。如果這些事情屬實的話,那這個蕭齊衍應該是一個身經百戰、軍事實力超凡的實力派人物。不過,蕭齊衍經常巡視瑨陽各處關隘,龍首軍大本營隻是其中之一,鳴皋在帥帳周圍呆了一連個月了,也沒有見過這位戰神。
一個很普通的晚上,鳴皋突然被告知主帥蕭齊衍要見見她。
“見我?”鳴皋心裏莫名有些發慌,流浪了這麽久,她已經把自己當作一個普通人了,現在她的身份就是低階馴馬師。
“主帥聽聞你救了張聃將軍,所以才想見見你!你可要把握住機會!”士兵好心提醒一句。
鳴皋很忐忑地跟著士兵來到帥帳前,她猜想那個蕭齊衍既然已經身經百戰,那應該是個身形似塔、魁偉威嚴的中年將軍。但沒有想到,她掀簾進去的瞬間赫然看見主帥之位上端坐著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將軍。此時蕭齊衍正在處理一份軍報,他一身青灰色的普通衣袍,並非魁梧壯碩,但這並不妨礙他的威風凜凜。興許蕭齊衍是剛剛沐浴完畢,所以他的墨發是披散著的,這使他更顯飄逸灑脫很有儒將風範。
軍隊裏等級森嚴,像鳴皋這樣的下等士卒是不可以打量主帥的,所以鳴皋隻看了一眼就趕緊垂首站立在角落,所以她隻看了個大概,蕭齊衍的麵容,她還來不及看清。領她進來的士兵告知蕭齊衍,他要見的人已經帶到了。蕭齊衍便放下手中的文書抬頭看了鳴皋一眼。見她低頭站在角落,額上皮膚細膩又白淨,雖然和其他士兵一樣的穿著,但這個士兵明顯比帳中任何士卒都要嬌小瘦弱。
“你就是那個在青藥穀救了張聃的馴馬師?”蕭齊衍的聲音好似林間泉水,平靜且冷。
“是!”鳴皋回答道。
“你把頭抬起來!”蕭齊衍顯然有點不信,眼前這個士卒弱不禁風居然還是個馴馬師而且還能在青藥穀的混戰中救下張聃。
鳴皋很自然地把頭抬了起來,她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蕭齊衍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自從與默克分開後,她就用太妃親傳的修容術在自己臉上動了一些手腳,太妃當年隨她皇爺爺南征北戰,在軍營裏也總是以男子麵貌現身,而且從未被人識破過。
便在抬眼間,一個劍眉星目、氣度華貴的美男子赫然出現在鳴皋眼前,蕭齊衍的眸子肅殺清寒又深邃至極,鳴皋與他四目相接,隻一刹那,鳴皋清晰感到自己的臉熱了一下。這時蕭齊衍的唇角微微一勾,一分溫潤、一分玩世不恭還有八分不怒自威的清冷氣,鳴皋下意識低頭再不敢看他,可是他微微勾唇的細節卻清清楚楚印在了她的腦海裏。
“你像一個讀書人。”蕭齊衍倒是沒有發覺鳴皋有什麽不對,隻是隨口說了一句,便拿起文書繼續看了起來。
“是了,在下家道中落,不得不依靠馴馬謀生。”鳴皋用的是男聲。
此言一出,倒是能與她這單薄的體格對上了。蕭齊衍也並不想多打探一個小小士卒家中的情形,他對鳴皋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剛好他帳中也需要幾個通文墨的人,於是蕭齊衍就讓鳴皋照看他的馬匹並在帳中做一些不涉機密的文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