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酒後談心
熾盛難過地哼了一聲，低下頭。
此時，他頭上那根直立的泄火閥卻彎了下去，真的變成了一根呆毛，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傷心。
熾盛非常想不明白，說道：“可你不討厭我，為什麽對我和對雨軒的態度，差別辣麽大？”
雪茸心虛地抬起左手搭在後脖頸，說道：“有嗎？難道不是你在故意破壞我跟軒哥的正常相處嗎？”
熾盛垂頭頓了一兩秒，咬牙否認：“我沒有！我隻是不想被忽視而已！”
“我也沒有忽視你啊！”雪茸完全沒有這個意識，“我們做什麽事不都帶上你了嗎？食物都沒有忘記給你買，哪裏忽視你了！”
熾盛撇著嘴，依舊低頭抱怨道：“你忽視了！雨軒哥一出現，你就完全變了一個人，眼裏隻有他，也隻想跟他在一起，你眼裏對我的討厭，和想要趕我走的眼神，我看的出來！我真的能看出來，感受到…你非常不希望我出現在你們麵前…可是，你們走後，我就是一個人了，我孤獨呀！”
雪茸微微皺著眉，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拋下他，和那些看著他時露出不悅的眼神，可能真的傷到他了。
但很快，她恢複冷靜的表情，說道：“以前，我也沒經常跟你一起玩啊！上班不也各做各的，我出門去約見其他朋友，也沒見你覺得孤獨啊！你是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嗎？我跟軒哥一起出去，怎麽就讓你孤獨了？別沒事找事啊！”
“我……”熾盛哭喪著臉，抬頭紅著眼眶看了她一眼，被她冷漠的表情給傷著了，頭又重重垂了下去。
“因為這段日子，我感受到自己被忽視了，感受到自己被你討厭了！”熾盛右手肘抵在大腿上，手掌撐在頭上，覺得頭有些重，委屈地控訴道，“遊樂園裏，你們兩人說話不理我也就算了，我能理解三個人聊天也確實不好聊。但你明明說要請我吃東西，可你卻隻問了他想吃什麽口味的冰激淩，卻忘了問我，可是……”
“可是我想吃是藍莓桂花冰淇淋啊…你為什麽不問我？你就隻在乎他的口味。”
“……”雪茸有些傻眼，沒想到一個月過去了，他還記得遊樂園裏的一件小事。
熾盛擤了擤鼻子，很不開心地繼續說道：“難道不是嗎？你一直都這樣對我，在之後的晚上跟你們去美食街，你也都沒問過我想吃什麽，你給我什麽，我就吃什麽，我要是一開口要點些自己喜歡的食物，你就會特別不開心地把食物塞進我手裏，又或是根本不等我拿到食物，就走了。這難道還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麽不能等等我！街上那麽多人，你知道我有幾次跟丟你們後，有多難過嗎？我隻是不敢表現出來。”
“……”雪茸扯了扯嘴角，確實很清晰地回憶起那些夜晚裏的某些行為，但她認為自己都是開玩笑的打鬧，朋友之間的相互嫌棄，看他也一直沒抱怨什麽，以為他不在意，沒想到卻一直偷偷記著這些事情。
雪茸心裏還真有點覺得自己當時的行為有些過分。
熾盛抬起左手抹了抹眼睛，抽了抽鼻子，像是因為前麵的話打開了心中壓抑了一個月的不滿開口，內心便源源不斷地湧出更多的傷感情緒，繼續傾訴道：“為什麽雲朵上隻能裝下兩個人？為什麽你們遊泳不帶我玩？是我不配嗎？你喜歡他，我當然看得出來，他也喜歡你，他親口告訴我了，可你們又沒有談戀愛，而是朋友關係，為什麽那份喜歡不能分我一點！我也喜歡你們啊！你們不接受，難道不就是討厭嗎？”
“……”喜歡是蛋糕嗎？可以分來分去，要來要去的？雪茸無語地搖了搖頭，繼續聽他還有什麽不滿。
“呼～～”熾盛說到哽咽處，長舒了一口氣，聞到了濃濃的酒味。
他雙手抵在大腿上撐著頭，手指插入發絲中，有些頭疼地揪了揪頭發。
“這是我第一次喝這麽多酒，真的…好難受…”
雪茸低頭看著他，問道：“說完了嗎？難受就在這裏躺著，沒那個酒量，就別喝那麽多酒！我可沒力氣送你回家。”
“你看…”熾盛仰頭靠在沙發背上，看向她，撇著嘴說道，“你這口吻，就是討厭我的語氣，我惹人煩的地方，你很快就發現了，還會指責我，但我所做的好事，你卻從來都沒有發現，也沒誇過我。”
熾盛的眼睛緩緩下移到地麵，長長吐了一口氣，難過地說道：“我今天滅火救了十幾個人，趕在消防員來之前救出了所有人，沒有人死亡，我覺得這是我來新寧區後，做得最完美的事情。”
“人類不感謝我就算了，可為什麽你也不認可我？我們是同事啊！我也想要得到你的認可和關心啊！哪怕你對我說一句辛苦了，做得很好，沒關係，我認可你就夠了，我也會感到特別欣慰和滿足，覺得我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因為有人看得見我的付出！可你沒有…明明救了那麽多條人命的是我，衝進火場的人是我，但你眼裏還是隻有他，隻會關心他累不累，我難受的是這個！”
熾盛抬頭看向她，眼裏又泛著淚光，緊抿著嘴，咬著牙，忍著不掉眼淚。
那股倔強的眼神，似乎還在等待雪茸對自己說一句“辛苦了”。
雪茸沉了一口氣，問他：“這次說完了嗎？”
“嗯……”非常無力地飄出了一個字。
雪茸將手中的紙包扔到他懷裏，說道：“擦擦吧，別忍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熾盛拿起衣服上的紙包，抽出一張紙打開仰頭蓋在臉上，雙手又壓在紙巾上。
雪茸在他麵前嘖嘖搖頭，“弟弟就是弟弟啊…你心思不是挺敏銳的嗎？不是看出來我跟軒哥出去不想讓你跟著嗎？可你非要跟來，那我對此感到不愉快，有什麽問題嗎？”
雪茸單手叉著腰，一一解釋道：“我們一起去遊玩的時候，我忽視了你，確實是我的問題，因為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麽在意我跟他頻繁的互動，我也確實很久沒有見到他了，所以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你不能理解嗎？你完全可以用一種很平和、令人舒服的方式加入我們的互動中，為什麽非要硬生生地打斷和破壞呢？難道你正常地跟我說一句話，我會不理你嗎？”
“關於買冰淇淋沒有問你的原因，你不是嚐不到冰的食物的味道嗎？反正吃進嘴裏也都瞬間化了，吃哪個冰激淩有什麽區別嗎？中午吃飯的時候，我不讓你點熱的食物了嗎？你為什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熾盛雙手帶著紙巾向下滑過臉頰，露出泛紅的眼眶，似乎意識到了一點點自己的過錯，卻又依然倔強地委屈著臉，小聲嘀咕了一句：“可我還是想吃藍莓桂花味的冰激淩…”
雪茸無奈地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你不明白我為什麽不想要叫上你嗎？因為三人行確實有些麻煩，我隻想好好跟軒哥一起出去逛街散步，帶他去吃美食，玩遊戲，我想擁有一個我和他單獨相處的美好時光，可你偏偏要在這時跟來，你讓我怎麽愉快地麵對你？我應該感謝你的出現，讓我和軒哥都不會感到尷尬嗎？”
“軒哥隻會在這裏留一個月，所以我想跟他在這短暫的時間裏，度過得很愉快，擁有一段美好的回憶，你幹嘛非要跟來啊！你想監督我們幹什麽？你好像也沒有這個權利來管我和他的行為吧？記住，你才是弟弟！你管好你自己別讓我們前輩長輩操心，就謝天謝地了！我以為你很成熟，很有眼力見，很懂社交人際，但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麽幼稚！”
熾盛抬起右手臂，擋在眼睛處，表明自己不想聽，不想看。
雪茸又歎了一口氣，說：“今天滅火，你做得確實很好，很棒！沒有關心你，可能也是我自己思想上對你的身份有了偏見，認為你理所應當地救出所有人，進入火場對你來說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滅火並不會損耗你的能量還會提供給你巨大的靈力，所以我會下意識地認為沒什麽必要去誇你關心你，又不是沒跟你一起滅過火，可你不也沒有關心我，表揚我嗎？扯平了。”
熾盛又撇著嘴，放下手臂看著她眨呀眨眼睛，仿佛心情好了許多。
然後，雪茸抱著一絲懷疑的態度看著他，問道：“不過，你既然救了那麽多活人，就真的沒有一個人類感謝你嗎？我不信…”
“額……”熾盛心虛地搓著兩隻手，眼神看向別處，“可我還是最想聽到…你的認可和表揚…”
雪茸的眼神瞬間向他發出一道鋒利無形的刀！
雪茸最後對他說道：“行了，你今晚一定是喝多了，才敢跟我說這些心裏話，你明天酒醒了如果還記得，一定會後悔覺得丟人的！以後我們也許還會有很長一段共事的日子，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惡劣，或是充滿矛盾與怨恨，我當然希望我們能友好地相處，共同對抗我們共同的敵人——惡靈，以後與你相處，我盡量試著在乎一下你的情緒，可能也是因為我是前輩，所以才會直接對你表達我的情緒，忘了在乎你那顆——脆弱、敏感、的內心！”
最後幾個字，她咬牙刻意地說了出來。
雪茸有些嫌棄地朝他抬了抬手，說道：“行了行了，也別光我反省了，你也要意識到你自己的問題！別今晚一睡，天一亮，你就都忘了！那我可就不會在乎你的情緒了！今晚這些話就當放p！”
熾盛立刻搖著有些重的暈暈的腦袋，說道：“不會忘…絕對不會忘！”
雪茸問他：“那你是要繼續坐在這裏醒酒，還是進去跟大家繼續玩？我要趕緊進去了。”
“我也進去！”熾盛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對著雪茸露出憨憨的笑容，緩緩張開雙臂，說道，“那雪茸姐，最後一個小要求，你可以擁抱我一下安慰我嗎？”
“滾！”
雪茸無情地轉身快步走進了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