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是我的畫,不要碰
送走了瘟神花芳香和她的奇葩媽媽,劉一郎並沒有感到輕鬆,預感到了更重。
他站在畫室外麵,看著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群,感到了非病理性肝痛——還有他的老同學——孫蓮心怕是在摩拳擦掌地等著他呢。
這讓他想起武俠小說裏常說的一句話,把脖子洗幹淨,等我來殺。
孫蓮心會手刃他嗎?
鬼才知道,神在睡覺。
但他還是條件反射,感到脖子那裏癢癢。
剛才花芳香弄出的毀譽他的尷尬事件,他還不知道如何挽回造成的負麵影響呢。
怎麽跟孫蓮心委婉地解釋呢?
這讓劉一郎頗費躊躇,嘴上有歌,心裏沒譜。
他是情場的一個青澀新司機,不是一個情場上開車速度又快又穩的老司機,沒有經曆過人生的大風大浪,沒有捕過鯨,逮過鯊,沒有處理如此棘手問題的經驗。
人生花事兒最糟亂。
總之,他不能讓孫蓮心覺得他跟花芳香有什麽,要讓她知道他跟她沒有什麽狗扯羊腸子的花花事兒,讓她知道他對她的專一,從來沒有一枝紅杏出牆來。
談個對象,追個姑娘,真累,比上戰場還戰場。
但不可以逃避,還是好事多磨,硬著頭皮上吧。
劉一郎走進了畫室,一臉溫和的笑容,對還在參觀畫室的孫蓮心,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問道,“把那個跟我無關的女人送走了,怎麽樣,我的畫室還不錯吧?”
“無關勝有關。”孫蓮心一語雙關地說。
她說這話,有意無意,美眸巡梭別處,不瞅劉一郎,意思就是說,你跟花芳香有沒有鬼扯神拽,暗送秋天的菠菜,還是明送秋天的鮮桃,幹卿何事。
把自己擇幹淨,不染世塵。
“嗬嗬……”劉一郎尬笑著,“無關就是無關,何來無關勝有關?唉,蓮心……”
“別叫得那麽親切。”孫蓮心嘴角揶揄,擠出一個生硬的笑,打斷了劉一郎的蜜意,冷聲說,“蓮心二字,隻有我爸媽這樣叫,或者陳帥溪這樣叫我,還是分門別類一些的好,別搞得剪不斷理還亂。”
劉一郎討好人家,熱臉貼了一張美女冷屁股,姑且忍耐,但他不甘心被孫蓮心誤解,還是做出了解釋。
“我……”劉一郎淺笑著說,“你知道,我這人老老實實,認準餃子,不會吃米飯,我跟那個花芳香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我對天發誓……”
“別別……”孫蓮心製止了劉一郎說,“這是你的私事兒,跟天無關,跟我無關,別跟天說,也別跟我說,偶今天是啞巴,什麽都不會聽見,少受其亂。”
孫蓮心不想惹煩惱,不想聽劉一郎跟她談什麽跟花芳香的事兒,你們戀愛不戀愛,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兒,無須跟我說。
但剛才花芳香臨走的時候,給孫蓮心的添堵,心口那裏一直憋著一口氣,到這會兒還沒有釋放出來。
“別不愛聽,我想,我還是解釋一下,大家心裏都明了些。”劉一郎虔誠地說,“那個花芳香是我畫室的一個普通學員,有事兒沒事兒,總愛跟我套近乎,我對她不來電,我對誰……來電,你比我更清楚吧。”
劉一郎說著,用熱辣辣期待的眼神看著孫蓮心。
“你跟誰來電看我幹什麽?想放電,電我一下?”孫蓮心咯咯地笑著說,“我是一根兒木頭,絕緣體。”
她根本就不跟劉一郎鬼扯什麽感情那種私密的事兒,再說,她心裏隻有莫之歎,沒有劉一郎。
劉一郎又碰到軟釘子,特麽非酋,心裏拔涼。
“我的畫室不錯吧?”劉一郎收斂內心戲,木然地問。
“不錯。”孫蓮心也敷衍地點點頭。
“隻是不錯?我覺得挺好。”劉一郎說著,謙遜地看一眼孫蓮心,像對待檢查指導工作的上級領導一樣,有些誠恐誠惶,還有想討巧地說,“我說好不算好,美女的眼睛是領導,有什麽需要改進的話,就說出來,我改進。”
“挺好,沒什麽需要改進的,畫畫和設計方麵,你是專家。”孫蓮心真心地表揚著劉一郎。
“磚家?你說我是搬磚的那個磚家?”劉一郎覺得孫蓮心對他進行了暗諷明譏。
“你太敏感了,你不是磚家的那個磚家,你是有學識的那個專家的專家,年輕有為的專家。”孫蓮心瞥了劉一郎一眼,“一個大男人,心眼兒比針尖兒還小。”
“小到我的眼裏隻有你……”劉一郎小聲囁嚅了一句哪兒學來的土味情話。
“你說什麽?”孫蓮心沒有聽清楚,轉臉問道。
“我說看見你參觀我的畫室,很高興。”劉一郎惶恐撒謊說。
孫蓮心忽然不知道怎麽接話了,心裏的那股氣又在內心運作了,就有意無意地問:“你真把那個跟你無關的女人送走了?”
“送走了……我說了,她隻是我的一個普通學員,跟我……”劉一郎沒說完,就被孫蓮心打斷了。
“她跟你怎麽著那是你們的事兒,我覺得吧……算了,不說了,免得你生氣。”孫蓮心話說到半截,停住了。
“說吧,沒事兒。”劉一郎大度如佛,海納百川地說。
“那我就說了。”孫蓮心改成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聲音清亮地說,“你要是找了花芳香,你們結婚以後,到我自己的家串門的時候,不要帶她去我家,我膈應。”
孫蓮心說完這話,她剛才隱含在心裏的受到花芳香衝撞的抑鬱槽點,終於噴發而出,吐完槽點,心裏舒爽,俏臉燦然。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跟貓貓狗狗結婚,哦,錯,我跟誰,我跟誰也不結婚,除非……全亂套了我……”劉一郎從來沒有如此慌亂過,他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總之,我不會跟醜女花芳香結婚的,那永遠隻是一個江湖傳說。”
“你一個男人,怎麽會有女人一樣的妊娠反應?還反應那麽大,多大月份了?多吃些安胎藥吧你。”孫蓮心看著劉一郎慌亂不堪的樣子,覺得好笑。
但她想,不管你劉一郎找內個姑娘,趕緊找一個結婚,不要再騷擾我和莫之歎了,大家相安無事,還是朋友,朋友還有的做,假設我們還是在愛情雷區試步,早晚有一天都會被愛情炸彈,炸成分崩離析的粉末……
細想極恐。
“你什麽時候成醫生了?是醫生,也是一枚庸醫,你診斷一個男人有妊娠反應,也是豬下大象的節奏啊。”劉一郎說這話化解了尷尬。
參觀了一會兒畫室,快走到東邊牆角的時候,在牆根兒下,孫蓮心發現了已經創作完成的幾幅人物肖像畫,一愣,看著其中的一幅裸體畫,差點兒驚掉下巴。
猛一看,又好似畫的她的一幅肖像畫,但跟剛才那幅畫有著雲泥之別。
剛才那幅畫裏的她還穿著衣服,是現代文明的產物,這幅畫裏的她就不同了,不著寸縷,沒有布絲兒,簡直就是剛從原始森林裏跑出來的原始尤物,別說別人看了會意亂情迷,她自己看了都招架不住,又特麽當著一個她不愛的男人的麵,又特麽這畫又是她排斥的男人畫的自己的裸畫,她羞怒了。
孫蓮心俏麗的臉,噴血的怒紅,她的美眸泛著幽冷寒光。
這是藝術品的展示嗎?不是,這是一番淩虐,當麵欺淩,哪堪忍受,看畫的眼裏要噴出火來,焚燒了讓她內涵羞憤的裸畫。
“我沒有照著你本人臨摹,想象著畫的,怎麽樣?”劉一郎這廝,還真的是一根兒木頭,沒有感受到孫蓮心的情緒波動,還有些傻傻且自豪地說,“你如果給我當模特,現場臨摹,會更好。”
“會更騷,你真騷。”孫蓮心罵了劉一郎一句。
因為從窗戶裏透進光線的原因,強烈的光線影響到孫蓮心的視覺聚焦,再加上光束中有塵糜浮動,有些眼暈,圖像也有些飄忽,難以定格。
孫蓮心快走一步,到了裸畫近前,看明白了,那確確實實就是她的人物肖像畫,身體修長、勻稱,美豔豔肌肉,線條流暢,渾然一體。
孫蓮心古怪地笑了,隱忍著怒,不輕不重地說:“看上去不錯,沒想到你的畫技高超。”
“高超還是高潮?”劉一郎一見孫蓮心對畫很滿意,也高興起來,想跟孫蓮心開個小玩笑,但他不太會開玩笑,也不像莫之歎那廝一樣擅長開玩笑,聽上去很猥瑣。
“別放屁!”孫蓮心果然變臉,當即殺伐果斷地把劉一郎懟回去,臉色很冷。
“你看你這嘴唇,多性感啊。”劉一郎那廝隻專注畫了,還是沒有注意孫蓮心的細微變化,還在誇著。
孫蓮心騰地臉紅成了剛出鍋的清蒸大紅蝦,又勾起了劉一郎對她的近似性侵的“豔吻門”事件,讓她蒙羞,至今還有心理陰影。
因為受“豔吻門”事件的影響,讓她至今不敢跟莫之歎接吻,得了接吻恐懼症不說,莫之歎也有接吻恐懼症,他這是罪惡累累的一箭雙雕啊。
“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畫我的肖像,這違法……”孫蓮心向劉一郎突然發起責難。
“我把賣畫的錢都給你。”劉一郎就是慢,這時候還沉浸在孫蓮心剛才對他的那句所謂的誇讚之中。
“什麽?你要把我賣掉……把我的畫賣掉?”孫蓮心瞪大了兩隻寒光冷眸。
“這畫已經出售了,買畫的人叫劉金鼎,好像是一個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八萬塊錢。”劉一郎說著,看了有些驚異的孫蓮心一眼。
他沒有想別的意思,還以為她感到賣她的畫很值得,很自豪。
“劉金鼎?八萬塊?”孫蓮心想確定一下。
“對!八萬!”劉一郎眉毛一挑,有些傲嬌地說,“對方交了定金,明天把畫拉走。”
“挺高的。”孫蓮心滿眼塵埃。
“錢都是你的。”劉一郎豪爽大方地說。
“我不許你賣,你這是對我的侮辱。”孫蓮心一臉的疏冷,含恨的目光如刀鋒,凜然殺氣,冰冷地刺向劉一郎。
在她的意識裏,她的名字肖像,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應該受到法律的保護,劉一郎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和授權,就要把她的肖像賣掉,這是嚴重地侵犯了她的隱私權,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我……沒有侮辱你。”劉一郎感到天大的冤枉,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你侮辱了我,還騷擾了我。”孫蓮心一字一頓地說,“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畫我的裸體,侵犯我的肖像,還把我商業化了,做出了比價,還要把畫我的畫賣掉,變成銅臭,沾染上銅臭的氣息,這不是侮辱我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還有這種荒誕的奇葩解釋啊,劉一郎慌神了,沒想到孫蓮心會發這麽大的火,眼裏冒出來的熊熊大火,能烤熟一隻烤鵝。
“本姑娘生氣了,氣衝牛鬥。”孫蓮心冷森森地說:“你把我當一件商品賣了,真是奇恥大辱!”
“畫不賣了,我把定金退了或者……”劉一郎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陪著小心說著,但又覺得很為難,既然賣給人家了,就不能反悔,要講誠信。
沒有誠信,怎麽混世界,誰理你啊?
“或者什麽?”孫蓮心問道。
“或者讓買家再加點兒錢,還是賣給他吧。”劉一郎完全是陪著小心,商商量量的低聲下氣。
“這畫一定不能賣!”孫蓮心口吻堅決地說。
“那……好吧。推掉買家,有些困難,但困難再大,我也要想辦法推掉。”劉一郎囁嚅著,折中地說,“或者,幹脆這樣行吧,我把這畫當我畫室的鎮館之寶,你看怎樣?”
“把我裸露在這裏,還是一樣啊。”孫蓮心口吻硬氣地說,“我要把畫拿走。萬一讓莫之歎看到了你給我畫的所謂裸畫,就講不清楚了,他會懷疑我跟你怎麽樣了,肯定會崩潰了,說不定會毀掉我跟莫之歎之間的深深愛情。”
“毀了就毀了,我是接盤俠。”劉一郎大度如佛,不疾不徐地說。
“別放狗屁,這不是兒戲,後果會很嚴重,你我都承擔不起。”孫蓮心冷眸犀利如刀地拿起了讓她蒙羞的那副畫。
“別拿走啊,當鎮館之寶多好啊!”劉一郎有些急眼地說,“也向京城的人民展現你的美。”
“不行!”孫蓮心冷厲地說,“放在這裏,隱患很多,就算莫之歎含恨允許了,我也怕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看不該看的地方,然後評頭論足,如果語言再齷齪一些,我享受不了那種受辱的待遇。”
孫蓮心說著,此一刻她出現紊亂,且毛骨悚然,脊背發寒。
“沒有人……會對美產生邪念吧。”劉一郎苦笑想繼續挽留自己辛辛苦苦,熬夜熬出來的傑作。
“誰說不會,有人看見女人的臉,就想到女人的唇;看見女人的肚臍,就會想到臍下三寸,我勒個恨啊。”孫蓮心說到女人的唇和臍下三寸的時候,自己的臉騰地紅了,她看見劉一郎的臉也紅了,他們都想起了那件豔吻門的陳年舊事,都有些尷尬。
孫蓮心意欲拿走那幅畫,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了,劉一郎隻好搖頭太息:“你想拿就拿走吧。”
孫蓮心剛要把畫拿走,一個人忽然在他們的身後大喊了一聲:“那是我的畫,不要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