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月牙日出

  第31章月牙日出


  圖南前幾下下鋤的動作，穩準狠，熟練又果決。莊周看在眼裏都不禁覺得這姑娘之前難不成是專幹什麽倒鬥盜墓的行家。


  可是就那幾鋤頭過後，圖南就開始喘起粗氣，心跳如雷。漸漸的她覺得雙手如注鉛，再也抬不起來。


  用衣袖抹去額頭滾落的汗珠圖南才意識到，原主的身體原來如此弱不禁風。就算她有再強大的靈魂和意誌，這副軀體還是不堪重負的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我···我不行了···”圖南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擺手道。


  莊周見了，嘴角上揚心想不過如此嘛，於是將包袱和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方在一旁。


  用一條襻肘將兩個長袖熟練的捆起，然後撿起圖南身旁的鋤頭，開始不經不慢的挖起土來，就那麽不溫不火的一鋤頭接著一鋤頭，持續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一個方坑漸漸成型。


  滿頭是汗的莊周，仔細的用鋤頭夯實著地麵，修整著邊緣。


  接著四處去尋來不少石頭，在方坑中心鋪了一層一人長的長方形石頭。然後再將包袱裏的額衣物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一套華麗的衣服和好看的布鞋，一雙白色的布襪。從腳到頭依次擺上去，呈現一個人形，最後還將一張頭巾放在了了衣領之上。然後再起身將一旁的木匣打開，取出一隻金釵方於頭巾之上。然後將身下的紅妝和首飾連帶匣子一起放在了頭巾一側。最後將包袱裏的其餘衣服和一些生活器具依次擺放。


  圖南看到這裏才恍然大悟於是開口道：“這難道是，是傳說中的衣冠塚？”


  莊子擺好衣冠之後開始回填，一邊摻著一旁堆積如小山的泥土，一邊低聲道：“你現在站著眼前，這樣問我，這就算不得衣冠塚了。”


  “那算什麽？”圖南盯著忙碌的莊周問道。


  “隻算的是，種生祠。”莊周頭也沒抬的回道。


  “種生祠？什麽意思？”圖南不解的問道。


  “生祠，就是人還活著為了能臨時改變命運，或者延壽，又或者躲避什麽大災大厄，將自己的衣物提前找一個風水寶地埋下。”莊周淡淡的解釋道。


  圖南卻明白他的話裏麵有對自己的嘲諷，是自己占著鍾離氏的身體不放，讓他隻能匆匆埋下這麽個衣冠塚。


  圖南自己也陷入了矛盾之中，她也想再死一次看看自己又會去向何方，但是這一次和之前忘川邊的她不同，那時候的她並沒任何觸感，但是現在她能感受到酸甜苦辣，能感受到疼痛，還能感受到心髒生機勃勃的跳動。她有些不舍，舍不得這顆鮮活跳動的心，哪怕是原主之前最後反射出的心酸和苦楚，她都未曾體驗過。


  末世的她隻有一顆人工心髒，就連暮秋叔叔的死，都隻能讓她陷入長久的沉默，她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更別說心疼。


  看著莊周漸漸將墓坑填平，再壘起了一座小小的墳塋。


  圖南不知道此時該做何表達，她隻是從地上起來，默默走到墳前，雙膝跪地，對著墳頭雙手十指相交，閉上雙眼開始默念出了一段古老的經文。


  莊周沉默不語，矗立一旁。


  許久等圖南誦念完經文，睜開雙眼後。莊周才緩緩開口道：“你那些經文，無非一是一些超生的揭於語，東拚西湊，不斷重複，毫無意義。”


  圖南拖著酸麻的雙腿站起身來雙眸盯著莊周淡然的雙眼道：“在我們那裏，連未來都沒有意義，而這舶來融合的經文隻要能夠告慰亡靈，安撫生者就是它存在的意義。就算你再怎沒說著沒有意義，不是也為你的亡妻建了一座衣冠塚嗎？難道你死後就不想風光大葬？！”


  莊周翹起嘴角冰冷的掃了圖南一眼，就像再看一種更低端的生物，略帶輕蔑的說：“風光大葬？！那是當然，以這地為棺槨，天為封土，宇宙為墓風光又算得了什麽。亡妻至此是她所期所望罷了。”


  圖南聽後忽然想起了在末世一些事情於是道：“有一段時間，在我們那裏，人類領袖得遺體就是這樣被發射入太空。因為他們不想被再次分解成有機物和無機物被再利用。隻是後來太空垃圾越來越多，和經費的問題，這種特權製度也被取消了。


  莊周聽到這裏眼角微光閃過順著圖南的話追問道：“你們那裏？聽起來可不怎麽樣。”


  “是不怎麽樣。”圖南推著酸麻的腿往山頂崖邊走去，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她繼續對著遠方的天際說道：“但是那裏也有你們這裏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天際邊掛著一輪還未消失的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