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塵掃視一眼眼前的高檔餐館,心疼道:“這地方貴的吧?哎,我說爸媽你們也真是的,沒必要為我這樣,這咋辦?大晚上的。”
孫麗瑤一聽兒子慘兮兮的話,不由怒從心起。她也不知道她生氣什麽,反正就是很生氣。她覺得自己的兒子就不該受苦,不該受一絲委屈。
否則做父母的一年四季不著家,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讓子女過得好一點,讓他們以後從自己手裏接過創下的事業,能夠輕鬆快樂地度過一生。
“貴怎麽了?這棟房子都是你的。你想住哪住哪,你想吃啥吃啥。包括是這些人,你想使喚誰就使喚誰。兒子,你不是苦命人,不要虧待自己。”
“呃~”,路塵見自己一句話讓母親氣憤異常,忙溫緩語氣安慰道:
“媽,你真霸氣。那行吧,咱們一家人就在這吃住一晚,明天開心回家。別氣別氣,走媽,爸。”
路塵說著挽起母親的胳膊往裏走。
下車時路塵身後有好幾個人,前後加起來十來人,而往廳裏走的時候卻隻有六人。
路塵回身一頓找,孫麗瑤見了疑惑道:“怎麽了兒子?找什麽?”
“媽,那幾個親戚先走了嗎?”
“親戚?”
“對啊,剛剛站我們邊上的那幾個人。他們是不是先走了?不方便請他們吃飯嗎?”
親戚大晚上陪著你家等孩子,請人吃頓飯也是該有的禮數,怎麽還把人放走了呢?
“哪來的人,哪來的親戚?沒有人啊,一直就我們啊!兒子,你看花眼了吧?”
看花眼?夜裏,山裏,看到不存在的人影。路塵見在場的人都用疑惑的表情看著他,瞬時汗毛倒豎,不會是見鬼了吧?
眼前的人難道都是鬼嗎?
自己不會是進了鬼域了吧?稀裏糊塗被帶到墳裏,一會孟婆湯一喝,人肉人血飯一吃,前世今生全忘了。
路塵吞咽了幾口口水,試著再問一問,“不…不是啊,就是剛剛跟我們一起坐觀光車的人,不是還有幾個的嗎?”
“哦,你說的是陳平他們,這孩子,我以為…他們在這裏工作,做事去了,不用管他們,走。”
看著其他人悠然自得走著。路塵是一身的汗,捏麻,人嚇人能嚇死人,自己嚇自己也能嚇得半死。
為了不讓人看出他被嚇的糗樣,路塵裝出一切如常的樣子。
“嗯。倒也挺好,出門就能工作,我們是一個村的嗎?媽,我們村離這有多遠?”
孫麗瑤心說這我哪知道?我們這又沒有村。於是把目光看向兒媳婦金若清,事是你惹出來的,你來回答。
“小清啊,你說有多遠啊?”
“嗬嗬,不遠不遠,就在山後頭。”
金若清是慣有的嬉皮笑臉,路塵也就聽聽而已,山後頭?誰知道還有多遠?正所謂望山跑死馬,小女子一向極不靠譜。隻能是既來之則安之了。
這時候幾人已經進了大廳,路塵朝右側廳裏一看,心裏有些疑惑。
照理說這個位置應該是餐廳才對,地兒在正門處,吵鬧,但視線開闊,用餐氛圍好,越吃越熱火嘛,或者說開門紅。
餐飲在休閑度假行業中是最為盈利的產業項目,應該放在前麵,以示重視。
這裏倒像是品茶,品酒,品咖啡的地方,而一般這種地方應設置在安靜處,往往是談生意,或者飲茶琢磨事兒之所。
陳設布局倒是合理,沙發一看就很舒服,各種服務齊全的家具都有,怎麽看都是個奢華的家居客廳。
如此浪費寶地,這家老板一定是個棒槌。
路塵倒也沒有當麵發表意見,雖然他嘴碎,愛說話,但不是自家事,自家也不用管。
帶頭往前走的是父親路正通,這一點也讓路塵感覺怪怪的。什麽服務態度?不該有個靚麗的服務員引路嗎?咱爸可是村幹部。
轉了彎到了一個門頂好高的紅漆門前。建築層高四米左右,麵前的紅漆大門也得三米多,氣勢迫人。
這時服務員才現身,好像也不是,這人之前跟著一起坐觀光車來著,一直站在父親跟前,像是村幹部秘書。他跑上前來把兩大門推開。
隻見諾大的一個房間就一張餐桌靜默正中,路塵看了,不禁咋舌。家裏的老頭挺豪氣啊!他不會是用公費來預訂超級貴賓套間吧。
看一看這裝潢,奢華中帶有溫馨。看一看這一桌子的菜,各式各樣的菜品,這一頓下來得有多貴,這得糟蹋掉多少納稅人的錢。
“爸,這……”
“誒,路塵,不要辜負二老的心意,你可要知道準備一頓飯可不容易,現在可是很晚了,做晚輩的要體會他們的用心。”
路塵剛要給父親來一番勸諫,把他引上正確的道路,不要在岐途上越走越遠,話沒說整一句,金若清搶言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哦。”說得如此有道理,路塵隻能乖乖把話咽回去。
孫麗瑤夫妻倆又是一臉驚奇地看著金若清。
不對勁?兒媳婦的反應太奇怪了!
金飛揚是搖頭苦歎,之前的感覺越來越確定了。這妹妹呀,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父親路正通很自然地坐到了上位,母親孫麗瑤就坐他左手位,也就是次上位。
“來,兒子坐媽媽對麵,媽媽看著你吃飯都香。小青。坐我邊上,小飛你坐小塵那邊。”
用餐坐次,家母孫麗瑤都得安排妥妥當當。這也就是讓兄妹倆覺得別扭的地方。
豪富之家,什麽都得講規矩,非常的煩人。
兄妹倆按照孫麗瑤的指示到了特定位置坐下。路塵也感覺怪怪的,又不是主位,得指定特定的人去該有位置用餐,以示尊重。
真是夠死板的。
“這次也得好好謝謝你們兄妹倆。孩子突然醒過來,情況比較亂,雖然……是你們幫著,才讓孩子沒有出現更大的意外。我謹代表……”
這頓飯跟路塵想象中不大一樣,本應該是高高興興,熱氣騰騰的,一家人在一起歡歡樂樂把食物往嘴裏送,邊吃邊聊。
怎麽有種冷冰冰的感覺?母親話中似有責備,謝人也是假惺惺的客套。
這位母親好像是把工作中的她給帶回了家裏,把兩者的身份搞混淆了,分不清哪個是工作中的自己,哪一個是家庭中的自己?
家裏說話用不著拿腔拿調,還氣勢壓人,時不時弄出點語言藝術,晦澀難懂。
“媽,我好餓。”
孫麗瑤一聽兒子說餓,還得了,什麽話都不說了,忙招呼著趕緊吃。
路塵在接過母親夾來菜的時候,將臉扭成水平狀,對著身旁金飛揚眨了眨眼睛。表示我跟你是同一戰線的,老人家說話羅嗦失分寸,你們諒解一點。
眼睛眨完了,視線往上抬,一幅家庭照把他整個人給定住了。
餐廳很大,近百平米的餐廳。而路塵一眼將照片中的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從側麵說明照片也夠大,近三平米的全家福。
坐最上層次是四個老人,下來中間是一男一女,而這一男一女今天都在餐桌上,最下層次也是一男一女,女的冷冷酷酷,臉型與另外稍小的男娃有著幾分相似。
路塵在化工廠,溪水澗別墅是見過玻璃的,原主長什麽樣,他清楚得很。而照片上底階一男一女中的男的,無疑就是原主,隻是年齡較小。
包間掛全家福?沒有哪家包個包間用餐,還得提前把自家全家福掛到餐廳牆壁上的,沒人會這麽幹。
隻有一種可能,這個餐廳就是這家人的,而且是私人的。
餐桌上的四人發現了路塵不用餐,見他像是看什麽發呆,順著他的目光一看。
金若清見了巴掌輕拍額頭,她本是要瞞著路塵的身份。她喜歡沒有背景的路塵,終究還是被他自己發現了。
而這時路塵左手裏的碗抖了起來,他的頭似是炸裂開的疼,眼中的全家福變得模糊抖動開來。
碗拿不住了,“咣當”一聲掉到了餐桌上。
金若清嚇呆了,不至於反應這麽大吧?不就是稍晚些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難不成照片中還有他夢境中的殺父仇人,奪妻…這個沒有,為何如此大的反應?
路塵的反應不僅僅如此,隻見他雙手抓向自己的頭皮,像是要把整個腦頂掰開,人也順著椅子滑了下去,彎身躺到了餐廳中哀嚎。
“兒子!”“路塵!!”“小塵!”
孫麗瑤和金若清見人一下就不見了,起身踢開椅子跑了過來。
路正通也嚇著了,金飛揚和他離路塵最近,兩人急忙離開座位蹲到路塵身邊,急問“怎麽了?”。
“啊——媽,我的頭好疼!”路塵不知道身邊人是誰?他這時疼得隻想喊媽。
與此同時,在地球的另一半,正是早晨時分,太陽剛剛升起。
米國休息頓一家研究機構的地下室,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推開麵前的辦公室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