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車至山前
危機時刻,阿飄伸手打落那顆胥引果,這才使其避免了熄滅的風險,但沈如霜毫不領情,不管不顧地朝著胥引果方向撲去。
而圍欄外,高樓門口聚集地怨靈們發出尖銳又古怪的笑聲,個個伸長了脖子等待口糧。
沈如霜輕叱一聲,總算抓住胥引果,腳尖回勾,但原本能抓住的圍欄被攔路男子擋在那裏,她一下沒抓著,沒了受力點,身體不受控製地直墜下去。
“沈如霜!”
楚從瑆同樣不受控製地飛了過去,她知道沈枝雪心切,於是也未阻攔,任由這具身體從圍欄撲下。
總算在最後關頭,沈如霜也伸出手來,兩人自半空中十指相扣。
沈枝雪汗涔涔鬆了口氣,道:“不要冒險,快上來。”
剛要用力拉她,沈如霜卻急忙搖頭,甚至掙紮著想要脫開她的手。
沈枝雪意識到不對,回頭看了一眼,擋路男子手中高舉了一根細棍,滿麵獰笑地要衝她砸下來。
“你們都應該去死!”
沈如霜把胥引果塞入沈枝雪袖中,然後極力掙脫,誰料剛得手,沈枝雪又抓住了她的後領口。
“我不會讓你陷入險境的!”
千鈞一發之際,攔路男子身中兩劍,分別是樂初霽與容鬱的,他震驚回頭,卻怒從心頭起,又要舉棍砸下去。
眼看要得手,小冥君幽幽道:“難不成程公子因為不遂你願,所以便想叫這世上人人求而不得,如你一樣遺憾抱終。”
攔路男子一愣,勢如破竹的棍風猛然間收住,沈如霜也趁著他不動的短短功夫,在沈枝雪幫助下躍了起來。
楚從瑆剛重新得到這幅身體的使用權,便感覺眼前升騰起陣陣白霧,幻境有時會在特定的場合再展開,並非她所願意使用,在場有人心念太強……
畫麵一轉,高樓,紅綢,人聲鼎沸,喜氣洋洋。
底下是烏泱泱的人頭,男子們個個身穿華袍,束發戴冠,也有衣著樸素之人,但多數都被擠到了一旁。
甚至有旁邊小廝揮舞著拳頭恐嚇道:“你們一個個穿的跟要飯的一樣,還敢搶我家小姐的繡球,莫不是白日夢還沒做醒?”
“嘿嘿,這男的家境不行,是要入贅做贅婿的,到時候日日受我家老爺臉色,地位連個下人都不如,你們可要想好了!”
“感覺自己不合適就快些出去,連請帖都沒有,是怎麽混進來的?”
小廝們吆喝著趕走幾個人,但更多濫竽充數的人繞了一圈又紮進人堆裏,他們才不肯放棄這種能夠雞犬升天的機會。
京城富甲一方的盛老爺,未出閣的長女容貌傾城,知書達理,早就遠近聞名,但不知為何性格跳脫,偏偏要以拋繡球的方式來選親。
這可一下子愁白了盛老爺的頭發,思慮良久,放出消息給京中好友,最後又精挑細選了三四位家世好,學術端,品相端正的公子,暗中確定。
楚從瑆身邊就站著個風華正茂,文質彬彬的男子,他手負在身後,抬頭饒有興致地望著那一身紅衣的盛如煙。
就在她以為這是個重要角色時,台上的姑娘探頭望一眼,又回去了。
烈日高升,底下的人逐漸焦躁不安起來,催促著問盛小姐何時拋繡球。
高樓上的人同樣惶恐,貼身侍女又焦急望了好幾眼,壓低聲道:“壓根沒看到人啊!”
盛如煙眉頭緊鎖,額上滲出冷汗來,輕聲道:“不行,再等等,阮公子既然向我承諾,就不會不來,小蒙,你下去看看,是否是因沒有請柬,被攔在外麵了。”
“是。”
小蒙剛領命出去,須臾工夫又灰溜溜地跟在家主身後進來了。
盛老爺怎會察覺不到女兒的不對勁,笑眯眯捋著胡子問道:“煙兒是反悔了嗎?如果現在放棄,爹爹能幫你擔負責任,日後不過賠禮道歉罷了,你要願意,爹爹再幫你另擇良婿。”
盛如煙緊張地搖搖頭,目光不住瞥向小蒙,盛老爺咳嗽兩聲,冷聲問道:“自從那日劃龍舟回來,你們就都有不對勁之處,何必瞞著我這個老爺子呢?”
“煙兒,”他看女兒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起身揮袖離開,“別讓底下各位等太久。”
盛老爺前腳剛走,後腳便聽見一陣驚呼,底下的人紛紛衝著一個方向湧去,誰知他回頭,隻見女兒做了個假動作,然後飛快將繡球拋給了站在外側的一個男子。
呼聲陣陣,男子懷中抱著個繡球,一臉明媚地衝盛如煙招手。
盛老爺來不及高興,定睛一看,心就冷了半截,那人渾身粗布衣,頭上戴了個窮酸無比的布帽,腳下一雙黑靴上還打著補丁。
其餘諸位公子哥,小少爺們怨聲載道,有的甚至忍不住罵出髒話來。
盛夫人當場被氣暈過去,但眾目睽睽之下,盛家又是名門望族,自然不能反悔,合計之下,便想要將那男子招了做贅婿。
誰知阮忠卿是個硬骨頭,高傲地道:“讀書之人,上有母親要照顧,雖貪慕小姐已久,但恕難從命。”
越是這幅矜傲模樣,越叫盛如煙喜歡得要命,說什麽也要跟著他去。
她最後被家中長輩勸急眼了,直言道:“那日端午,孩兒觀完龍舟賽事時一時貪玩跑上了龍舟,結果不慎從上跌落,差點淹死之際幸得阮公子相救,所以此生非他不嫁。”
要麽說盛如煙會對阮忠卿一見鍾情,因為她自己就是個固執反叛之人,見慣了同齡人指腹為婚,偏生想要撒野這一次。
盛家長輩最終拗不過隻能點頭,但條件是叫她在與阮忠卿和離前,不得再回來。
於是盛如煙帶著近侍小蒙便跑了,兩人大婚簡陋無比,當晚,阮忠卿抓著她的手講了許多山盟海誓的言辭,並發誓自己會早日考上功名,叫盛老爺接受他。
就這樣,第一年,盛如煙變賣首飾衣裳,日子還算寬裕和氣的過了下去。
次年,阮忠卿生母病重,花光了所有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