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夢來翡冷翠

  「小光姑娘不接你電話？」


  「……」


  「你放心，她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你們之間小吵小鬧我也見慣了，沒事的。8┡Δ』ΩΩ1┡中Δ文網」


  「你幫我撐著這邊，我去趟上海。」


  「你瘋了？你明天就要飛佛羅倫薩，還去什麼上海。我告訴你啊晏林晗，平時我睜隻眼閉隻眼也懶得管你，但是這部戲是大投資，影響到我的公司還有你工作室的展，你少任意妄為。」


  「我不放心她。」


  周肅點了根煙，煙圈朦朧中盯著他，「你以為壓下那新聞，就沒有狗仔伺機而動了？你不怕，不擔心小光姑娘被曝光？」


  半明半暗見，他身上氣壓漸低，看不清眼神。


  周肅嘆了口氣，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導：「你們都要給對方一點空間，信任。想清楚了，就沒有那麼多挫折。你身份特殊，以後捕風捉影的事情這麼多，每一件都要在意？」


  晏林晗沒有說話，手剛碰到煙盒，又收了回去，他記得她那次皺眉問他是不是抽煙了的神情，至此好像慢慢就產生了免疫。


  「她要多久才能明白，我肯為她付出一切的心。」


  晏林晗轉身，往他手裡塞了一件東西，離開。周肅望著他的背影，打開手裡的小盒子，是一條銀色的鏈子，他眯著眼睛想了一會，現和晏林晗手上那一條很像。


  自他認識晏林晗以來，就沒見他有摘下過那條手鏈，而這一條鎖骨鏈，是想送給他心上的小姑娘的吧。


  周肅又嘆了口氣，把那個盒子收好，繼續半倚在窗檯邊抽煙。


  月夜，微涼。


  聞海光和晏林晗唯一的通信就是第二天她拒接了他第28個電話后，他來的一條信息。


  【晏林晗】：如果你覺得我煩，那我不會再找你。


  【海魚無光】：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嗎？

  【晏林晗】：都冷靜一下吧。


  她氣得說不出話，連著幾天工作都心不在焉，知道他現在在國外，這一去也不知道是多久，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


  並沒有什麼新聞被曝出，聽戚柳巧說是有人重金壓下了新聞，不出意外，應該是晏林晗和周肅那邊的人。


  聞海光把照片燒了，火舌蔓延中，她神情冷漠，亦有些傷感。


  後來的一周，她其實也想了很多。比如為什麼每次有點小風波，她總是會冷眼對他，雖然心裡是不願意相信的，但就是過不了那道坎。


  可是換成是她，他卻總是包容和諒解。


  這樣一想，她突然有些釋懷和愧疚。


  他打了28個電話的心涼，他讓她冷靜一下后獨自一人扛起所有，她不但沒有站在他身邊，反而對他冷眼相待。


  真正讓她徹底動搖的是周肅的一個電話，上海的天氣已經沒有入冬時那般寒冷，但是春寒料峭，她還是覺得凍手凍腳。


  那天和往常一樣下班回公寓，路上遇上小攤販賣糖炒板栗，她腳步微頓，想起那個寒冷冬夜，有一個人男人不遠千里來找她，等在樓下幾個小時，還不忘給她帶了她最愛的糖炒板栗。


  算起來，他們好像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聯繫過了，他是真的，生氣了嗎？

  那天聞海光站在別人的小攤前想了很多，比如他們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她也因此傷了臉，而他正處於意氣風的時刻，這麼多人喜歡他，可是她還總是惹他生氣。


  如果換成她是男人，也不願意要一個這麼不省心的女朋友吧。


  想著想著鼻子就酸，那小販一頭霧水看了她半天，才吱聲：「小姑娘，買點板栗不？很香的，吃了就不難受了。」


  聞海光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低頭緩了緩就準備離開，手機就響了起來。


  手機也是晏林晗買的，卡還是原來那張。自從那次被柯澤義丟了手機后，他很周到地替她重新買了手機，也補辦回了卡。


  怎麼哪裡都是他的影子……


  聞海光鬱結，接起電話，那頭是個熟悉低沉的聲音：「小光姑娘？」


  「是……周哥？」


  那頭低笑：「嗯，最近過得好嗎？」


  聽他這樣問肯定有情況，聞海光輕輕回應：「不好不壞。」


  「嘖，小光姑娘，要不要這麼狠心？你男人可是要倒下來了。」


  聞海光心一緊，咬著唇問：「晏林晗他，怎麼了嗎？」


  「倒時差，加上高輕度的工作，燒幾天了。現在拍攝也延後，模樣挺慘的，要不我待會拍幾張照片給你？」


  「他……去看醫生了嗎？既然生病就先回國，病好了再拍不行嗎？」


  工作鐵人真當自己的身體不會垮是不是？她現在腦子一團亂，只想確定他情況嚴不嚴重。


  「你……你在他旁邊嗎？幫我把電話給他可以嗎？」


  周肅拖長音調「啊」了一聲，故弄玄虛，「我還以為你不想理他呢。不過現在有人比你更快，已經侯在旁邊了，你要是放心，也可以繼續不理他。」


  「什麼啊？」聞海光急了，怎麼這些人總是拿她開玩笑！


  「cIL的姚一心拍mV，地點也在佛羅倫薩，剛才兩邊碰頭，都在大麥田附近。兩人就碰面了唄。正好晏林晗生病了，我見她看起來挺著急的，天天往劇組跑。」


  聞海光心裡極度不好受，她咬緊牙關，吐出幾個字：「你讓晏林晗接電話。」


  「我在勘察地點，不在他旁邊。他還在酒店休息呢。」


  「你把你們未來幾天的行程給我，實際位置從機場怎麼去，所有詳細的信息，全部過來。」


  周肅愣了愣，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小光姑娘，你、你不會……」


  聞海光咬牙切齒道：「等我去收拾他。」


  ******

  義大利的佛羅倫薩是一個極具歷史文化氣息的城市，是舉世聞名的文化旅遊勝地。博物館，美術館，教堂，都為這座古城帶來濃郁的文化氣息。


  聞海光曾經在書上看過一篇文章，就是寫佛羅倫薩的，它還有一個名字，叫「翡冷翠」。那時她無比嚮往這個充滿魅力的城市，還有那茫茫的金色麥田，那會作畫的藝術家，那笑靨如花的少女。


  以前她從來不敢隨意出遠門，因為路痴，還是獨自出國，這樣的事情還真沒有。


  除了真正義無反顧的時候，比如那一年她偷偷跑回來，比如這一次她為了來見他。


  一天半的飛機旅程讓她著實有些吃不消，特別是一下了飛機滿眼都是西方面孔，她更加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好在周肅安排妥當，出了機場就有人舉牌，上面大大地寫了她的名字。


  聞海光覺得又雷又尷尬，上了車，問了大概多久的路程后就漸漸睡了過去。


  後來迷迷糊糊醒來了幾次，窗外是色彩鮮艷的牆壁和深綠色的百葉窗，一覽無餘儘是藍天白雲和深紅的屋頂，像極了童話中的模樣。


  她被送達目的地時是被司機叫醒的，聞海光拿著自己的東西下車，就見到了周肅。


  他笑著走過來，邊幫她拿東西邊說：「沒想到你還真來了，小姑娘家獨自出遠門真不容易啊，要不要先帶你去吃點東西？」


  「周哥，他人呢？」


  周肅嘖嘖搖頭感慨：「你一下車就問他，看來還真是擔心壞了。要是被晏林晗知道我又慫恿你過來，我猜他可能要掐死我。」


  聞海光環顧四周，這應該是郊外，不遠處就可以看見大片刀片金色的麥田，日光下幾乎要恍花她的眼。


  「今天要拍戲嗎？」


  「有幾場，現在休息，他應該在那邊。就是搭棚的地方，要不要我帶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聞海光抬頭對周肅說：「周哥，麻煩你幫我看一下東西。」


  「我待會找人扛到車上。」周肅說。


  聞海光剛想走，周肅喊住她。她詫異回頭，周肅頓了頓，突然擺擺手，無所謂的樣子，「你們的事自己解決吧，我就不多說了。反正待會肯定要被他冷眼射死。」


  聞海光知道，她這樣獨自跑出來，他肯定會生氣，可是有些想法就是在那麼一瞬間，來不及阻止，就已經行動了。


  她對他的執著是這樣，她對他的愛，也是這樣。


  聞海光走過去，不遠處都是拍攝道具，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員，應該是中場休息時間。


  有人看見她，望過去，幾個人低聲交談了一會，並沒有上前，可能以為她也是助理或者其他工作人員。


  畢竟這裡不止晏林晗所在的劇組在。


  金色麥田隨風搖擺，一大片麥浪和微風讓聞海光禁不住微微閉上眼。


  她突然記起一部曾獲8項奧斯卡提名的愛情電影《看得見風景的房間》。故事說的是度假旅行的上流小姐與莽撞小伙在佛羅倫薩相戀。上流小姐回到英國后與上流先生訂婚。小伙從義大利追到英國，終於在許多熱心人的幫忙下把小姐騙回佛羅倫薩。


  不過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俗套愛情故事，同樣生在這個誕生過愛神維納斯的城市，很多人都說如果不是happy　ending的結局，幾乎可以看成一部19世紀版本的《泰坦尼克號》。


  她想起剛才半睡半醒之間看到的阿爾諾河的景色，古橋下的阿爾諾河平靜流淌，河水彷彿被畫家混進了油彩，倒映出兩岸房子的斑斕顏色。


  她慢慢往裡面走，聽見一旁的工作人員在聊天：「傳言也不是不可信，兩個人都在這，這幾天她的表現還不司馬昭之心？」


  「晏林晗可不像那種人。」


  「生病了還來照顧，你說什麼關係？不過這位主幾乎沒有緋聞，風評還是不錯的，不是後台硬就是……誒娛樂圈，見多了。」


  「來佛羅倫薩就沒見他笑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