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火人

  【人類世界】


  一個熱浪滾滾的上午時分，一輛製冷車箱行駛在偏遠的公路上，左邊是高山與樹木雜草，右邊是一片汪洋大海。


  車內坐著三個人，一個中年男司機，兩個27、8歲的健壯男士，肩膀上掛著一個衝鋒槍，身上穿著防彈服，頭上戴著防彈帽，似乎在執行一項重要的任務。


  冷藏車箱裏，有一個光著身子的隻穿著內褲的男人。


  他的雙手和雙腳，還有腰部，都被抗火材料製作的鐐銬牢固約束著。


  因為他的身體此刻很奇怪，背部有多條裂紋，從脊椎骨向兩腰側延伸，大概有五排，每個裂紋約有1厘米寬，被金色的熔融狀液體填滿，在零下30度的車廂裏，冒著呲呲煙氣。


  他的雙臂也是如此，裂紋細窄了許多，大都是從手腕處向大臂延伸，裂紋中時不時有金橙色的熔融液體滴落下來，落在冰麵上很快融化，繼而與冰麵凍在了一起。


  男人的身前也同樣有火焰裂紋，以胸口中間為中心，向胯部擴展延伸。


  腿部則是以腳踝為熱源點，向小腿擴張。


  他渾身都在寒冷的空間裏，散發著煙氣，發出類似沾了油的肉被烤熟的聲音。


  他因此非常難受，仰頭大吼，脖子處的血管異常突出，斥滿了血液，眼珠子裏也布滿血絲，麵部有一大片產生明顯血管紋路的紅斑。


  他非常痛苦，在鏈子下不停地掙紮，出拳狠狠砸在牆壁上，卻被那層厚厚的冰給傷到，手背立刻有鮮血伴著滾燙的金橙熔液滴落出來。


  “啊啊啊啊———”男人又瘋狂地在車箱壁上打了幾拳。


  坐在駕駛室裏的三人聽見這動靜，都沒什麽特別大的反應，似乎早已習慣了他的憤怒。


  不過司機還是有點害怕的，問道：“確定他不會掙脫把牆砸穿？”


  副駕駛位的男人說道：“放心吧，砸穿了還有這把槍，跑不了的。”


  司機皺了皺眉頭，“這是個什麽怪物呦，比惡靈還要恐怖嗎？”


  坐在後麵的男人冷漠回道：“別問那麽多，開你的車，知道越多，下場越慘。”


  司機反倒被他的這句話給嚇到了，連忙閉嘴繼續開車。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從山脈的頂端，大海的遠處，飛過來了十幾條黑色的惡靈。


  在車輛進入隧道時，一同跟了進去，然後從車箱的縫隙裏溜了進去。


  十幾條惡靈圍繞著那個男人，從裂紋中潛入男子的身體裏。


  瞬間，男人的四肢伸直，頭部向後仰去，瞳孔睜大到極致猙獰，有紅色的液體充斥眼眶，身上的金黃熔融液發出更亮的光。


  “呃—呃——啊啊啊———”男人的身體劇烈地扭動抽搐了幾下，眼眶裏的紅色液體退去，裂紋中的熔液也似乎變得更加透亮！


  男人緩緩將頭移回正前方，低頭沉默了片刻。


  再抬起頭時，他的嘴角浮現一絲詭異的邪笑。


  他握緊拳頭，手臂上的熔液便流動了起來，朝掌心匯聚。


  下一秒，他出拳砸在冰麵上，給牆壁砸出來了一個大坑！

  車子也猛地向左傾斜，把駕駛室裏的三人嚇了一跳。


  司機連忙打轉向盤，調正方向，車輪在地麵上呲出了火花。


  司機驚慌道：“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還這麽大力氣？”


  兩位武裝押送員相互對視，一人說：“不用管他，這可能是他最後的力氣了。”


  下一秒，比剛才更大的一股力量出現在了車廂左側，車子突然向右前方衝去，司機眼看著前方是陡坡，衝出去可就直接掉海裏了，連忙打方向盤，朝左開去，可是踩刹車已經晚了，車輛速度很快地撞在了山牆上。


  “啊———”司機大喊一聲，車頭與山相撞，發出劇烈的聲響，接著車頭冒出濃煙。


  副駕駛位的男人係著安全帶，又穿著防彈衣，雖然被衝撞力造成了一些傷害，但不夠致命。


  身後的男人拍了拍他，“你還好嗎？”


  “咳咳…”副駕駛位的男人揮了揮周圍的灰，看向司機，發現他趴在方向盤上，頭部留著鮮血。


  男人伸手放在他的鼻子處，發現沒有了呼吸。


  “他死了。”


  後麵的男人立刻說道：“別管他了，不要讓車箱裏的人給逃了。”


  說完，他便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另一人也跟著下了車，舉著槍跑到車箱後。


  兩人將槍口對準後車門，都有些緊張。


  車箱裏突然傳來了鏈子摔在牆麵上的巨響，讓外麵的兩人嚇得後退了幾步，槍口繼續對準車門，手指已經收緊了扳機。


  車箱裏突然安靜一會兒，也是一瞬的時間，車門被踹開了，門板直接砸中左邊的男人，將他向後推倒，重重落在地上。


  另一個男人立即朝車箱內連續開槍，看見那火人從裏麵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渾身冒著煙氣，肌膚發燙發紅，子彈打在他身上隻留下了一個煙頭燙出來的黑坑，子彈或許直接被融化掉了。


  開槍的男人害怕極了，邊向後退，邊繼續開槍。


  火人憤怒地看向他，突然衝過去一手抓住他的脖子，然後起跳飛到海麵上，在空中快速旋轉了幾圈，手一甩將他扔了出去，之後便飛速逃離了這裏，隻留下車禍般的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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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雪茸正在店裏看劇，手機裏傳來了一個消息，來自“惡靈在線抓捕”應用。


  她點開這個新聞，報道的是今天白天一起惡靈傷人事件。


  “人類科學家為了研究惡靈，私自派人去抓捕、押送進入人體的火性惡靈，結果在途中控製不住火人，被火人殺害，目前死亡兩人，第三個人下落不明。”


  新聞還配了幾張現場的慘狀，以及那個火人的模樣，並提醒廣大群眾注意安全，下令整個城市的火靈盡快抓住他。


  雪茸看完後，發出“嘖嘖”的感慨聲。


  “都警告過人類不要私自研究惡靈了，怎麽還是不聽話呢？有什麽好研究的？真以為他們是動物啊，還想要馴服，唉…”


  雪茸放下手機，抬頭看向對麵的滅火辦事處，發現熾盛似乎也在看那條新聞，正在跟誰打電話。


  雪茸隻能靠在椅子上，小聲祈禱道：“可千萬不要藏在我們新寧區，這座城市那麽大，哪都可以藏，出省更安全，拜托了！”


  晚上下班後，雪茸鎖門準備離開時，看到熾盛騎著小綠車麵朝回家的反方向開去，不過他先停在了雪茸的麵前。


  雪茸問他：“你要去哪？”


  熾盛說：“我打算在新寧區巡視幾圈，要是那火人藏著這附近，可就危險了。”


  雪茸：“那你打算巡視多久？”


  熾盛：“大概到淩晨兩三點吧。”


  雪茸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道你們為什麽都認為壞人會在晚上出現，是覺得趁人休息睡覺時殺害不會被人發現嗎？可他們是惡靈誒，想要害人還會挑時間嗎？”


  熾盛抬了一下肩膀，說道：“白天也會時刻留意，隻不過白天人多，如果發現了惡靈，就會及時在網絡上標記其位置，發現的人越多，他暴露得就會越快，而晚上是人類最放鬆警惕的時刻，他既可以傷害人，也可以在沒有那麽多人發現的情況下立刻逃走，如果他不想被抓到，肯定會選擇晚上出沒。”


  “那你把惡靈想得太好了。”雪茸並不這麽認為，“他如果不想被抓住，就應該在白天出沒，到人多密集的地方，既能傷害到更多人，破壞更多的物品，也能讓你們施展不開法術。”


  熾盛點點頭說：“你這話也有道理，不過晚上小心謹慎一點，也沒有什麽壞處。”


  “壞處就是，白天惡靈出沒的時候，你沒有精力了。”雪茸雙手環抱看著他，“那火人估計現在正睡覺修養呢！”


  熾盛抿嘴微笑，說道：“沒事的，少睡幾個小時不會對我第二天的精神有太大的影響。”


  “最好沒有。”雪茸轉身離開，“火人明天也最好不要出現在新寧區。”


  雪茸騎車回到家後，洗漱完出來走到窗戶邊，看到對麵的房屋裏沒有燈光，皺眉說道：“還真去巡邏了，這麽負責任？”


  雪茸思考了一會兒，轉身上到二樓，並沒有回臥室，而是來到製冷房門口，將溫度設置成零下50度，時間為30分鍾，然後走進去將門鎖上。


  雖然她經常會說一些懶散不著調的話，但心裏還是會時刻想著做好準備應對危機。


  雪茸坐在一個冰墊上，成打坐姿勢，雙手臂抬起又放下，手掌在胸前上升又緩緩下落，最後搭在腿上。


  “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關鍵時刻還是要靠自己。”


  此時，在雪茸的周圍，逐漸有冰瑩的光線產生，圍繞著她旋轉。


  第二天早上9點，雪茸來到店裏時，發現滅火辦事處的門已經打開，還驚訝熾盛怎麽那麽早就來上班了，結果仔細一看，熾盛在裏麵趴在桌子上睡覺，這才明白他可能一晚上都沒有回家。


  結果就是，昨晚無事發生，整座城市都沒有火人出沒的消息。


  這火人要是聰明，就不可能在昨天新聞爆炸、受到很多人關注的時間出現。


  雪茸歎氣著搖了搖頭，轉身進入了雪糕店。


  而一上午，新寧區也很平靜，雪茸時不時觀察對麵的熾盛，發現他兩個小時喝了兩杯咖啡，吃了一個煎餅果子，出門三次幫居民解決問題，回來後也都精神萎靡地靠在椅子上閉眼休息，一個手機消息提醒和鈴聲，都能把它嚇得火軀一震。


  雪茸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挑了幾根雪糕出門走過去，停在滅火辦門口，敲了敲玻璃。


  原本閉著眼休憩的熾盛又突然睜開眼睛坐直身子，看見來人是雪茸，鬆了一口氣，“進來吧。”


  雪茸推開門走進去，就站在門口處，將雪糕騰空送過去，落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吃點兒冰的，保準你立刻就清醒了，你需要點兒刺激。”


  “謝謝。”熾盛拿出一根雪糕吃了一口，果然透心涼，冰得他血液加速流動，冰到直衝腦門！


  他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清醒了，真的，你這雪糕還真有效果。”


  “那下次困了就記得來我這裏買，收錢的。”雪茸調侃了一句。


  熾盛笑著回道：“好。”


  雪茸靠在玻璃上，問他：“昨晚巡邏到幾點？”


  熾盛：“淩晨5點。”


  雪茸扯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一下，“有收獲嗎？”


  “有啊。”熾盛說，“沒想到淩晨三四點還能在城市街道上看到那麽多人在遊蕩玩耍，我以前在青巴村時，晚上12點道路上幾乎都沒有人，所以他們見到我後，請我幫了一些小忙。”


  “請你幫忙？給錢了嗎？”雪茸打趣地問道。


  熾盛連忙搖頭，“這是職責範圍內的事情，不能私下多收錢，被舉報可就完了。”


  雪茸緊抿著嘴，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


  她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可能就是你現在為什麽還這麽窮的原因了，不懂得拒絕，不會賺錢。那些小忙、小問題其實並不在你必須提供幫助的範圍內，你不幫助，他們也不能舉報你，他們要是真感激你的幫助，怎麽說也該回報你一些東西，你不要給他們營造出一種你一天24小時都在線、隨時都能提供幫助、隨叫隨到的表象，到時候你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


  熾盛淺笑道：“小忙而已，舉手之勞，也沒有多難，他們也確實給我回報了，請我吃燒烤了。而且我一年也就這幾個月非常忙碌，其他日子還是很清閑的，有的是時間休息。”


  “……”雪茸朝天花板看去，無語地點了點頭，然後才看向他，說道，“我猜他們肯定是讓你幫忙加熱燒烤了對不對？明明旁邊就有燒烤架，他們偏偏拿生的烤串讓你噴火烤熟，然後再美其名曰請你吃。”


  熾盛低頭點了點頭，又咬了一口雪糕，“燒烤確實還挺好吃的，當時我的身體裏也有挺多餘火的。”


  雪茸無語地說了句：“那你最好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


  熾盛沒回答，低頭默默吃著雪糕。


  雪茸此時正準備打算離開，放在桌上的電話機卻響了。


  熾盛接起電話，說：“新寧區滅火辦事處，請問您有什麽事？”


  另一邊傳來急促的男性聲音：“我是新寧區公安局刑偵隊隊長周海，清潭庭院別墅區今日有一住戶在家中死亡，全身呈焦炭狀，是被人活活燒死的，但家中其他地方沒有火焰擴散燃燒的痕跡，所以我們懷疑很有可能是火性惡靈導致的，還需要麻煩你到現場來鑒別一下。”


  熾盛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說道：“好，地址發給我，我馬上來。”


  說完，他放下電話，起身拿起背包，剛準備離開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雪糕，順便把雪糕帶上了。


  雪茸問他：“出什麽事了嗎？”


  熾盛這才突然刹住腳步，差點就要直接從她身邊走出去了。


  “刑偵隊隊長周海給我打電話，說一別墅裏發現了一具被燒焦的屍體，懷疑惡靈作案，讓我去一趟。”


  雪茸僅思考了幾秒，便說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熾盛又愣了一秒，回道：“好。”


  然後兩人又騎著車一前一後前往清潭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