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洗耳恭聽
第143章洗耳恭聽
隻見一個身穿粗綌，腳蹬草鞋，雙耳垂肩，腰間別著一個黃皮水瓢的老人正蹲在蜿蜒的溪水邊。聽見身後牛“叮當叮當”後，索性撒開了掌心剛剛捧起的清涼溪水，站起了身來。
“你這老巢頭真是，還沒完沒了了是吧？”垂耳老人明顯不悅的回頭道。
“你不洗，我怎麽知道哪裏是水的上遊，哪裏算是水的下遊，我的牛兒可是已經口渴難耐了誒。”長須老人一吹胡子也急著揮了揮手道，“快快，快把你那耳朵洗幹淨咯，我才好找到上遊的幹淨水讓我的牛兒痛飲一番。”
隻見那垂耳老人，挽起衣袖來憤憤道：“當年別人是來找你出山治世，感情好你倒是給人回了，拒絕了也就罷了，你將那人皇指到我家門口來作甚···”
“是別人問起你的呀，然後我就那麽隨便一指···你想幹嘛？”長須老人摸著自己寶貝的牛兒瞪眼道。
本以為劍拔弩張的氣氛，莊周覺得這兩老小兒，估計弄不好得打起來。
隻見那挽起衣袖的垂耳老者，摘下腰間葫蘆做的水瓢，蜻蜓點水般借著幾塊碎石，來到小溪中央，撥開上麵的溪水，迅速的取了一勺溪心水, 瞬間便來到那牛兒前不屑道：“切, 你個老巢頭真是得理不饒人，你說的對你說對都對, 怪就怪我家還是太過顯山露水，行了吧。”草鞋之下滴水未沾。
隻見那牛兒也不客氣，聞了聞那水清澈甘甜，就伸出舌頭歡快的喝了起來。
“你個畜生, 真是貪嘴！”長須老人嘴上雖然罵道, 可是卻用手輕輕撫摸著心愛牛兒的牛角，“許由啊許由，你這人真是會投其所好！”
“我都躲到這裏來了，任誰也別想在用那些荒謬的話, 來髒了我的耳朵。所以你放心, 我再也不可能讓你逮住我洗耳的機會嘍···”說著垂耳老人得意的笑了。
“那這條溪水會感謝你的，這裏受這條溪水滋養的萬物也會感激你的！”巢父說完自己就先笑起來了。
“你！！！”許由用手指，不停搖晃著指著巢父提著一口氣悶在胸口。
“你什麽你···你還能拿我怎麽著？”巢父笑問道。
“你跟我走, 去見···齧缺！今天你休想躲得清閑，我們論道論他個不知日月。”許由說罷一把拉著巢父，就往山上走去。那牛兒則跟著許由手中的水瓢，一邊喝一邊甩著尾巴也跟了往前走去。
“你這個許由，怎麽？說不過我，還搬救兵不成？”巢父有些不耐煩的半推半就的跟著許由往山上走去。
“那當然，垂髫小兒受了欺負還知道回家叫爹娘，我說不過你怎麽就能去找我師父評理去？”許由說的好似很有道理的樣子。
一瞬間二人以牛, 就出現了莊周所在的山道上。
隻見許由抬眼瞅了眼站在路旁的莊周一眼。
莊周則拱手禮貌道：“後生莊周, 拜見許老前輩。”
“你看得見？”許由抬起一道蒼白劍眉，聲音滄桑的問道。
莊周點頭。
“看得見, 還擋在道中幹嘛？”許由嗬斥道, 沒想到今天的這個狼狽樣子居然被一個道家的後生仔，瞧了個正著, 任誰也不可能還海晏河清, 笑臉相迎。
莊周則微微點頭, 不卑不亢側步讓開了剛好可以通過的半步。
“你在和誰人說話？”巢父覺得這許姓老頭, 難不成真的給氣出了毛病？
“一個摸著了神人門檻的，至人。”許由雖然不耐煩卻還是耐心地給巢父解釋道。
“哦。”巢父四周瞧了瞧道, “我咋就看不見呢？”
“你目中那還能有人嗎？”許由終於覺得扳回了一些，於是揶揄道。
“對, 你本來已經不是人了。所以我看得見你，這倒不假。”巢父卻不輸嘴上的勁頭道，沒等許老頭發作，他低頭對牛兒道，“你目中有人嗎？”
那一隻貪飲著的牛兒，則停止了喝水，抬頭定了定後，扇動著一對牛耳，點了點頭。
那巢父不信, 於是走到牛頭前，彎著腰湊近了又大又圓的牛眼。果然那烏黑的牛眼中映照出了一位玄衣年輕男子, 男子身上已經有紫氣縈繞，想來是已經經曆過一些劫難才會出現這般祥瑞之氣，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是隻是個區區至人, 不懂不懂，火候還不夠？
巢父確定了確有其人，於是點了點頭, 就背著手走在了路最前麵。
許由牽著巢父的牛，也跟了上去。
待二人一牛走過莊周之後，巢父背著的手突然鬆了開，停下回過頭道：“至人小友，來都來了，不一起去看看老頭子們吵吵架，抬抬杠？”
“人家在這邊呢！”許由無奈的提醒頭轉錯了方向的巢父。
巢父又是“哦”了一聲後，將頭轉向另一邊就是。
“是！”莊周拱手答道。
就在剛才通過兩位老人的對話之，莊周便大致知道了二位老人絕不是一般的山間農夫，若是世人畢生所求不過超凡入聖的話，那這兩位老小兒, 是已經遠遠超過聖人的存在了。
既然今日神遊能夠有緣, 得二老不棄，願意讓自己跟隨去見傳說中的齧缺，自然是感謝於心, 卻無法用語言再做任何表達。
整個山穀之中，如尋常山間一樣，鳥語花香，有鷕雉鳴，一派山中樵夫都能眼見的尋常景色，同樣也依然讓人心曠神怡，覺得腳下的步子輕快了許多。即便是這樣，那頭年輕的牛兒還是回過頭來望過幾次，並一臉的嫌棄，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至人，竟然還沒有這兩糟老頭子走的輕快。
莊周自知自己的腳力絕對不算慢，而在這山中腳步更是輕快，可是總也跟不上二老的行腳。最後他也釋然了，任由那頭牛兒的回頭，他隻要保持著能夠看見二老的距離即可，隻要不掉隊就行。
不一會兒，兩位老人在路的一側走出了山道。
莊周也跟著走進了密林裏，鬆針鋪地腳下柔軟，人還未走到，一股暗香已然一個麵襲來。莊周記得之前和圖南進山還是暮秋之季。
不一會兒，一片野生的梅園出現在了莊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