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南瓜馬車

  第13章南瓜馬車


  很快，圖南腳下的鋼纜也開始異化，如一條蘇醒的巨蟒一樣開始翻滾扭動。圖南想跳回橋麵，可是橋麵的朽壞鋼板全部不翼而飛，隻看得見橋下半截忘川橫空出世奔流遠去，另一側則是一片黑暗深不見底如宇宙黑洞。已經無立足之地的圖南，回頭一看身後還有追趕著自己的索命鋼索，無數鋼索如萬箭齊發向著圖南紮來。


  就在鋼絲仿佛馬上就可以穿透她全身之際，走投無路得圖南，腦子裏迅速估算著距離和流速，圖南像之前每天上班的翼裝飛行一樣，縱身一躍，跳下橋去。她在空中張開四肢增加著阻力，為最後豎直入水做好準備，剩下得就隻有交給老天爺了。


  連鋼索都愣住了，停留在半空一動不動仿佛被凍僵。


  “想逃？姑娘你想多了！”在空蕩蕩得山峽之中回蕩著紅衣女人漫不經心的聲音。


  又一陣陰風刮過，將眼見著就要落入忘川之中的圖南，生生吹回了橋另一側的無盡黑暗之中。


  圖南覺得自己正在降落又好似沒有降落，這一刻她心想自己不會真的跌入黑洞之中了吧，這一生就在這黑暗之中無限墜落，不生不死。想到這，圖南那久違的恐懼爬上心頭，她不戀生，更不怕死。但是那不生不死，無盡的黑暗和永恒孤寂讓她感到害怕。她開始在黑暗中掙紮，黑暗卻像水將自己吞沒，讓她無法呼吸。


  在忘川的黑暗之中，其實依然有物質在流動，那些黑暗的物質將圖南裹挾。長久的黑暗讓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睜開著雙眼，但是在眼幕前卻出現一道白色的圓光，像極了月亮，轉而白光像是被什麽煮沸，飛濺起來，一個個原點向圖南投射而來，越近越大，上麵開始出現各種影像。


  一位中年婦女站在一個世紀之前才會有的別墅小院前，形單影隻望著夕陽西下掩麵而泣。


  緊接著又一個原點接踵而至，上麵是同樣的別墅小院年輕的少婦正在晾曬著被單，然後抱起一個孩子對著夕陽微笑。


  再一個原點躍然眼前，上麵是一個新婦靦腆的坐在院子中喝著下午茶，本以為這次的原點白幕會和之前的原點一樣，漸漸靠的太近便會渙散而去。


  但是此時圖像的背景之中，小院隔壁的院子裏，隔著花牆站著個出了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看不出表情的看著新嫁過來的新娘。


  圖南發現背景中的那個小男孩之後，才恍然發現自己在之前兩個片段中都忽略了，遠處的花牆後麵都站著一個青年人，一個中年人平靜祥和的看著這位片段中的中年婦女和老太太。


  就在圖南驚訝於她和他到底是誰的時候，她怔住了，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靜止的畫麵上那個男孩人竟然看向了畫麵外的自己。圖南嚇得在黑暗中睜開眼睛來，白光頓時消失，世界有回複了一片沉默的黑暗。


  見狀穩立於橋上的紅衣女人明顯有些慌了，她的聲音變得蒼老而尖利道：“黑白，你兩還玩兒什麽，還不快現身將人給我撈回來！”


  隻見那些停在半空的鋼索皆如融雪泡沫一般，被風一吹消散而去。一道白影向著橋下的暗流俯衝而去，另一道陰嗖嗖的風緊跟其後。白影在黑風的保護下躲過了無數暗流中凝結而成的各種記憶碎片。這些記憶都是人們走過忘川之後拋在腦後的前生種種。黑白阿無和阿常，作為輕飄飄的陰司可不想被這些煩人的碎片所負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才好···


  圖南又再一次看見一個白色的亮點在向自己快速靠近，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這個白點上的片段，便被一陣陰風急急纏住，之後那白點像一盞燈牽引著圖南向不知道方向的方向前去。


  圖南掙紮著想逃離，可是每掙紮一次那看不見的陰風就將自己勒的越緊，讓圖南的肋骨內扣開始隱隱作疼。


  最後圖南感覺自己像衝破了水麵呼吸到了冰涼的空氣，自己離開橋下的黑暗暗流之後，繼續被白色亮點像獻祭的犧牲一樣牽著赴橋而去。


  圖南很快被仍回了橋麵上，纏繞著自己的陰風散去，癱坐在地上的圖南，像溺水的人一樣，摸著喉嚨咳嗽起來，可是口腔和身上都沒有半點水漬。


  那些鋼索很快從圖南身下伸出，相互交錯編織起一個橢圓形的鋼索囚籠，將圖南囚禁在了裏麵。遠遠望去竟然像舊童話裏公主的南瓜馬車。圖南被剛才黑暗中的片段弄得頭昏腦脹有些想吐，無力的癱坐在南瓜馬車囚籠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