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獨寵一人
此刻,流雲殿內,李修染正坐在案前,凝神望著書桌上的畫軸。畫上的女人,著一身淺粉色錦衣,正在追趕一隻紅色錦雞。
他打量了畫軸半天,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妥,於是,拿起毛筆,往那畫中又添了幾筆。他將那女人和牲畜,畫的惟妙惟肖,仿佛要從畫紙上,跳出來。
過了一會兒,門外的太監手握提盒,慢慢走了進來。給太子行了個禮,便開口道:“殿下,這是杜良娣送來的午膳。”
太監走到太子麵前,將提盒雙手奉上。
然而,他連頭都沒有抬,便回絕道:“拿下去吧,我不餓。”
“是,殿下。”太監將提盒拿走,退下。殿下不吃,這提盒內的飯菜,隻能交給後廚的人,用來喂養牲畜。
杜子丞怎麽也想不到,太子對她做的飯菜絲毫不感興趣,竟一眼都沒看。
太子完成畫作後,將畫作卷了起來。放在一個密閉的盒子內,母後最近常來抽查他的功課,這東西還是別讓她看見為好。
說曹操,曹操就到。
他剛將這東西藏好,門外的宮人,便急匆匆的跑進來,稟報:“太子殿下,皇後娘娘來了。”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他恢複往常的神情,重新坐下。他拿出一本《資治通鑒》,開始翻看起來。
這本書,他來來回回已經看了不下五十遍。裏頭講的內容他都能倒背如流,整本書以政治、軍事和民族關係為主,兼濟經濟、文化和曆史人物評價。
這本書的目的,主要是為了通過描述一些,關乎國家興衰,民族興亡的政策,來警示後人。自打他當上太子的第一天,便開始閱讀這本書。
皇後走進殿內時,恰好看見他在用功。
“皇兒。”她親切地喊了一聲,語氣裏滿是和藹。皇後已年方四十,眼角眉梢透露著歲月的痕跡。
縱使如此,她精致的五官,雍容華貴的氣質,證明了這位在歲月裏老去的女人,曾經也是舞動永寧的大美人。
“母後。”太子合上書,起身,朝她走來。“兒臣,參見母後。”他彎下腰,向她行禮。
“染兒,不必多禮,讓母後好好看看你。”她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麵龐,“兩個月沒見,染兒你都瘦了。”
“怎麽會,母後,比起兩個月前,我分明胖了。”他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母後不用擔心我,我已經長大了,懂得自己照顧自己。”
“那可不行,你父皇已經病倒,前朝有許多事,等著你去處理,母後擔心,你吃不消啊。”
皇後一臉憂慮,從天子臥病開始,朝廷勢力便一分為二,已經有不少大臣提議要立儲君。
在她眼裏,她兒子是太子,自然是儲君的不二人選。可朝廷裏偏偏有另外一種聲音,稱太子是非不分,品行不端,不夠資格當儲君。
若太子都不夠格,難道那野種李墓歌夠資格?她說什麽也不會,讓這位置落入那野種的手中。
“對了,染兒,近幾日,你可聽到什麽消息?”她問。
“兒臣都在流雲殿中休息,不曾聽見什麽。”他一向對朝廷的八卦,不感興趣。即使他知道了,也會裝作不知道。
“那母後可要說你了。你可知道,現在朝廷勢力有一大半,已經倒向了你弟弟那邊。”
“是麽。”他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驚訝,很快消失不見。
“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他抿唇,顫抖著說:“因為三弟手裏有三十萬大軍的兵權。”
“染兒,你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她憂心忡忡的看著太子,“你父皇一向看重你,他有心讓你成為下一代君王。可那三皇子,詭計多端。一旦你父皇不幸駕崩,定會聯合朝內大臣扳倒你。”
“母後,您多慮了,三弟並非那種人。”他勸慰著女人。
然而,聽見太子這麽說,皇後大怒,激動道:“染兒,你糊塗啊,母後這是提醒你。你怎麽反倒為那野種講話?”
見皇後如此生氣,他慌忙繼續安慰:“母後,您消消氣,三弟他不是野種,您為何總對他充滿敵意呢。”
隻見她冷冷一笑,目光陰鷙,“他不過是個繡女的兒子,不是野種是什麽?染兒,你千萬別糊塗,我們不對他殘忍,他便會除掉我們!”
他生怕母後再這麽激動下去,等會兒頭風又要發作了,於是,隻能先順著她說道:“好好,兒臣都聽你的。”
聽他這麽說,皇後的臉色好轉,語重心長的提醒:“答應母後,一定想辦法奪走他手上的兵權,否則,母後始終夜不能寐,無法安心。”
“我答應你。”他回答,眼裏充滿無奈。
“好,這才是我的好染兒。”她將頭靠在李修染肩上,“母後,這麽做,都是為你好。”
皇後見他今天如此聽話,心情格外好。
她將目光鎖定在他的書桌上,在瞟到《資治通鑒》四個字後,眼裏的笑意更加深沉。
”我的染兒,終於有副要當天子的模樣了。”她指著那本書,笑道:“都看了些什麽,不妨講給母後聽聽。”
李修染回了一個是,然後,便講了一些治理國家,為人處事的方法。
皇後邊讚許的聽著,邊坐在了書案前。
書裏的內容,太子早就爛熟於心,對他而言,沒有一點難度。皇後拿起書案上的《資治通鑒》,隨意翻看了兩眼,接著,目光定格在桌底的盒子上。
“這是何物?”皇後將它拿起來,放在案上。
……
見裝畫軸的盒子被母後發現,他心中一緊,嘴裏的內容也卡殼了。
“隻不過是,平日無聊,把玩的小玩意兒……”
“是麽,那本宮要好好看看。”她見太子如此緊張,知道其中定有貓膩。
皇後將盒子打開,一副精美的畫軸映入眼簾。
畫上的女人,笑靨如花,那笑容刺的皇後眼眸疼.……
“她是誰。”皇後抬起頭,指著畫上的女人,質問太子。
“她……”李修染知道,母後一定認出來了,幹脆一言不發。
下一秒,皇後直接將畫軸,往地上一扔,用腳踩著畫中女人的臉,狠狠的罵道:“狐狸精,我讓你勾引染兒,讓你勾引染兒.……”
“母後!”
“染兒!”
兩人同時憤怒的望著對方。
“染兒,你要為了這個狐狸精,和母後爭吵?”她有些陌生的望著李修染,眸子裏滿滿的不敢置信。
“為什麽,母後,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孩兒。”他極度痛苦的搖著頭。
“不是我要逼你,是他們想害你啊!”皇後恨恨的盯著腳下的畫軸,指著畫上的女人質問:“為何偏偏是她,你中意誰不行,為何非要跟她糾纏不清。”
其實,永寧宮中,早就流傳著兩人的閑言碎語。三皇妃在樓蘭的那些所作所為,早就成了宮人們茶餘飯後的閑談。
“這妖女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們在樓蘭究竟發生了什麽?”皇後擔心的問。
太子無力的閉上眼睛,他不知該怎麽辯解。
“孩子,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在樓蘭國的眼線,早就把你們的所作所為,全都稟報了我。”
“母後。”他詫異的看著麵前的女人,忽然覺得離她很遙遠。
“我不管你們在樓蘭,有著怎麽一段故事。回了宮,你就是太子,她就是三皇妃,我決不允許,你們再有任何往來!”
皇後斬釘截鐵的說,她已經鐵了心,要插手這件事。她絕不能讓那女人,成為染兒登上頂峰的絆腳石。
“母後.……”李修染欲言又止,用力握著她的胳膊。
皇後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她已經不想再聽到,有關三皇妃的任何事。這個女人,一定是個紅顏禍水。
“還有,你趕快立太子妃,若是你再不立太子妃,母後就幫你決定。”說完,她氣衝衝的離開了流雲殿,留他一個人在原地發怔。
等他回過神來,母後已經不在眼前。
回宮的皇後,心中越想越生氣。眼下,看染兒的態度,是不可能和那狐狸精斷絕關係,不相往來。難道她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就這樣毀在一個賤人手中?
不,她絕不甘心。任何時候,她都不願變成被動的那一方。
皇後身邊有兩大紅人,能為她做事,替她除去心頭之恨。一個是武將之女,杜子丞。另一個,則是狐狸精的妹妹,慕容媚。
況且,這二人的野心和性格,都被她所掌握。因此,利用她們,除掉禍患是最好的選擇。
皇後在後宮爭鬥了三十多年,早就見慣了陰謀和手段。此刻,她便想出了一個辦法。
第二日,一位太監來到紫苑內,告訴陸軟軟,皇後有召,請她去鳳儀宮一趟。
這下,她可百思不得其解。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這皇後和她八竿子打不著,找她會有什麽事呢?
可人家畢竟是國母,下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否則,就是殺頭的大罪。
雙喜想跟她一塊兒去鳳儀宮,卻被那位太監攔住。以沒有召見,不能進入鳳儀宮為由,否決了雙喜的陪同。
於是,陸軟軟獨自一人來到鳳儀宮覲見。
這皇後的寢宮,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樣,富麗堂皇,十分氣派。
周圍到處都是,她聽說卻沒見過的珍貴玩意兒,比如這些字畫,花瓶,屏風,古董之類的東西……
接著,一個雍容華貴,姿容絕美的女人,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瞧她鳳冠霞披,便知道她是皇後。
陸軟軟突然覺得雙腿有點發抖.……
“想必,你便是慕容相府的大小姐,慕容軟軟?”皇後率先開口道。
她點了點頭,由於緊張,一時間連行禮都忘記了。
“慕容小姐,可知禮儀尊卑,見了本宮,都不行禮?”皇後有些生氣,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位仇人。
“皇後恕罪,臣妾不敢,隻是心裏有些緊張,忘了行禮。”接著,她跪倒在地,生怕皇後一個不順心,“哢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