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卷
在這一段令他們驚心動魄的經曆之後，祭祀團的長老們再次聚集在一起討論，這次他們采用了更為保密的方式，無數的信息在他們互相觸碰中傳遞。
很快他們達成了共識：通過建立神殿的方式，堅決維護主的信仰。
甚至不需要王道吉暗示，這些利欲熏心的樹人，就已經規劃好了一套完整的體係，在主的依托之下，來維持他們本身的統治地位。
黑棕蛇皮等五位勇士作為最早接受神的祝福的樹人，獲得了超然的地位，當然也隻是超然而已，樹人長老們意圖將他們高高地供起來，獲得一些名譽，但不準備給他們更多的實質權利。
而就在更晚一些，樹人大長老偷偷的再次向王道吉祈求進入神國，報告了自己將建立一個神殿體係的計劃，而他將出任第一任教皇，希望能得到神的賜福。
王道吉照單收下他的讚美和靈能的供奉，對他的祈求根本不予回應。
樹人大長老懨懨地離開了，不過回到真實世界之後，他表現得更加的積極。
在有組織之下，黑棕樹人的宣傳飛快地在大巴山脈傳播。
重點突出一點，神保證了他們部族的延續，且會越來越好。
在巴山之巔經曆過“神戰”的樹人部族，對於神靈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恐懼，是神的戰鬥令他們部族首領失去了意識，他們對於要與神建立聯係這件事，已經沒有最初那麽熱衷。
沒有與神建立聯係，他們的日子也不是過不去下去，而與神建立聯係後，反而部族就遭受了災難。
但是，有些事既然開了頭，後續的發展就由不得他們了。
那些暫時還把持著部族的樹人們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沒有部族大祭祀凝聚的紅日之種，他們也可以秘密培訓，學習自己培育種子，那些年輕的樹人甚至也經過長時間摸索找到自我繁衍的辦法，但是種子的質量得不到保證，各自孕育種子更是無法保證部族的凝聚力，那麽部族的未來會是怎麽樣的？
如果年輕樹人們不再需要他們的領導，獲得了完全自由，那麽部族就會分崩離析，不複存在。
尤其現在另外一個部族，宣稱部族的未來有神的庇佑，有了更好的延續的情況下，即便是不情願，他們也得過去看看形式。
在指引之下，這些樹人們也得以進入了神國見到了神。
膜拜，讚美，滿腔疲憊地脫離神國，好像什麽被榨幹了一樣。
隨後他們又見到了昏迷的黑棕樹人大祭司，當眾表演繼續凝聚紅日之種。
黑棕樹人長老表示，大祭司的靈魂被邪神撕裂了，神庇佑了他的殘魂，庇佑了他的軀體，令他將來有機會得到重生，神接管了大祭司的職能，令族群的延續有了保證，神借助大祭司的身軀孕育的紅日之種，遠比普通的紅日之種更為大顆，更有生命力，將來能誕生更為茁壯的樹人。
從見到神的那一刻起，來黑棕部族參觀的樹人們就意識到：
時代改變了。
就好比江湖上有一本葵花寶典，大家都想得到他，因為得到之後天下無敵，但是如果有一天葵花寶典被公開了，人人都有機會修煉，這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會成為一個災難。
因為一個人擁有時練不練是一個人的事，大家都擁有練不練就不由自己決定了。
比如你有一個仇人，如果你不練，你的仇家就會練成，過來殺你，所以逼的你也得練，最終江湖上所有人都會練習葵花寶典，練了寶典可以天下無敵，但因為人人都練了，人人都天下無敵，就沒有什麽天下無敵了。
但是欲練此功必先自宮，所以江湖人士都變成了太監，這是一個全輸的結局，沒有任何人受益於自己的額外付出。
想要活下去，發展下去，就必須得卷了。
其他部落的樹人即便心有疑慮，也沒的辦法，隻有先卷為敬，寧我先卷天下人，而不願天下人先卷我。
當他們得知黑棕樹人在組建神殿，暗中大罵黑棕樹人無恥的同時，他們也在第一時間要求加入神殿，擔任要職。
吵鬧、權力的劃分、利益的分配。
黑棕部族從未像今日這般熱鬧，上門的樹人絡繹不絕，黑棕樹人大長老從未像今日這般感受到巨大權力，被所有樹人追捧的滋味，他深刻的明白了，隻要神支持他，這將是以後的常態。
隻要神支持他。
他也從未像今日這般忠誠於神，他願意奉獻自己的一切來取悅神。
隻要神支持他。
他的祈禱越發的頻繁，越發的誠懇，越發的謙卑：“主啊，你是我的一切……”
神殿的組建，雷厲風行的進行了下去。
拉攏一批，分化一批，打壓一批。
很快，大巴山脈的紅日樹人們，自願或者被迫，全部被納入神殿的掌控之中。
雙星日這天，黑棕樹人大長老在各部族主教的見證下，加冕為教皇，稱黑棕教皇。
戰勝魔鬼的黑棕五勇士，成了神殿五個軍團的軍團長，成為維護教皇地位的五名高級打手。
大主教，主教們，分別被別的樹人部族的領導擔任著。
這期間，他們的神沒有任何啟示，王道吉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展，如絲綢般順滑。
如無必要，他是不存在的。
神殿初成，內部還不是鐵板的一塊，需要樹立共同的敵人來團結所有樹人。
黑棕教皇決定對人類的進攻繼續下去。
沒有比人類和靈能帝國更好的敵對目標了，都是現成的。
神殿的教皇和大主教、主教們，再次聯袂請求進入神國，對著王道吉的傀儡紅日進行祈禱和讚美。
他們控訴人類的暴行、靈能帝國的背信棄義，堅決與這些的敵人做鬥爭，希望神能給他們勇氣和正確的指示。
紅日繼續沉默無聲。
然而這難不倒黑棕教皇，這在他預料之中。
他很快總結出第一條教義：
“樹人們在神的注視下做出決定，隻要神不反對，那就是支持。”
其他樹人主教頓時心神領會。
看上去一切都變了，但是事實上很多東西沒有改變。
他們喜歡這樣不理俗務的神，給他們自由發揮的權力。
他們甚至更加的願意愛戴祂、尊敬祂，供奉祂，這也符合千百年來他們的傳統。
他們更加團結在了一起，為了紅日樹人的偉大複興。
定於雙星日襲擊人類星航基地的計劃被拋棄了，但是隨後一個攻擊人類的計劃正在醞釀之中。
勝或敗已不是最重要的，重要點在於：清除異己，樹立權威。
……
而另一邊，雙星日這一天，人類駐軍在南河三的駐軍進入為期一周的放假狀態，他們躲進防禦工事抵抗自然環境的劇變，而混合旅前進團第六營的吉村營長，一天的望眼欲穿，一夜的擔心無眠。
樹人的襲擊果然沒有發生，自從那一天，滕建真幸突然吐血倒地，在醒來之後告訴他他的式神在計劃進行時遭遇了神的攻擊，吉村洋文就知道計劃會出現變故。
逼仄的房間內，滿臉慘白的滕建真幸躺在榻榻米上修養著，他睜著眼睛，眼神空洞無神，顯得十分呆滯。
這是意識被重創後的後遺症，他自稱見到了那一道蘊含恐怖的目光，那道目光隔了一個式神，隻是波及他，就幾乎已經將他的意識撕裂。
吉村洋文顯得淡定了許多：“神……也不過是更強的超能士。”
“……是的。”
吉村洋文說道：“這一次的計劃失敗了，是因為我們低估了神的力量，對他們的力量，我們有了更準確的評估……既然樹人們不上當，那麽我們得主動出擊。”
“我們該怎麽做？”
“讓更多的人來到南河三，我們可以放出消息，大巴山脈裏疑似存在凱達林晶體礦。”
“凱達林晶體礦？”
“是的，這是兔區人生造的名詞，不符合他們一貫以來的取名傳統。”吉村洋文笑道：“我懷疑是慈善家告訴他們的名詞。”
“……是的。”
“凱達林晶體是兔區人製作曲速引擎的重要材料，我想這個消息放出去，會有很多人感興趣，這裏會熱鬧起來的，我們與樹人的衝突會升級。”
“是！”
“好好休息。”吉村洋文點點頭，起身離開：“節假日結束後，我們會忙起來的。”
看望滕建真幸後，吉村洋文離開來到另一個房間，而在房間內，一隻巨大的蛤蟆肚皮朝天躺在那裏，吞雲吐霧，見到吉村洋文也不起身，而是懶洋洋地說道：“你來了。”
吉村洋文看到他，說道：“吉先生，計劃失敗了。”
“是的，你是來向我來請罪的嗎？”
吉村洋文臉色有些難看：“你沒有告訴我，那些蘑菇會引來你的神的目光。”
“那些蘑菇是培育出來取悅神的，裏麵蘊含著精純的恐懼和怨恨，神喜歡它們。”蛤蟆吉用翻白的眼睛瞧著他：“吉村先生，你們卻用它們製造恐懼和怨恨的幻覺，來恐嚇樹人的精神，意圖塑造你們所謂的神降臨來拯救那些可憐的樹人，以此來收割他們的信仰……別以為我不知道等你們的打算。”
蛤蟆吉隨後惡劣地笑道：“無知的人，即便神沒有注意到你們，你們也會失敗的……你們知道怎麽收割信仰麽？你以為是奴役嗎，就像你們奴役所謂的式神？對神的了解，你們甚至比不上一個我曾見過的蘑菇小工。”
“……我們總會知道的。”吉村洋文說道：“吉先生，你可別忘了，我們有著共同一致的目標。”
“當然，我們都需要戰爭。”蛤蟆吉說道：“所以我才容忍你們糟蹋我準備奉獻給神的貢品……但是，現在戰爭在哪裏？”
“是你的神破壞了計劃。”
“不要用這種口氣議論神！”蛤蟆吉嚴厲警告道：“這是最後一次。”
吉村洋文沉默了，蛤蟆吉也閉上了眼睛。
煙霧繚繞的空氣中充滿了焦灼的味道。