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年春天

  那是自然的,華國雖然民風開放,這還是個男子為尊的社會,女子再能幹,事情樣樣做的比男人好,也依舊會被人在背後詬病。


  鄭水靈腦瓜一閃說道:“那你找封縝,那可是個人精,你找他幫你準沒錯。”


  反正封縝對楊金鈴有意思,而且又是家裏獨子,若不是家世懸殊,兩個人倒也十分登對。如果封縝能幫她,近水樓台先得月,說不準還能成就一段姻緣。


  “哼,你別我提他。”一說起封縝,楊金鈴就一臉怒不可遏的表情:“他現在跟聚味閣的大小姐兩人花前月下你儂我儂可親密著呢?”


  封縝和聚味閣的大小姐?她怎麽不知道封縝還有這般桃色新聞。水靈皺了一下眉頭問:“我怎麽不知道這事?”


  “你當然不知道,兩人也是近來好上的。”說起這事楊金鈴更是憤憤不平。


  上次在街上碰見兩人,兩人有說有笑的十分親熱,她不過走上去冷嘲熱諷了幾句,卻被封縝不陰不陽的刺激得下不來台,真是丟人現眼極了。


  水靈看著她的表情試探性地問:“你是不是喜歡他?”


  “他,誰啊?”楊金鈴一臉莫名地問。


  “封縝啊?”


  “他,我呸!”楊金鈴一臉嫌惡的態度:“哪怕全天下的男人死絕了,我也不會喜歡他,我喜歡的另有其人。”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一絲羞澀。


  水靈更加好奇:“誰啊,我知道嗎?”


  “你肯定不知道,不過你認識。”楊金鈴抿嘴笑,她正準備說,屋子裏傳來一聲巨響,哐啷一聲嚇得屋外的人一跳。


  “馮大哥?”水靈擔憂的朝屋子裏望了一眼。


  屋子裏的男人說:“沒事,盆掉了。”


  放下心來的兩個女孩子的繼續聊天,楊金鈴說:“我跟你講,等明年春天……,不對,過年的時候你就知道。”


  看她一臉神神秘的樣子,水靈有些想笑,不過也由衷地祝福她,看來過年的時候有很多好事等著她呢?也可以衝衝她的黴運。


  楊金鈴拉著她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大概是說她爹準備把鎮上的一間糕點鋪子交給她經營,卻又不是很放心,可惜沒有女兒。


  她豪言壯語地說:“沒男人怎麽了,沒男人我照樣女兒當自強,把鋪子經營得風聲風生水起”。說話的語氣真是底氣十足,頗有幾分初生牛犢不畏虎的架勢。


  鄭水靈聽得直想笑,鄭水靈覺得楊金鈴比一般姑娘有誌氣。這幾年書也沒有白讀,外麵又長了不少見識,事情的認知比一般男子還開闊,難怪封縝那眼高於頂的男人對她念念不忘。


  雖然這人時代的女子還束縛在男尊女卑的觀念之下。不過有很多家庭已經意識到女子比男子更加吃香。


  沒有男子繼承香火怎麽了?女子若是找個財大氣粗的夫婿,照樣魚躍龍門光宗耀祖。反觀男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忤逆不孝的大有人在。


  現在在大街上放眼望去,大街上的女子並不比男子少,特別是像這種貧困的小山村,女子六七歲就要下地幹活,天天拋頭露麵是家常便飯。


  “你還記得秦觀言麽?”楊金鈴接著她的手繼續八卦。


  “秦大夫,怎麽了?”


  他是京城裏的大戶公子,他們家一幢房子就有我們半個村子那麽大,門前天天人來車往好不熱鬧。


  “那又怎麽樣?”鄭水靈有些想笑:“你想嫁過去攀龍附鳳。”


  “我才不呢?”楊金鈴翻了個白眼說道:“一個病秧子,我嫁過去還不守活寡。而且,雖然他是個世家公子卻是個庶出,你知道庶出是什麽意思嗎?就是一個不受寵小妾的兒子,他這個身份都比不上我們村子裏沒爹沒娘的泥腿子。”


  哐啷,又是一聲巨響,怕是沒爹娘的馮大聽了這句話心裏不痛快。


  鄭水靈橫了她一眼,不太讚同她的話,這個女孩子好歹也是知書達理的小家碧玉,說話怎麽如此口沒遮攔。


  庶出又怎麽了?秦大夫來他們靈水村養病期間可是救了不少人,大家多多少少受到了不少恩惠。也不必因為瞧病被薜懷仁那個赤腳大夫給訛詐,這些人不思感恩也就罷了,竟然在背地裏這樣惡毒議論人家。


  鄭水靈不想跟她一般見識,也不想再聽這些烏七八糟的八卦,拎了肉和骨頭,道了謝就往回走。走到村口,轉了個彎朝右邊走去,順著一條小路往下走,一炷香的工夫,就看見平地裏灰瓦白牆的院子圍繞著一幢房子。


  房子很氣派,簷角飛揚,朱紅大門,地麵鋪著碎石子,院子裏種著花草,空氣裏飄拂著似有若無的藥香味。淡花色的門上鑲嵌著雕花的窗子,從開著的窗戶裏看見屋子裏站著幾個人。


  鄭水靈愣了一下,她想自己太冒失了,可能來得不是時候,想到了這兒,就不由自主地往回走,她本來想悄悄地來,悄悄地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誰知後退的時候踩到正在院子裏小憩的大花貓,大花貓發出一聲慘叫“喵……”,然後怒目圓瞪張牙舞爪地朝罪魁禍首嗷嗷叫。


  想撲上來得幹一架得氣勢十足,隻是後腳卻拉得老長,作出一副想要逃跑的架勢。


  它這一叫不要緊,驚動了屋子裏的人,伺候秦觀言的今安跑了出來,臉上沒有什麽笑容地望著她:“水靈姑娘,你怎麽來了?”隨後想起她家裏生病的老父親連忙說道:“我家公子今日沒空出診,你請回吧。”


  水靈有點尷尬,也不敢朝屋子裏望,爹的病已經漸好,她也不是來找秦大夫看病的。隻是上一次秦大夫替她爹看病,落了一塊很貴重的玉佩在她家,她今日是順路來還玉佩的。


  “我不……。”她還沒有開口解釋。


  屋子裏就傳來秦觀言虛弱而清涼的聲音是:“今安,讓鄭姑娘進來吧。”


  “不,秦大夫有事我就改日再來吧。”鄭水靈急忙拒絕,她站在院子裏就感覺屋子裏氣氛不對。她沒有看見秦大夫的人,許是坐著,也許是躺著,以他那副搖搖欲墜隨時隨地要倒地的身子骨,肯定不是站著。


  隻是他的對麵站著三個人,一個頭發花白溪消瘦的男人,兩個魁梧表情有點凶神惡煞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是恭恭敬敬的樣子,實際那架勢神情讓人很不自在。


  “鄭姑娘你進來吧?”秦大夫堅持讓她進去,她也不好意思拒絕。


  秦大夫畢竟是她爹的救命恩人。想當初人家拖著一副羸弱的身體替她爹施針,她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道謝。


  盛情難卻的鄭水靈隻好走了進去,一進門就感覺三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朝她這邊望了過來,其中那頭發花白的男人為最,眼神銳利像一根針一樣紮在她身上。


  從他衣著打扮上來看,這人應該是秦家的一個人物,衣服料子雖然比不上秦觀言身上的衣服料子,卻也價值不菲。


  此人個頭不高,人很瘦,眼睛望人的時候發出銳利的光芒,整個人給人一種很陰沉很難付的感覺,讓人不喜。


  旁邊兩個高大個子就一個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一副很粗壯的身體,個頭架勢很像城裏出來的鏢師,他們又比鏢師多了幾分跋扈的氣勢。


  秦觀言臥在斜榻上,白玉簪束發,穿著一襲淡青色的長衫,外披一件狐狸皮做的黑色大氅。


  他的氣質很溫和,卻不似李風眠那樣溫暖,也不似李晏那樣堅毅,更不似封縝那樣散漫,帶著三月天才有的寒,俊逸的臉上透著病態的白,修長白皙的手捂成拳輕輕咳嗽。


  “咳咳。”他一邊咳一邊說:“水靈姑娘,鄭伯父的病可好了些?”


  “嗯。”水靈朝他點頭:“我爹的病好多了,多虧了秦大夫妙手回春。”


  “咳,好說。”秦觀言挪了挪身子說道:“鄭伯父身體雖然逐漸康複,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若是再受刺激,怕是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


  “嗯,我記下了。”


  “今安。”秦觀言對旁邊的侍童說道:“你去娶幾副藥給水靈姑娘帶回家。”


  “是.”


  “謝謝秦大夫。”水靈高興的道謝,她爹的身體的確需要藥來固本培元一下。


  兩個人一來一往,你問我答,完全把杵在屋子裏另三個人當空氣一樣的存在。


  “二少爺。”旁邊那個長年的男人心生不滿地叫道:“老奴說的話你可以聽清楚了。”


  “咳,秦忠,我不想回去。”秦妄言淡淡說道,眼神卻冷得讓人發寒。


  “周家小姐是禦史家的女兒,您有什麽不滿意的,你這身子骨能娶到她也算是三生修來的福氣。”秦忠苦口婆地勸著。


  他家二少爺是不受寵的小妾的孩子,小的時候染了風寒,常年臥榻不起。


  長得好看又有什麽用,一個病秧子全京城都沒有人願意嫁給他,現今好不容易禦史家的周小姐看上了他,他爹還許了那麽豐厚的利益,這小少爺還拿喬,竟然借著養病的由頭躲在這窮鄉僻壤不肯回去。


  老爺已經派他來催了三四回,這二少爺還是一推再推,這次老爺已經下了最後通牒,不管用什麽辦法也要把小少爺逼回京城。可這二少爺完全不當回事,慢慢悠悠地端著一杯藥茶喝了起來。


  鄭水靈悄悄地挪了挪腳躲到一邊,清官難斷家務事,她可不想惹禍上身,拿了藥就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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