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是不是夢
第74章是不是夢
想到這，圖南心情好了起來，她用木勺舀起一勺熱粥放在了唇邊吹了吹，便一口喝了下去。那通訊器的燈光仿佛就在她眼前閃耀般，她雖然還不確定那是不是僅僅是夢而已。
但是潛意識裏卻還是很高興，至少在夢中她仿佛已經回去過一次了一樣，就這一點就足矣讓她安慰寬心不少。這是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後，她第一次真正開心的笑出了梨渦。連略帶藥味的熱粥入嘴後都變得甜美。
圖南喝完粥後，將膝蓋的關節也揉暖和後，便將雙腿放下床，穿上薄履，再套上外袍，朝著門外走去，心裏想快些去找莊周問問才是要緊。
她挺直身體朝前走了兩步，先還有些晃晃悠悠，待她扶著門框來到外麵的時候，身體已經適應，靈活了許多。
她雙手脫開門框，像尋常人一樣走下了石階。
即使這樣，坐在院中的莊周最先回過頭來，瞟了圖南一眼，看她走路的樣子像個學步的孩童，仍然沒有平時那麽自如。
莊周瞟了一眼後，便直接轉回頭去。
“呦，夫人出來了啊！”還是庖丁順著莊周的回頭，看見了圖南，熱情的招呼道，“夫人，我那祖傳藥粥還行吧。那藥粥可是用了一整顆牛心做的藥引子，燉煮了不少時辰呢。”
“謝謝~”圖南還有些虛弱，說話有聲無氣，小如蚊吟。
“夫人，夫人，你出來的正好，我這還有些問題想問問。”匠石本來低頭小心翼翼的整理著那些木花紙，見圖南出來了，便激動的拿著幾卷就要上前來討論。
卻被鐵匠大臂一揮，攔了下來道：“你咋就那麽沒有眼力勁兒？！你看人夫人都那樣了，還問啥呀問？”
“你懂什麽，這眼看夫人就要跟著庖丁的朋友去姑射山了，再不問就機會了。”匠石著急的一把掀開鐵匠的手臂，卻不料還沒走出幾步，就被鐵匠一把提著衣領托到後廚去了。隻聽木匠不死心的喊著：“夫人，夫人····”
莊周此時開口低聲道：“你那位朋友的商隊，能不能推遲些出發。”
庖丁聽後，往莊周身後看了一眼圖南，然後回過眼神來看著莊周苦笑道：“大人，人生意人，做生意講就時辰吉凶和守時重信，恐怕···”
“知道了。”莊周沒有強求，雙手環於胸前，聽見身後腳步漸近後，往一旁挪了一席位。
圖南看見自己眼前得席位明明最近，可是就在自己要走到的時候，卻被莊周那廝給占了去。圖南隻得再向一旁的席位走去，最後扶著矮桌坐了下去。坐下去後圖南才感覺到，席子上還尚有餘溫，至少不像新座那樣沁涼，對目前的她來說，倒是舒適了不少。
圖南盤好腿後，朝著莊周看去本想說聲謝謝，他卻若無其事的端起了桌上的一杯熱水，喝起了水來。
“大人，那杯是剛給夫人沏的薑茶。”庖丁看著換了座位之後的莊周，直言道。
“咳··”莊周聞言，差點將口中的熱水嗆到，輕咳著用手做拳掩著薄唇。
圖南看見他一臉嫌棄的將水杯放在桌上，推還給了圖南這邊。
圖南頓時明白了，剛才他就是想換個自己舒適的位置而已，其他···就再無其他了。於是麵沉如水，一把握住自己的水杯，拿到嘴邊，但是又好像也沒有對，這不是那廝剛才喝過了嗎，便又將水杯重重的放回了桌麵。
“沒事沒事，兩口子還這麽計較，都能同床共枕，還差共飲一杯水嗎？”庖丁本想說些俏皮話，打個圓場。卻不料換來了，莊周和圖南同時的一記眼刀。讓他一陣膽寒，隻得賠笑道：“我···我這就去給你倆重新沏水去。”
“莊周···”圖南見剛好隻剩下他兩人在院中，於是抓緊問道。
“嚄？”莊周輕瞟一眼圖南，似有似無的應合道。
“那晚···我承認···確實夢見你了。”圖南鼓起勇氣，承認道。
“嚄，我知道。”莊周便自然答道。
“你知道？！那麽也就是說，木匠看見的那棵櫟樹的夢境，你也在？”圖南轉過身來望著莊周激動的問道。
“不然呢？”莊周嘴角微微勾起，也轉過頭來直接迎上圖南急切又質疑的眼神，眼眸如夜幕星河一般攝人心魄，反問道。
這反倒讓圖南有些慌張的收回了自己過於冒失的眼神，回過頭去看著桌麵上兩杯都被莊周喝過的水杯，可是嘴上卻還是逞強道：“那上次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又沒有問我。”莊周看著低著頭，皮膚白皙的圖南，像極了虛張聲勢的山野雪狐，想起之前看見她的真身，心中不屑的想到，明明一個小丫頭片子，還學別人逞強裝老托大。
“你···我···”圖南一時間接不過話來，因為自己的嘴拙，急了抬頭氣呼呼的看向莊周，卻又無法發作，因為之前自己確實也沒正麵的問過這個問題，而他也沒有撒謊。不過這人也太···雞賊了。怎麽自己說話就總是說不過他呢，屢屢敗下陣來。
“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沒有的話，我還有些事情要準備。”說完之後，莊周準備起身道。
卻被圖南拉住衣角阻止道：“等等，我還有問題沒有問完。”
莊周看著拉住自己衣袖的圖南，心裏竟然覺得一切皆在意料之中，這種孩童才有的得意與竊喜，待莊周自己回味過來後，轉而化成了內心的吃驚，於是他收心穩氣，正襟危坐的理了理衣袖，正聲道：“你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就在剛才圖南，仔細在腦子裏捋了捋，這段日子和莊周的談話，為什麽自己總是處於下風，又總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莊周總像一個大人在逗小孩兒似的，這一點讓圖南尤為忿忿。
圖南迅速的分析總結，總算勉強得出了一個粗糙簡單的結論。那就是和此等雞賊的人對話機鋒，就得直來直往，切忌不可繞彎耍花腔，那樣他隻會比你更會。而且就算所說，算不得完全的坦誠相待，也不要夾帶太多私心雜念，否則他就能將計就計，順你的水，推你的舟，讓你自己將自己推上歧途，你還隻能自認倒黴。
“咳咳···”圖南再想到在靈堂第一次遇見莊周的場景，自己的手腕差點被那鐵錚錚的大手給捏折了去，圖南忽然覺得這個看似懶懶散散一切都無所謂的男人，難以捉摸的讓人膽寒。
圖南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先一上來就一陣見血問道：“那天的夢境之中，你在，我也在，那我們之間建立的聯係，其實是真實存在的對嗎？”
“算是吧。”莊周沒想到一直對他有著防備之心的圖南，這次盡然會直接問出了關鍵的問題，於是先正聲答道，然後饒有興致的等待著圖南再問出下一個問題。
“那麽按照夢中，是你領著我進入了木匠的夢中對嗎？”圖南再進一步確認道。
“是。”莊周雙手攏袖，麵無表情道。
“那你在木匠夢中，假裝了櫟樹對嗎？”圖南這次很滿意自己的步步為營，越來越接近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於是不自覺的嘴角梨渦再起。
而這一切都在莊周眼底，他看著圖南仿佛一直正在搖著尾巴的狡猾雪狐。
“何須假裝，我便是櫟樹。”他微微眯起眼睛道，顯得更加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