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的氣質是小城人沒有的
蘇振宇從外麵一頭大汗回來，伸手又展示幾個知了猴：“姐，你看，這是我拿鏟子挖的。”
蘇小昭頭皮發麻，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四弟，姐給你帶了好東西！”
一把金色的玩具手槍！
蘇振宇“嗷”地叫出來，興奮地一把抱住包裝盒，那種激動簡直無以言表：“謝謝姐，謝謝媽！”
80年代經典拚裝式仿左輪不鏽鋼火藥手槍，拉開保險，扭開槍栓，把火柴塞進去，“啪”地一聲，冒著煙火飛出去，那種滿足感別提了。
蘇振華和蘇振國也很喜歡，兄弟三個組裝好，還模仿電影裏的人物射擊，一直到晚飯，家裏笑聲就沒斷過。
晚飯後，蘇振華在院子裏拉了電燈，蘇小昭給大家講英語，答疑，剩點時間，就幫大家歸納數學題型。
一直學到10點半，大家還意猶未盡，但是蘇小昭一直打哈欠，他們也不好意思了，起身回去。
在淩晨淡淡的薄霧中，蘇媽媽推著板車奔往城裏，沒有驚醒蘇小昭。
今天是星期天，學生都在家休息，她想叫蘇小昭騰出精力給大家多補課，可勁地教，不能白收人家雞蛋。
蘇小昭整個周日都在講英語，除了喝水上廁所，她和村裏幾個畢業生就沒有閑著，累的嗓子都要癱瘓了。
效果也立竿見影，吳宗坤和蘇振華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做題如有神助。
蘇小昭連續測試了三張試卷，他倆都能做到90分以上。
他們本來就不笨，隻是原先語法搞不清楚，點透了其實就那麽點東西。
星期一早上，蘇振華他們去學校，蘇小昭又和蘇媽媽一起去了城裏。
他們在一中的斜對過支了攤子，不多久，香氣四溢，很多人騎車專門趕過來，拿著飯盒買三兩個，中心醫院的病人家屬來買蛋，順便也在鄭琳那裏買碗豆漿。
蘇小昭微笑著給鄭琳打招呼：“鄭阿姨好！”
鄭琳沒好氣地說：“沒你們好！”
鄭琳的男人是一中的老師，她在這裏賣包子豆漿兩三年了。自從蘇小昭在這裏賣雞蛋，她的包子幾乎無人問津。
她眼看著蘇小昭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半個城的人都專門騎車來她這裏買茶葉蛋吃，氣，卻無可奈何。
下課鈴聲響起，早讀課結束，早飯時間到了。
從一中的大門裏湧出一大群學生，直奔蘇小昭的茶葉蛋攤子，一邊走一邊嘻嘻哈哈地說“好香”。
蘇小昭收錢，蘇媽媽拿夾子一個個地把茶葉蛋放在他們的飯盒裏，有的人直接拿竹簽子紮著吃。
正忙碌著，一陣摩托車“突突突”，“嘎~”，在攤子前的馬路上停下來。
對方頭盔也不摘，喊了一聲：“茶葉蛋、鹵蛋各來10個。”
那人戴著頭盔，也看不見什麽模樣，隻是瘦瘦高高，應該年紀不大。
摩托車是一輛嘉陵，在這個時代算是奢侈物了。
同學們讓開一條路：“咦，顧紹安也愛吃茶葉蛋？”
原來他叫顧紹安。
蘇小昭微笑著說：“4塊錢。”
顧紹安把一張10元票子給她。
找了零錢，蘇小昭看他也沒帶飯盒，便拿備用的硬紙板，三下兩下折了兩個“紙飯盒”，裝好20個蛋，遞給他。
顧紹安看著蘇小昭細長的手指，有點奇怪，他來岱南時間不長，這個茶葉蛋的攤子也出現不久，但是生意眼見著火爆起來。
本來一個茶葉蛋攤子，他根本不會在意，但是燕飛好幾次走到校門口站定。
他順著燕飛的視線，才開始留意蘇小昭的茶葉攤子。
他問燕飛：“認識？”
燕飛搖頭。
那就是喜歡茶葉蛋的香味了！
煮蛋的香味十分熟悉，顧紹安跟著爸爸去過南方，那是江浙一帶特有的鹹香。
鹵蛋不稀奇，關鍵是這個茶葉蛋，岱南的人不會做茶葉蛋，也沒有吃茶葉蛋的習慣，這女孩是從南方來的？
不對，她那個媽一口地道的岱南話，不可能是南方人。
而且，他如果沒有記錯，這女孩，前幾天沒有這麽高，幾天不見，好似身高超過1米6了，吃了什麽長這麽快？
他不由自主地往蘇小昭看了看，身姿纖細，雙腿修長，略有些孱弱，水汪汪的桃花眼，稚氣又通透，柔情似水又帶著倔強。
她長得不美豔，穿著十分普通，遠不如一中的女同學打扮入時，年紀也不大，可是她身上就是有一股說不出的特別，叫人一眼難忘。
那種氣質是這個小城人沒有的，就是京都也很少有這種氣質。
蘇小昭看這人一直盯著她看，把手裏的飯盒舉高一點，提醒道：“同學，請拿好！”
顧紹安點點頭，接了雞蛋，沒有囉嗦，走了！
摩托車一溜煙地進了一中，他把茶葉蛋帶進教室，走到閉目養神的人跟前：“燕飛，嚐嚐。”
燕飛表情也沒有：“不吃。”
顧紹安：“哎，那個，茶葉蛋女孩，今兒來了！”
燕飛睜眼，看著麵前的“紙飯盒”，沒有說話，掀開，撚起一個茶葉蛋，剝開，慢慢吃下去。
顧紹安問：“怎麽樣？”
燕飛點點頭，確實是某種熟悉的、非常獨特的味道，而不單單是南方的味道。
顧紹安趴過來：“那個蘇小昭，真的是梧桐裏村蘇國芳的女兒，原本是個傻子，據說前段時間出車禍，被撞了一下，聰明了，也變漂亮了！”
燕飛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顧紹安才不怕他，認真地說：“燕飛，不管她是誰，不要和她有牽涉，不要再留這裏。”
燕飛已經被困在這裏十年了，若非有人偷偷告訴他，燕飛被拐到這裏，他都以為燕飛已經死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家發小，卻看到他那冰冷到沒有任何感情的性子，看到他全身數不清的傷痕，還有那個收養他的狠人萬三。
燕飛的父母早已去世，顧紹安毫不猶豫地給自己爸媽寫信，懇求他們把燕飛接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